第 20 章 第 20 章

第 20 章 第 20 章

隨後蘇不遮帶着謝今爻來到了那座小木屋。

木屋在河谷之中,河谷並不深窄,因此陽光可以自上空自由而溫暖地灑落。木屋周圍開放着柔軟鮮妍的各色花朵。

這裏如同世外桃源,沒有瘴氣,沒有危險。

謝今爻沒有想到在邊境竟然能有這樣的地方。

蘇不遮望着她新奇地四處摸索,心中鬆了一口氣。

謝今爻發現門前全是大臉盤子花,她歡呼一聲,便衝進了木屋裏。

少年的面容在日光上帶着琉璃般透明柔軟的色澤,他望着羊的背影,勾起一個笑。

本來以為再也不會回到這裏的。他想。

“羊,喜歡這裏嗎?”在謝今爻圍着籬笆轉了幾圈之後,他問她。

謝今爻很喜歡這裏。

她積極回應:“喜歡!”

“那我們就搬到這裏來。”少年翡翠碧的眼眸映照着日光和她的影子,透明而溫軟。

謝今爻沒有問他為什麼。

她只是點頭,用力地回應:“嗯!”

“我們一直住在這裏!”

她笑得很燦爛。

蘇不遮彎了彎唇角。

很久沒有回來了,沒想到那兩隻蜜袋鼯就住在河谷里。蘇不遮心想。不過,有了他們,他不在的話,謝小羊也不會無聊了吧。

畢竟他之後,會有很長的時間不在這裏。

二人回到岩洞,準備搬家。

正要開始搬家,謝今爻忽的猶豫了一瞬。

她拉了拉蘇不遮的衣袖:“貓咪。”

蘇不遮聽見她說:“你會不會不習慣住在那裏?”

貓咪應該是習慣住在雪山的。

少年動作頓了頓,隨後道:“不會。”那是他小時候居住的地方。

傻羊沒有懷疑:“那就好。”她伸手想要接過他手裏的東西。

蘇不遮囑咐她:“你不用管這裏。”交給他就行了。她太弱了。

謝今爻困惑:“那我做什麼?”

“去把你的花挖出來帶上。”

謝今爻喜歡這份工作,她美滋滋地蹲下開始挖土。

少年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笑意。

傻羊。

望着她笨拙的動作,他卻莫名覺得安心。

這是他第一次平和的,有準備的搬家。

不是為了逃亡,不是為了生存——僅僅是為了去一個更好的地方。

也正是此時,靜謐被打破。

自底下的密林里傳來爆破的聲音。

少年臉色一變。

“謝小羊,你在這裏等着我。”

謝今爻掌心裏落入他的魔氣印記。

她點點頭,看着少年化作一隻大貓,潛進無邊的雪色之中。

忽的,大貓轉身回來,再度囑咐她:“危險,不要離開這裏。”只有洞裏才是最安全的。

看見她點頭,他才放心離開。

迎面是看見漫卷着雪粒的風,謝今爻從裏面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是那日魔軍羽箭上面東西的味道。

那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她捻起一片雪花。

依稀記得,好像是.......抑制靈力。

此時,修界一派仍舊平靜,毫無準備。

修界聯盟忽然收到了離開已久的老祖宗的消息。

“守好邊境。”

*

貓咪一直沒有回來。

謝今爻聽話地一直等待着。

夜色漸深,風雪更重,寒意一層疊一層,如附體熨帖的衣衫,讓謝今爻皮膚上起了一層細細的疙瘩。

好冷啊。

她在火堆前,望着外頭無邊無際的暗紫色穹宇,還有中天一點熒月。

終於,她聽到了腳步聲。

細細密密與雪糾纏的聲音,鞋底緊貼着雪團的潮濕聲音。

不是貓咪。

貓咪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隨後她又聽見了呼着氣抱怨的對話。

“該死的天氣,怎麼這麼冷。”

“忍着點吧,找到兩隻魔獸就可以回營地了。”

“你說他們之前怎麼沒想到魔晶不夠用,非要我們大晚上的出門找。”

“你忘了,今天下午炸了一批魔晶?我們要補的,是炸沒了的那些。”

“唉,不過真沒想到上頭那群尸位素餐的能想到這種辦法.......”

