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寨族人
可是他們的沉默並沒有就此讓他們平安走過了這塊地。
隊伍的最前頭突然傳來一聲抽刀的聲音,他們的周圍瞬間出現了不少矇著面的黑衣人,這些人穿着土寨族的衣裳,手上都舉着把鋤頭和鐮刀。
是的……鋤頭和鐮刀。
因為矇著面,蘇鈺看不清這些人的表情,可是一看他們手上常年勞作留下的粗糙老繭就知道肯定是附近的村民。
至於為什麼攔住他們,恐怕除了錢財之外還有其他目的。
因為他發現,這些人的目光竟然在這些女眷身上轉了幾個彎,偶爾竟還和旁邊的人嘀嘀咕咕一番。
蘇泰和猛地沉下臉轉頭對着蘇家的男丁吼道:“把女眷們全圍到中間。”
蘇家有個如花似玉的蘇詩欣,還有蘇信厚的妻子田氏,兩人都長得溫婉秀美,這些人的目光第一時間就像是蒼蠅一樣盯了上來。
蘇詩欣被嚇得夠嗆,一張小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她下意識地緊緊抓住蘇鈺的胳膊,差點把整張臉都埋在了他的背上。
“沒事,沒事!”
蘇鈺往後退着,左手就按在袖口中的匕首上,雙眼掃視着這些土寨族的人數。
在他們附近的人數差不多有十來個,都是男子,普遍都是做慣農活的人身形較為魁梧。
蘇何兩家聚在一起,把兩家的女眷牢牢圍在中間,做出防守的樣子。
這些土寨男子不僅沒有驚慌,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甚至還高聲的說著其他人聽不懂的方言。
隊伍前方突然傳來尖叫聲,蘇鈺看見程家的隊伍里,那天因為程饒之事站起來的兩個年輕女子被幾個魁梧的男子拖出了人群,直接就往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拖去。
身旁的蘇信雲握着拳頭,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三叔,我們……”蘇信厚舉着個隨處撿來的樹枝,哆哆嗦嗦地轉頭,可話才說了半截,他就發現蘇鈺只是看着那邊的情況,臉上毫無波瀾。
“別人的事我管不着,如果你要去管,我也不會放下其他人去救你。”
蘇鈺說這話的時候,眉眼處都泛着寒意,只是回頭看了眼人群里的幾個女子之後,就又緊緊盯着前面的幾個土寨男子。
前面的動靜傳到這幾個男子耳里,他們哈哈笑着,舉着鋤頭直直衝着蘇家而來。
蘇鈺眸光一沉,手裏的匕首刺出,他動作又快又狠,直接狠狠扎進了其中一個男子的脖頸里,鮮血頓時噴出,還有好些撒到了他的灰色短褐上。
可是他看不見,趁人倒下之前,右手奪了男子的鐮刀,把匕首丟到了地上。
“我跟你們拼了。”
看蘇鈺帶頭衝出了,蘇信雲大吼一聲,也跟着空手沖了上去,身子一踉蹌差點沒摔倒在地。
“蘇家的男兒,都給我上,殺了這些畜生。”蘇泰和大喊。
“何家的,也給我上。”
蘇鈺沒管後面的情況,雙眼只是緊緊盯着身前那些衝過來的人。
也許這些人也沒想到,前面進行的這麼順利,隊伍後面竟然會有人反抗,而且等他們看見蘇鈺就像是割韭菜似的往這邊而來時,更是都被嚇到了。
“羅獄頭,等什麼呢,等着這些人殺了我們嗎?”
