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第一次哭成這樣
濃煙瀰漫,現場一片混亂。
秦漁眠被慌亂的人群帶動着往出口的方向跑。
然而跑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脖子上戴着的項鏈不見了——那是葉寒程在她生產那天送她的。
那條項鏈男人戴了十幾年,是他父母離婚前,他母親送他的生日禮物。
不管是對葉寒程,還是對她,這條項鏈都有着極其重要的意義。
秦漁眠往後方看了幾眼,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朝着人群逃跑的相反方向跑去。
但由於人實在太多了,而且大家都處在恐慌當中,推推搡搡的,場面異常混亂。
秦漁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倉皇逃竄的人流中擠出來。
火勢漸漸地蔓延開來,有掛在牆上的畫框掉下來。
她慌忙躲過,低着頭尋找項鏈的下落。
身後似乎傳來了工作室員工叫她的聲音,但她滿腦都是一定要把項鏈找到這個想法,也就沒有聽見。
終於,在一個掉落下來的畫框下方,她看到了那個小巧精緻的橙子。
還好……
她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蹲下身搬開畫框,將項鏈撿了起來。
也就是在這一刻,變故橫生。
一塊搖搖欲墜的畫框經受不住大火的摧殘,終於不堪重負,帶着火苗往下墜落。
下一秒,秦漁眠只覺得自己被摟入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緊接着耳邊傳來了男人的悶哼聲。
她詫異地回頭,看見了男人俊美蒼白的臉。
瞧見她瞪大了眼睛,男人以為她被嚇到了,更加用力地抱住她,輕輕拍着她的背,聲音低啞:“沒事,別怕……”
“程子……”她開口,卻嗆進了一口煙霧,不由得劇烈咳嗽了起來。
與此同時,她也看到了砸在男人後背上還燃燒着的畫框。
男人的西裝外套都被燒壞了,露出裏面黑乎乎的白色襯衫。
秦漁眠瞳孔緊縮了一瞬,她忙伸出手,不顧畫框上的火星未消,直接用力地將畫框推開。
在畫框落地的時候,男人的背往下壓了壓,卻是將她護得更緊了。
明明嘴唇都失了顏色,男人卻還關心她:“手……疼不疼?”
怎麼會不疼?
但男人顯然比她還疼。
秦漁眠眼眶立即就紅了,她搖了搖頭,將葉寒程的手臂繞過脖子,強撐着架起男人,搖搖晃晃地往出口的方向走。
男人聲音有些無力:“老婆,手……”
還要畫畫呢,手不能受傷。
秦漁眠咬了咬牙:“閉嘴。”
不知是不是煙霧太濃,秦漁眠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步伐也越來越慢……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秦漁眠一手攥着項鏈,一手緊緊地握住男人的手。
……
秦漁眠是在二十歲那年見到的葉寒程。
彼時已經二十一歲的男人還帶着些許少年的稚氣,雖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富二代,張揚卻不跋扈,狂妄卻不自大。
也沒有染上那些紈絝子弟的壞習慣。
秦漁眠出生於書香世家,和這些富二代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容貌出色昳麗,從酒吧里出來便遇到了個醉鬼。
秦爺爺開了一家武術館,秦漁眠從小就跟着學武術,對付這種醉鬼並不是什麼難事。
就在她思考該不該把人打殘的時候,醉鬼便被人一腳踹了出去。
秦漁眠疑惑轉頭,只見穿着白襯衫黑色長褲的男人一手抄在兜里,一手摟住她的肩膀。
男人語氣倨傲地說:“我的女朋友都敢碰,活膩了吧你?”
秦漁眠眼神迷茫,他們似乎不認識吧?
醉鬼似乎認出了葉寒程,忙驚恐地道歉,並表示是自己有眼不識泰山。
葉寒程微抬了抬下巴,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醉鬼連滾帶爬地走了。
秦漁眠往旁邊挪了一步,男人的手也就摟不到她的肩膀了。
葉寒程也不在意,自然地收回手:“不用謝我,也別問我是誰,我叫紅領巾。”
秦漁眠:“……”
神經病啊。
有人叫他:“寒哥,走了。”
“小姑娘晚上最好別一個人出門。”葉寒程提醒了她一句,然後洒脫地轉身,朝着她的方向揮了揮手,“走了。”
這就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第二次見面就是在相親的現場。
結婚,戀愛,工作,生子,一幕幕就像電影般在她腦海里滾過。
進產房那天,男人握着她的手在發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醫生保大人。
程曦看不下去兒子這個樣子,怕他影響到秦漁眠生產,說什麼也不讓他陪着進手術室。
葉寒程就把隨身戴了十幾年的項鏈給了她,說是他把他未來所有的好運都收集在了這個小橙子裏,秦漁眠戴着這個小橙子,好運就會x2。
秦漁眠被推進產房后,葉寒程不停地在外面來來回回地走動,轉悠得程曦頭暈,明令禁止他再走來走去。
被程曦命令背對牆站着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紅色的手術燈,無意識地抓着旁邊的椅子,不知不覺將椅子都扣下了一層漆。
秦漁眠在聽到孩子的哭聲不久就墜入了黑暗,再有意識時,是葉知洲蹙眉問她:“你考慮好了嗎?如果失敗,你將會永遠留在他編織的夢裏。”
她坐在病床邊,右手還纏着白色的紗布。
重度燙傷,註定會在手掌里留下醜陋的疤痕。
她輕聲開口:“那不也挺好的嗎?他的夢若陽光明亮,我便為他錦上添花,他的夢若灰暗無光,我便做他唯一的太陽。”
葉知洲:“那欽欽和深深呢?如果你和程子都回不來,你讓他們怎麼辦?”
秦漁眠心顫了顫,抓着葉寒程的手,將額頭抵在手背上:“如果我和他回不來了,欽欽和弟弟就麻煩您和爸爸了。”
葉知洲扭過頭去,沒答應,只道:“你們的孩子,你們自己照顧。”
說完,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但秦漁眠知道,葉知洲同意由她進入“葉寒程的夢”去把他叫醒。
她小心翼翼地在昏迷不醒的男人臉上落下輕如羽毛的一個吻,聲音沙啞到漏出一絲哭腔:“一定要等我找到你,乖乖地跟我回家哦。”
話音落下,安靜的病房裏傳來了哭聲,趴在床邊的女人埋在手臂上,壓抑到了極致,幾乎是泣不成聲,絕望至極。
這是秦漁眠醒來這麼些天,第一次歇斯底里地哭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