“是啊,真下流啊。”

“你小命不要了?敢說上頭的人下流。”

對方嬉笑着打岔:“唉,這裏只有你我,你不說,誰知道我這麼說?”

他的同伴默認了這句話,長嘆一口氣,打個寒戰:“也是,用已經有了靈智的魔獸煉出極純的魔晶,這麼陰損的辦法.......”

“有用就成,”同伴嘆口氣,“反正咱們不煉,它們也會死,邊境這邊的魔修捕殺弱小已經是慣例了。與其被邊境這些魔修殺了,還不如被我們魔軍抓了,至少還能為魔界做點貢獻呢——上次前線的戰報不是說,那魔晶箭有用嗎?”

“——咦?那個岩洞裏有火?”

兩個魔兵提高了警惕。

謝今爻本來下意識想要離開岩洞。

但是她想起貓咪說過的話。

——謝小羊,你在這裏等着我。

——危險,不要離開這裏。

謝今爻一翻身,躲進了柜子裏。

*

冰冷的雪夜,紛飛的細小白雪。

他粗喘着,以手中的骨刀為支撐,一步步向著雪山上爬。

少年的脊背幾乎被劈裂,正漣漣低落下血珠。

他銀色的髮絲幾乎全被鮮血和雪花浸濕,連眼睫都是朦朧的,黏結成一片模糊的視野。

一支長而粗的羽箭,正插在他脊背上,也正是這個東西,讓他的身體如同被火焰灼燒,同時又如墜冰窟。

原來他們準備用這種辦法打敗修界。少年喘息着,眼睫已經泛上冰花。

他停下了腳步,反轉過手,將羽箭狠狠一折!

崩裂傷口迸出一串血花,他悶哼一聲,隨後額上大滴大滴冷汗滑落。

他眼神短暫地空茫了一陣。

喉頭腥甜點染了蒼白的唇瓣,殷紅而病態。

此時只剩下尖端的魔晶留在他的身體裏。

他半跪在雪地上,隨後不出意料的看見了那陌生的腳印。

與此同時,失焦的瞳孔,在心神震顫和劇烈疼痛帶來的下意識抽搐下復蘇。

謝,謝小羊?

腳印已經被風雪吹淡,填滿。

他猛地抬頭,望向漆黑深沉的岩洞。它似乎可以吞沒一切類似於呼救的聲浪,可以舔舐所有孤寂恐懼的鮮血。

雪白的身影上帶着淋漓的赤色,如同翻滾紅梅的香雪海。

它奔向那沉默黯淡的岩洞。

“謝小羊?”他聲音已經啞了。

岩洞裏一片狼藉,可想而知這裏經歷了什麼。

兩個人?或者更多的人的侵犯破壞。

帶着絕對的惡意。

小叉子被踩斷,被包裹在塵土和骯髒的雪泥之中。

蘇不遮的身形一晃。

不,他告訴自己,她也許逃出去了。

她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他很清楚,雪山上下去的腳印,只有那侵犯者的。

謝小羊能去哪裏?

這麼晚了,她要是逃下山,只會遇到更多的危險。

她會遇見什麼?他根本不敢想像。

他只知道,必須要找到她。

此時他完全遺忘了他留在她掌心的魔氣印記,只知道,她也許被那幾個侵犯者帶走了。

他腦海里只有她的聲音。

小木屋,花叢,她的笑臉。

她說:“我們一直住在這裏!”