遠遠的蘇鈺剛一刀劃過面前一個男子的脖頸,就看到羅獄頭幾人竟然還在跟土寨族的領頭人在協商什麼。
他大聲喊着,露出了自己滿身鮮血的樣子。
嘰里咕嚕一聲狂吼,土寨族的領頭舉起一把半人高的大刀就朝對面的獄卒砍了下去。
羅獄頭反手舉刀抗下,兩撥人終於完全打到了一起。
剛才有十幾個男子拖着女子進了玉米地,走進了還能傳出來女子的尖叫聲,也許就是這些喊叫聲掩蓋了這裏的廝殺,地里竟然沒有人發現這邊已經死了人。
“三叔,三叔……”
剛想往玉米里走的腳步一頓,蘇鈺轉頭看向蘇家的方向,蘇信厚滿身是血的緩緩倒下,而他的手緊緊抓住的是已經被拖了好幾步的田氏。
蘇詩欣抱着蘇春婉緊緊抱着田氏的另一隻腿,自己的腿上也在留着血。
我要殺了你們……全都。
眼前除了滿身是血的蘇家人,蘇鈺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眼眶開始發緊充血,腦中只剩下滿滿殺意。
雙手握着鐮刀朝那邊揮舞着,每砍出一下,蘇鈺都是用了全部的力量。
噗嗤——
皮肉和鐵器相碰發出一聲悶響,剛還抓着田氏的男子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臂斷成了兩截,還來不及喊疼,他只覺得自己的脖頸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眼前是一雙猩紅的雙眼,帶着無邊的死意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
……倒下。
一個接一個人的倒下,蘇鈺不知自己有沒有受傷,他只是看到穿黑色土寨衣裳的男子就揮出鐮刀。
不管他曾經有沒有殺過人,不管他今日有沒有傷過蘇家人,只要遇到,沒有人能活着離開。
“夫君,夫君。”
耳邊的打殺聲終於漸漸消停,腦子已經麻木的蘇鈺終於聽見田氏喊着蘇信厚的聲音。
先是轉頭看了眼羅獄頭那邊的情況,發現那邊也只剩下幾個,蘇鈺才哐當一聲扔掉了鐮刀,走到了蘇信厚旁邊。
“你哪受傷了?”蘇鈺蹲下身,啞着嗓子問道。
“我沒事,就是肩膀受了些輕傷……”蘇信厚喘着氣回答。
“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蘇鈺又連忙轉身看向在張氏懷裏的蘇詩欣:“詩欣,你等着三叔給捆住傷口。”
為了救田氏,蘇詩欣的小腿被鐮刀劃到,傷口很深,現在正在往外突突冒着血,張氏摟着她心疼地直冒眼淚,可又不敢輕易動她。
“我沒事,三叔。”
用袖口擦了下臉上留下的不知是汗水還是血水的水漬,蘇鈺直接撕下布條捆在她的小腿上方,然後從懷裏取出止血藥粉:“疼也忍着。”
藥粉撒了上去,蘇詩欣疼地劇烈抖動,擾是如此,她也沒吭聲,只是緊緊咬着自己的手掌。
藥粉撒好,蘇鈺起身看向蘇家的其他人。
這一看才發現,蘇耀躺在遠處已經一動不動。
“大哥!”心裏咯噔一聲,蘇鈺忍不住大叫了一聲,立馬引起了還在恐慌中的其他蘇家人的注意,朱氏一聲驚呼率先撲了過去。
蘇耀手裏還握着把鋤頭,半個身子都歪在了溝渠里,短褐都被鮮血染成了褐色。
朱氏和羅氏滿臉淚水地搖着,直到蘇鈺剛走過去,發現人已經被搖醒,只是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鮮血之後大喊了聲:“血”就又暈了過去。
暈血……
扶着額角,蘇鈺轉身掃視了一圈其他人,發現大家都還活着,心裏也是一輕。
“信雲你帶着信逸把孩子和爹娘們都帶到中前頭來,我去看看情況。”
何家的狀況也差不多,何志遠只受了輕傷,拖着把比他還高的鋤頭緊緊跟在蘇鈺身後,兩人往羅獄頭的方向走去。
程付兩家的人還緊緊抱着頭躲在溝渠里,至於有沒人傷亡蘇鈺不關心,他只是冷着眼走到了羅獄頭跟前說了句:“被他們知道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那你有什麼主意。”
羅獄頭點頭,對蘇鈺所說也十分贊同。
他往來這條路已經十幾年,對於這些土寨族的人性子十分了解,別說是以後,就算他們到了西境城,這些人也會追殺而來。
“所以,我們不能等他們來,我們自己先找上去。”
“你有什麼計劃?”羅獄頭很肯定的問。
“沒有,見一個殺一個,我看這寨子裏也沒有多少男子了。”
今天被蘇鈺他們殺掉的男子有三十來人,剛才羅獄頭幾人進玉米地砍殺那些男子時發現他們根本不是搶這些女子回寨,而是侮辱后直接就在玉米地里打算殺了。
還好當時獄卒們去的及時,這才救下了那些女子的命。
蘇鈺觀察過,這些男子有老有少並不全部是青壯年,所以這些禽獸應該幾乎已經是土寨族的大部分男丁。
“你可真是夠狠……”
“不狠死的就是我們!”蘇鈺抬眸,看向隱藏在半山腰裏隱隱約約的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