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失去記憶
“油嘴滑舌！”男子呵斥一句，“出去熬藥，莫誤了時辰！”
小漠連連應道，一溜煙就跑了出去，深怕慢了再被師父逮住訓話。
男子無奈搖搖頭，多大的人了，還是這麼貪玩，沒個定性，所幸谷里只有他們師徒二人，不，如今應是三人了。
前些日子，他們師徒從崖底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的姑娘撿回來，本以為活不了幾日了，沒成想，這位姑娘求生欲極強，一直吊著一口氣，遲遲沒有咽下去，硬是撐了下來，過不了幾日，便能蘇醒。
三天後，陌凝睜開雙眸，映入眼帘的便是茅草屋的屋頂，然後耳邊傳來一聲略顯青澀，但很有活力的聲音，“師父，她醒了。”
“為師眼睛沒瞎，看到了。”
陌凝聽到聲音，想要坐起來，一動彈，劇痛席捲全身，讓她支撐不住，倒在床上，瞬間，額間滿是冷汗。
小漠見此，趕緊說道：“你別亂動，你傷得太重了，傷口還沒有癒合。”
陌凝看向小漠，眼中滿是茫然，“你是誰？我又是誰？”
小漠一聽，大聲的喊道：“師父，她失憶了。”
男子拿着竹簡在小漠的腦袋上一敲，“為師眼不瞎，耳不聾。”他走到床邊，一張絕美的臉出現在陌凝的眼前，“姑娘，除了疼，你還有哪裏不舒服？”
這位姑娘能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迹，當然，他的功勞居高，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即使能活下來，也堅持不了多久，就去見閻王了。
“沒有。”她頓了一下，又將之前的問題問了一遍，“你們是誰？我又是誰？”腦海里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白淵，這是我的徒弟小漠，至於姑娘是誰，我並不知道，你是我和小漠從懸崖底下救回來的。”
白淵隨性救人，至於此人是何來歷，是善還是惡，對白淵而言，只要別危及到他和小漠，即便那人亂了天下，也無所謂，人嘛！總要活得隨性，不然枉在世間走這麼一遭，更何況，白淵所經歷的事情，已然讓他看淡一切，哪怕是生死。
“懸崖？”
陌凝疑惑的道，儘管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但她感覺自己並非那種輕生之人，除非為了活下去，還有被人陷害，逼迫跳崖，只是不知她到底是哪種情況？
小漠再次湊到跟前，帶着幾分好奇，問：“姑娘，你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嗎？”
幼時被師父所救，在師父膝下學醫，也曾隨師父出谷救治病人，但從未遇到過失去記憶的人。
陌凝微微搖搖頭，“白大夫，我的記憶還能恢復嗎？”她失去了記憶，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惶恐以及深深的愧疚，似乎答應過誰什麼事情，但她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白淵坐了回去，“姑娘，你能活下來，已是你的命大，記憶這回事，能想則想，想不起來也彆強求，人生在世，何須惦念過往，有道是向前看，向前走，你就當重生了。”
白淵有時倒希望自己能忘記一些往事，然而，那些記憶如影隨形，在他的腦海里不停的上演，讓他想忘都忘不了，最後，他妥協了，或許這就是他人生中的命數吧！
陌凝卻覺得失去的記憶對她無比重要，她隱約看到有人在等她，要她回去，只是幾個虛影，讓她看不清他們的相貌，陌凝知道她必須要找回失去的記憶，竭盡全力回到那些人的身邊。
白淵似乎看穿了陌凝的想法，他冷冰冰的問:“你有沒有想過你記憶中的那些人並非在等你回去，而是想要你死？你墜崖后，可是無人來尋你，你確定還要想起過去嗎？”
白淵曾叫小漠在崖底等着，看看有沒有人下來找人，但小漠出去看了好幾趟，什麼人都沒有等到，白淵瞬間明白了，這位身負重傷的姑娘也是被人遺棄，或是被人逼迫至此，同剛撿回來的小漠一樣，無人關心，無人惦記。
此時陌凝想要找回過往的記憶，對白淵來說，不過是徒增煩惱，想起來還不如不想，當自己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不好嗎？
陌凝覺得白淵的想法有些極端，總是往壞處想，不如多往好的地方想想，“白大夫，你說我記憶中的那些人想要我死，萬一他們是我的親人，因為我的墜崖，日夜哭泣，日夜思念，我若不努力記起他們，對他們就是殘忍，當然，我也不能說您的想法就是錯的，至於您說無人尋我，之前您說您是從崖底將我救回來，既是崖底，那我便是從上面掉下來，如此可見，有多危險，小漠大夫在崖底等待的時候，我的親人正在上面想辦法下來，故而錯過了。”
陌凝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懸崖峭壁，豈是平常人所能攀爬？如若搭上一條，甚至更多條性命來救她，不如不讓他們下來救她！
白淵諷刺的笑着，“你就那麼確定他們是在救你，而不是要你死？”
果真是失憶的人，想法都這般天真愚蠢，只要有心，即便是懸崖峭壁又當如何？
陌凝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底氣與自信，“我確定。”
“好！”白淵說:“我也不攔着你，等你傷好之後，我們師徒二人帶你出谷，你看看你所念的人是想殺你，還是想救你？不過，傷沒好之前，你哪兒也去不了。”
陌凝這傷一養就是半年，等她能下地走路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出谷，但被白淵拒絕了，白淵可不想帶着一個蹣跚學步的姑娘出谷，丟他神醫的臉，硬是讓陌凝在谷里多住了三個月，雖然走路不似常人那般，但也好過三月前的蹣跚學步，如此，陌凝在谷底住了九個多月。
在這九個月裏，陌凝拜託小漠去懸崖底下看看，看看有沒有下來尋她，或是讓小漠在同白淵出谷的日子裏，問問所見的人，有沒有認識她的人，她滿心期待的等着小漠給她答案，結果總是失望，誰也沒有找她，誰也不認識她。
見多了，白淵都懶得搭理陌凝，任由她繼續抱着希望，去尋那些不知是仇人，還是親人的人，他想總有一日，白檸會看清楚人心。
白檸，便是陌凝。
當初，她失去記憶，什麼都不記得。
有一日，小漠問她，忘記自己是誰，那他和師父該怎麼稱呼，總不能一直姑娘姑娘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