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迫不得已
一瞬間,趙瑾垣身上的力氣猛地被人抽走了,他一下子毫無預兆的跪倒在地上,肝腸寸斷的跪在唐儇兮的墳前。
“為什麼…兮兒…為什麼如此的殘忍…不等着見我一面…”趙瑾垣悲痛欲絕,他十分後悔,自己不應該讓她離開,否則,她也不會…
趙瑾垣哭着哭着,突然站起身,雙膝跪在墳前,顫顫巍巍的伸出兩隻手,試圖要將墳墓扒開。
他不能就這樣相信唐儇兮已經不在了,頭幾日,他們還有說有笑,相依相伴,在他看來,唐儇兮雖然身子有些嬌弱,卻還算健康,不可能一夜之間就會得了急症,香消玉殞。
一雙手,早已沾滿了泥土,變的污濁不堪,力道太大,堅硬的石礫磨破了他的手指,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趙瑾垣依舊毫不停歇,快速的繼續挖掘,恨不得,自己的雙手只是趁手的鐵鍬,鋤頭一般,能有些用,不至於,掛個墳墓都如此的緩慢。
趙瑾垣再厲害,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哪怕雙手粗糙,佈滿老繭,卻也會流血,會疼。
可惜,此時此刻,趙瑾垣的心,已經痛得麻木了,身體上的痛苦,怎麼比得上心上被人活生生撕裂的劇痛,讓他生不如死。
蒼翠的樹林裏,阻絕了陽光的照射,一座座孤零零的墳墓,錯落有致的靜靜地佇立着。
松柏挺拔堅韌,阻擋風雨的侵襲,山坡下,一灣溪水,潺潺流過,依山傍水,環境清幽,也算是不錯的安息之地。
趙瑾垣如果真的愛唐儇兮,他就不該在她離開之後,打擾她的安息。
話是沒錯,錯的是,情到深處,趙瑾垣控制不了自己的舉止,往日的訓誡早已經拋之腦後,他滿心期待的就是親眼再見到唐儇兮,哪怕是遺體。
半柱香的功夫,墳墓在趙瑾垣不懈努力之下,赫然出現在趙瑾垣的視線里,他失魂落魄的凝視着墳坑裏的棺材,潸然淚下。
緊咬牙關,跌跌撞撞的上前,凝神聚氣,一揮手,棺蓋咯吱一聲,落在一旁。
趙瑾垣鼓足勇氣,低頭望去,心裏上千個聲音告訴他,這裏面不會有唐儇兮,可他還是衍生出膽怯之心。
漆黑的棺材裏,空空如也,鵝黃色的綢布,刺眼的厲害。這一幕,輕而易舉的讓趙瑾垣頂天立地的身軀,跪倒在地,臉上深情,有悲轉喜,疑竇叢生。
他猜得果然沒錯,棺材是空的,根本沒有唐儇兮的身影,哪怕是一件衣衫都不曾出現。
倘若他所料不差,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唐老爺居然敢騙他。
趙瑾垣咬牙切齒,雙拳緊握,嗖的一下站起身,扭頭就照原路返回了!
趙瑾垣何許人也,唐老爺竟然敢隨意的戲弄他,既然墳塋是空的,那麼唐儇兮一定還好好的活着。
這一切究竟是唐老爺的自作主張,還是唐儇兮故意躲着他,趙瑾垣心裏也沒有主意,畢竟,唐儇兮口口聲聲的說恨他,再加上聰明伶俐,才思敏捷的她,能用計從他身邊溜走,保不齊,她再次設了一個局。
悲傷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既然確定唐儇兮還活着,趙瑾垣的心裏歡喜不已,卻又伴隨着鬱結之氣,心下的疑惑需要有人來解答。
這個人…算來算去,只能是唐老爺一人了。
唐府
卧房裏,唐夫人躺在床上暗自垂淚,新淚舊痕,絲帕沾濕,無語凝噎,唯一的掌上明珠就這樣硬生生被趕出了家門。
唐夫人哭了一晚上,本就體弱的她,過度悲傷,身體自然支撐不住,掩面咳嗽了幾聲,震的心肝疼。
瞧着窗外,忍不住擔憂女兒是否挨餓受凍,身上帶的銀子是否夠花,晚上在哪裏落腳…十多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天下之大,她一個弱女子會去哪裏呢?
唐夫人對唐儇兮還是很有感情的,死命的毆打她,也是因為他她心裏的痛恨,封建禮教,不允許她敗壞門風。
趕她走,也是給她一條活路,留在家裏,早晚有一天,事情敗露之後,流言蜚語,惡語中傷,會讓她走投無路,最後還是自尋短見。
方才,唐夫人突然聽到府里傳來一陣猛烈的嘶嚎聲,她心下疑惑,立刻差了小丫鬟去瞧瞧怎麼回事。
一盞茶的功夫,丫鬟着急的跑回來彙報,說是,府里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聽說是來找小娘子的。
同時,府里的嬤嬤也走了進來,特意稟報此事,“回夫人的話,方才來了一位年輕的後生,長的眉清目秀的,看起來很精神,他是專程來找兮丫頭的,這不,來的不湊巧,兮丫頭恰好出了事…”
嬤嬤略微嘆息之後,接著說:“老爺講了兮丫頭的事情…不妨,那年輕後生,突然癲狂起來,非要去墳地瞧瞧,無奈之下,老爺只好由他去了。”
唐老爺為了防止唐儇兮假死的真相,對府中的人也隱瞞,除了幾個心腹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還都以為,唐儇兮真的病死了。
府中妻妾眾多,誰的女兒誰心疼,也就唐夫人獨自傷心難過而已,其他的姨娘們,還不是,該吃吃,該睡睡,閑來無事,就在房裏說閑話。
本來嘛,唐儇兮去廟裏上香的途中遇到土匪,大家都認為她不可能回來了,誰料想,她竟然毫髮無傷,大搖大擺的回到府里。
原本就是奇聞一件,再加上,昨夜突然暴斃,更是奇聞怪談,都道是,她受了刺-激,懸樑自盡了,對外謊稱暴斃,只是為了保全名聲而已。
素來大戶人家,人多嘴雜,且多勾心鬥角,各懷鬼胎,表面上其樂融融,一派祥和。真真如此,那也少了生活的樂趣。
人活着,不就是沒事找事,看熱鬧,瞧笑話,打發時間嘛!
嬤嬤的話引起了唐夫人的懷疑,自己的女兒她清楚,待字閨中,不可能會和府外的男子有瓜葛的…
遭遇橫禍,失了身,那也只怪她命不好,被趕出家門,只能任其,自生自滅。
可是,如今,年輕後生此番前來,言行舉止,無不彰顯出,他與女兒之間,關係匪淺…一想到女兒不顧名聲,和人暗中來往,唐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現在人哪?”唐夫人捂着嘴,咳嗽半晌后,有氣無力的問道。
“夫人指的是?”嬤嬤瞧着夫人如此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