*

兩個魔兵在半山腰生了一堆火。

“這雪越下越大了,看來今天我們是回不去嘍。”

同伴嘆口氣:“只抓到了一隻,就算是回去,咱也進不去門。”

二人面上愁雲慘淡。

“本來以為剛剛能抓夠的,”其中一個嘆氣,“誰知道進去一看,毛都沒有。”

“應該是雪豹的洞,”同伴嘆口氣,“那東西機警得很,戒心強。”仟韆仦哾

“不過也幸好咱們沒有正面對上它。那東西可要命了,之前好幾個魔修不都是折在這座山的雪豹手裏?”

“咱們要是再多上五六個人,興許可以抓住。”

“你說搞笑不,我剛進去看到那些叉子盤子還以為是母豹子帶着小崽子呢。”

二人正在說笑,忽的其中一人咦了一聲:“怎麼這麼安靜啊。”

就算是夜裏,也該有點小動物的聲音......

汩汩的鮮血帶着溫度和熱氣,在雪地上蔓延。

兩個身軀轟然倒地。

來者急切地上前,又險些將背後的傷口撕扯地更大。

他想將那兩個魔兵帶着的口袋勾在爪子上,沒想到前爪牽連着後背一崩,痛得幾乎抽搐。

於是他忍耐着劇痛,將那個口袋銜起來,向著山上一拐一瘸地走去。

與此同時,他嗅到了口袋裏的血腥味。

岩石后,雪豹再度化作少年模樣,他指尖微微因疼痛顫抖,解開了那個袋子。

裏面是僵硬的。

他呼吸一涼,心跳加快。

不是謝小羊。

裏頭是一隻小型魔獸。

如同涸澈之鮒再逢大澤,他的意識鬆弛復蘇。

他因為缺氧而模糊的聽覺里傳來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呼。呼。呼。

不是她。

太好了。

與此同時,他想起了被自己遺忘了的事。

對,他怎麼把這個忘記了。

他咬牙,支撐起如同要散架的身體——印記。

有了印記,他會知道她在哪裏的。

夜色中,黯淡的魔氣如同一道幽暗的星河,牽引着他,尋找她的所在。

少年再度回到了岩洞裏。

魔氣指示,她就在這裏。

他俯下身,後背的傷口如同春日解凍的冰面。像是有蠢蠢欲動的魚類要從他身體裏躍出來。

他小心地控制着自己彎腰的弧度。

他知道,那不是魚,那是裂開的肌肉。

他咬住唇,彎腰,半跪,打開了櫃門。

吱呀一聲。

幽茫的光在她面容上遊走,魔氣的另一頭系在她的掌心。

明明山洞黑暗,他卻覺得她的面容帶着光。

她緊閉着眼睛,倚靠着櫃壁,兩隻手臂圈住了自己。

小小的一團,縮在柜子裏。

她睡著了。

少年翡翠色的眼眸微動,起伏的胸膛歸於一片安寧的沉寂。

他聽不見任何聲音,天地間似乎只有她細弱的呼吸聲,除此之外,皆歸於無聲侘寂。

那一道呼吸聲,像是無形的風箏線,繫上飄搖的他,帶他重返人間。

是她。

蘇不遮盡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要把她吵醒了。

他輕輕將她抱出來。

溫暖的羊被抱緊一個濕冷的懷裏。

蘇不遮想,是她。

她眼睫顫動一下,隨後迷迷濛蒙睜開了眼睛。

他覺得他的心都像是,被雪白小羊一般的雲輕輕踩上。

“貓咪。”她看見是他,先是露出一個笑。

“有人來過了,”她揉了揉眼睛,“我們快點走吧。”

“你一直都在這裏嗎?”他聲音低沉而溫柔,像是天生為了讀睡前童話而生的。

謝今爻腦子還懵懵的,她點了點頭:“嗯!”

“你讓我在這裏等着你。”

她露出個笑,像是邀功請賞。

“這次我沒有亂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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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魔尊后我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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