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隊長的壓力
電梯門還未完全打開，一股腥氣灌進來，魯力也不顧那麼多舉着槍已經沖了出去。孫聰靈被這腥味嗆得差點吐出來，這味道和他那晚在23樓廁所聞到的很像。
地面和牆壁滿是水漬和一些分辨不出是什麼的垃圾，要是不在18樓，很容易讓人覺得這裏被洪水淹沒過。廁所的門開着，露出一雙男人的腳。
從24樓趕來的李康，拎着槍幾步衝進廁所，卻發現早一步趕到的魯力，表情凝重的蹲在一具男屍跟前，孫聰靈遠遠的站在一邊。
地上的男屍正是和小黑負責搜查這層的小何，他面色慘白，渾身濕透，口鼻中還不斷的往外冒水，像是被淹死的。
“小黑....小黑....”李康環視了廁所，沒有發現小黑，拿起對講機不斷的呼叫，回應他的只有茲茲的電流聲。
“不用叫了，對講機被丟進了第一格的馬桶里。”魯力沒有抬頭語氣冰冷：“打電話呼叫支援，全面搜查整個大樓。”
警局出動了上百名警察，搜索了整棟大樓和大樓附近很大一片區域都沒有發現小黑和任何可疑的地方。
18樓整樓的監控自從前晚被弄壞，還沒來得及修復，所以沒有拍到當時發生了什麼。而其他樓的監控也沒有拍到小黑出現，負責在一樓封鎖大樓的警員更沒有看到他出去過。小黑就像人間蒸發，在18樓憑空消失了。
直到天亮，沒有任何收穫的警察收隊了，魯力也被急招回警局，兩個刑警一死一失蹤，身為刑警隊長的魯力將面對上司和家屬的雙重壓力。
在小何哭得幾次昏厥的老娘和小黑無助的新婚妻子面前，魯力沒有做任何的道歉，因為那都無濟於事，甚至都不能安撫他自己的心。
讓家屬把憤怒悲痛統統發泄到自己身上，會讓魯力好受些。辱罵、指責甚至是打在臉上的耳光，魯力都默默的承受着，一言不發。
拘留室里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沈傑，被破門而入的魯力抓住衣領扯起來扔到地上，不知他是哪裏來的力氣，消瘦如此的身體竟把那胖子整個拎起，重重摔在地上。
還沒等沈傑反應過來，重重的一記拳頭就砸在他鼻樑上，鼻血一涌而出。要不是趕來的李康把魯力架住，不揍得沈傑骨折，恐怕他不會罷手。
“我警告過你們的！”沈傑倒也沒有火氣，從地上坐起來，用手擦着鼻血。
沈傑平靜的一句風涼話，把原本怒氣沖頭的魯力，激得滿臉通紅，表情猙獰，幾欲掙脫往這胖子臉上踹一腳，身材高大壯碩的李康竟然差點沒能架住他。
“冷靜點！打死他也沒用！”李康手中吃緊，和魯力共事好幾年，從沒見過他如此沒有理智。
魯力掙扎的動作慢慢放下，努力的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李康見他恢復平靜，架住他的雙手也慢慢放鬆。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魯力語氣中仍帶着怒氣。
“魯隊長，也許你是個很出色的警察，但是這事已經超出你的能力範圍了！”沈傑收起了先前一貫的嬉皮笑臉：“收手吧！你不該捲入這些事的。”
“我一個弟兄死了，一個失蹤，你叫我收手？”魯力一把抓住沈傑，扯到自己面前：“告訴我那是什麼東西，怎麼找到那東西！”
“魯隊長！”一名女警拿着一疊文件，愣在門口小聲的叫了聲，顯然是被眼前的情形嚇到了，刑警隊長抓着一個滿臉是血的胖子。
“沒事沒事！這個嫌犯上火！”李康反應倒快打起圓場，警察動手毆打疑犯是違反紀律的，傳到領導耳朵里，魯力這個刑警隊長不被撤職也得挨個處分：“有什麼事嗎？”
“哦！鑒證和法醫那邊把上次天啟大廈倉庫凶殺案的報告做好了！”女警突然想起正事，把手中的文件遞給李康。
李康笑嘻嘻的接過文件，送走了女警，粗略的翻了兩下文件，眉頭皺成了個川字。魯力看他表情奇怪，接過文件翻看起來。
鑒證根據屍骸上的痕迹，反覆驗證，真實現場的U型痕迹，確實是馬蹄印，而屍骸的碎裂是被反覆踐踏造成的。
從屍體頸部傷口看，死者的頭是被利器一氣砍下，結合頭顱飛出的距離和方向，推斷砍下這刀的速度起碼在每小時20公里以上。
從傷口外翻的程度來看，兇器應該是很寬大厚重的利器，傷口上還發現少量的氧化鐵和碳成份，兇器應該是鋼製的刃器，不過碳成分含量比標準鋼偏低。庫房門口監控錄像顯示，案發前後數小時內，除了遇害的保安，沒有人進出過案發現場。
“不管這是什麼東西，我都要親手宰了它！”魯力把文件扔到沈傑面前。
沈傑細看了一遍鑒證報告，表情越發凝重：“這太不正常了！”
敲門聲打斷了正想發問的魯力，一位民警很禮貌的站在門口：“魯隊長，有人找！”
.....
