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我很怕失去她
第五百三十四章我很怕失去她
程驀然同樣也是因為裴沁雪如此不留情面的語氣怒不可遏,對於這個母親,他忍受了太多,不是不知道裴沁雪個性強悍,也不是不知道這麼多年,她為了程氏家族,付出了多少心血,可以說,她真的已經仁至義盡了。
可那又如何?只是因為這些,就可以自私的替他們做決定嗎?這是他們的人生,就算裴沁雪作為母親,也沒有這個資格。
程驀然轉過身,背靠着沙發椅背,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無可奈何,“母親,我希望您可以不要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也請您可不可以適當的相信相信我們?”
裴沁雪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程驀然的話,簡直是直擊她內心最脆弱的地方,相信他們?可以嗎?裴沁雪不知道,因為這些年來,她已經習慣了所有事情都憋在自己心裏,就算是現如今程家已經漸漸交到程驀然手裏,裴沁雪實則也沒有全然放手。
不只是習慣,更多的是打從心裏覺得,程驀然又或者是穆暮,還是當年十幾歲的少年,需要她的保護,可原來他們早就已經長大了,羽翼豐滿甚至迫不及待脫離她的掌控,裴沁雪一瞬間紅了眼眶。
“驀然,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年我沒有參加你父親……”裴沁雪軟弱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程驀然激動打斷。
“母親,這件事我釋懷了,既然已經發生的事,我們都沒有辦法挽回,一直以來念念不忘,不願意釋懷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您,您敢說,您沒有因為這件事,自責愧疚?”
程驀然咄咄逼人,逼得裴沁雪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不得不說,程驀然是這個世上最了解她的人,當年因為沒有參加程迦南的葬禮,雖然她表面上沒什麼,可程迦南是她的丈夫,心裏的傷痛自然不言而喻。
“驀然,我……對不起。”
這麼多年了,裴沁雪強忍着,強撐着,她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自己扛,不需要外人乃至不需要自己兒子的陪伴安慰,可直到現在,她才驟然反應,不是不在意,而是在那一刻,心就死了。
程驀然一臉戾氣,裴沁雪作為母親,作為妻子是完全失職的,可要說她有什麼錯?他卻說不出來,父親在程家只是個甩手掌柜,不管不聞不問,裴沁雪一手撐起程家,早已經習慣了,為自己穿上盔甲,無堅不摧。
說實話,作為兒子,他又做的有多麼稱職?十多年的冷漠,無視,置之不理,對裴沁雪而言何嘗不是一種冷暴力?
“母親,您不必對不起,我知道這麼多年,是我太較真,明知道我失去父親的同時,您也失去了丈夫,卻還是遷怒您這麼多年,其實也不過是為了轉移傷痛罷了,若要說對不起,也應該是我對您說。”
到底還是說了出來,程驀然輕呼一口氣,他和裴沁雪劍拔弩張這麼多年,終究還是說開了,親母子之間,多大的仇怨過去這麼多年,都應該放下了,更何況從一開始,就不是裴沁雪的錯。
電話那頭的久久沉默讓程驀然很是不安,在歐洲只有裴沁雪一個人,安管家又在潼市,不在自家母親身邊,這讓程驀然更湧起幾分不安。
“母親,您在聽我說話嗎?”程驀然試探的問。
回應他的是裴沁雪極其虛弱的聲音,“我在,驀然,我們母子已經十多年沒有這樣好好說話了,我是高興,高興的。”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您的,我不怪您了,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您能和我一樣,走出來,我相信父親也不會想看到您這樣的。”程驀然輕輕一聲嘆息。
自家母親會有今天這副模樣,他要付大部分的責任,其實很久之前,若薇就已經跟他說過,希望他和裴沁雪能有一次開誠佈公的溝通,只是那時候,程驀然不以為意,或者說,覺得還不是時候。
但現在看來,若薇確實是對的,如果可以早一點知道裴沁雪內心的訴求,那麼也不會等到這個地步。
裴沁雪又何嘗想讓自己如此痛苦,可她和程迦南年輕時,曾經那麼刻骨銘心的相愛着,要想釋懷,徹底走出來,恐怕今生都是不可能的,只是程驀然的安慰,能讓她相對而言好過一些罷了。
裴沁雪吸了吸鼻子,強打起精神,問道,“你先跟我說說,白若薇的情況,驀然,我是為你好,她不是你唯一的選擇。”
“可我卻是非她不可的。”程驀然語氣堅定,沒有一絲猶豫,“母親,如果不是她,那麼就不會是任何人,您和父親那麼相愛,應該可以體會我的心情才是。”
“是啊,我能體會,可我卻沒有辦法那麼切身的感受,再加上,你是我的兒子,我又怎麼會輕易接受一個,也許會癱瘓的女孩進程家的門?”裴沁雪自己也很無奈,她知道,若薇是無辜的,也清楚程驀然對她的感情。
可是作為一個母親,她又是自私的,她的兒子那麼優秀,自有別人可以選擇,為什麼就非得要選一個,有可能癱瘓的女孩?感情的事,一旦開始覆水難收,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清的。
程驀然也沒有剛才的強硬,他聽得出來,裴沁雪並不是真的反對,只是礙於若薇現在的身體狀況,事情總是要一步一步來的,若是把她逼得太緊也不好。
“母親,您知道,若薇為什麼會艾那一槍嗎?她是為了我,梁坎射中若薇那一槍,原本是衝著我來的,可若薇擋下了,如果沒有她為了擋子彈,那一槍我必死無疑。”程驀然說的是事實,梁坎對着的是程驀然的心臟,若不是若薇衝出來,程驀然根本防不勝防。
所以,是這樣?這個理由,裴沁雪不是不可以接受,“那驀然,我問你,你非她不可,是為了要贖罪,補償,還是出於對她的愛意?”
“照現在這個情況,無論我說什麼,您大概都會覺得,我是想要補償她,但其實一直以來害怕失去的人,是我,母親,我很怕失去若薇。”程驀然這番話,是有服軟的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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