警局的會客室，一男一女端坐在椅子上。
男人看上去50出頭，鼻子很大，穿着頗為光鮮，舉手投足間透露出與年齡不符的輕浮。
一旁的女人27、8的樣子，一身職業裝很乾練，面目清秀，額頭有些高，臉上的妝很淡，隱約還能看到熬夜熬出的黑眼圈，氣質上看應該是個很自強的女人。
見到魯力進來，男人忙起身，伸手跟魯力握了下手：“魯隊長，你好，你好！我是天啟實業西南大區經理，楊德勝，你可以叫我保羅！這是我們天啟實業本市新任的主管！”
楊德勝說著抽出手，在旁邊的女人肩膀上拍了拍。
“廖璐！”女人對楊德勝的小動作，似乎很抵觸，輕輕的甩了下肩，順勢伸手跟魯力握手。
“這麼年輕的主管，真是沒看出來！”魯力頗感意外，廖璐這個年紀坐上區域主管這個位置確實顯得太過年輕。
而對於楊德勝，魯力倒是略有耳聞，他是天啟實業股東之一，但是因為生得風流，終日出入風月場所，在管理經營方面毫無建樹，他的資料里，桃色新聞佔了一大部分。
有傳楊德勝的父親早年間有恩於黃家，礙於董事長黃總的面子，董事會也拿這個可有可無的股東無可奈何，只是發配到西南大區做了個挂名的區域經理，他自己倒是樂得個自在逍遙。
“二位有何貴幹？”魯力沒有過多寒暄。
“我們來，是希望魯隊長解除對天啟大廈的全面封鎖！”廖璐直切主題，語氣容不得半點商量：“我們西南區總部設在大廈，封鎖整棟大樓，會影響我們整個大區域市場的運作，這樣受負面影響的不僅僅是我們公司。”
“對不起！我不能那麼做。”魯力語氣很堅定，也沒有商量的餘地：“大廈是多起凶殺案的現場，身為一名警察，偵破案件才是我的責任，而不是保證貴公司的運作。開放大廈很可能會破壞現場，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據我所知，你所謂的犯罪現場只有一樓的庫房和18樓而已。完全可以只封鎖這兩個地方，我們也會竭力配合，警察也應該站在我們納稅人的角度想想！”
“你能保證重新開放大廈，不會再有兇案發生嗎？你有考慮到自己員工的人身安全考慮嗎？作為公司高層，你有沒有站在員工的角度考慮？”
一個年輕的公司的高層和一個血氣方剛的刑警隊長。區區兩句話，已經有些爭鋒相對的味道，像一場沒有暖場的辯論賽，而這場辯論賽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
兩人互不相讓，都說不服對方。最後只得不歡而散，臨了一直沒插話的楊德勝撂下會找魯力的高層領導談談之類的話便走了。
魯力心裏很清楚大廈里有什麼，這個時候開放大廈，會有更多的人無辜的丟掉性命或者像小黑一樣失蹤。
無奈商人自古只視利益為先，魯力是絕不會讓步的。但是如果天啟實業這個全國排名前五的大企業，利用自身的影響力向上層施壓，後果會怎樣魯力就不敢保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