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耶臨的過往

耶臨吼完，整個屋內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宋瓊冰看了看耶臨，隨即目光落在耶莫身上。

她的目光依舊是淡淡的，帶着那種疏離的寡淡。

但，耶莫卻知道，宋瓊冰是好奇的。

看了一眼耶臨，耶莫的眸中帶着痛苦。

“他——是我的孿生弟弟。”耶莫的聲音，透着嘶啞。

明顯的，此時此刻，耶莫內心無比的煎熬。

且，這種煎熬，絕對不是一日兩日形成的。

宋瓊冰沒有說話，只靜靜的聽着。

而耶臨，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並沒有阻止耶莫講出他的故事。

卻原來——

在南疆，巫族，或者說是在南疆皇室，有一個傳統。

那就是，不可有雙生子。

無論這麼好？是男是女，必定除去一個。

而巫族，為了不讓那雙生子影響他們的所謂國運，那個被除去的雙生子，絕對不能死的太過輕鬆。

幾乎，多出來的那一個，都得是受盡折磨才死去。

而一般，被拋棄的那個，要麼是小的，要麼就是體弱的。

剛好，耶臨兩者都佔據了。

而折磨多出來的那個孩子的手段，層出不窮。

有被扔進滿是毒瘴氣之地的，也有直接被扔到毒蛇窟，毒蟲窖之類的地方。

總之，手段極其殘忍。

而耶臨的命運，比起那些凄慘死去的雙生子，卻沒有絲毫的優待。

因為自出生起，耶臨就是被當做葯人的。

一開始，耶臨只是試各種葯。

從嬰兒時期，一直試到三歲都沒事。

接着，就開始試各種的毒。

什麼毒蛇窟，毒蟲窖，毒瘴氣之類的，耶臨全都經歷過。

曾經的耶臨，身上甚至有被毒蟲毒蛇啃得千瘡百孔。

只是，因為各種毒素和藥物之類的太多了，所以耶臨身上的傷口恢復能力很強。

但是，也不僅僅是這樣而已。

身上的毒多了，耶臨的血就變成了毒，不僅如此，他身上的痛覺還因為毒素的影響，是尋常人的數倍。

旁人或許被螞蟻咬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是耶臨卻並非這般。

耶臨被螞蟻咬，都能如同被刀子捅一般的痛……

聽到這裏的時候，宋瓊冰下意識的看向耶臨。

此時的耶臨，剛剛和耶莫打了一頓，按照耶莫的話來說，此刻的耶臨豈不是身上痛不欲生？

可，他那模樣，哪裏有半分痛的感覺？

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耶莫察覺到了宋瓊冰的視線，也看向了耶臨。

看着耶臨時，耶莫的眼裏帶着心疼。

畢竟，那是自己一母同胞，與自己有着一張臉的親弟弟啊。

這世上，再沒有誰比他與自己更親了。

而且，若非是自己，他也不會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耶莫沒有解釋什麼，只繼續說著他們的故事。

而這個故事，是關於苗蘭的。

對於耶臨來說，這世間的一切全都是惡，他誰都不在乎。

甚至，連同他的生命他都不在乎。

而他，唯一在乎的人，就是苗蘭。

只因為，在他小時候逃出去的時候，第一次有人對他笑，第一次，有人給他吃人吃的食物。

可以說，小時候的苗蘭，溫暖了耶臨的整個世界。

也是因為如此，在外人眼裏，耶莫娶了苗蘭。

但是其實，苗蘭嫁給的，是耶臨，也，一直是耶臨。

哪怕，苗蘭有孩子，耶臨也不注意。

耶臨唯一無法接受的，竟然是苗蘭的死。

聽完這些，宋瓊冰不得不承認，耶臨的事情，很悲劇。

而巫族的迷信想法，也太過沒有道理，也太過殘忍了。

“苗蘭身上的蠱是怎麼回事？”宋瓊冰問。

按照耶莫說的，耶臨的那麼在乎苗蘭，又如何會給苗蘭下蠱？

而給苗蘭下蠱，又為何要給項修賢下蠱？

這個說不通。

耶莫聞言，神色也難看起來。

“她身上的蠱，是她自己下的。”沉默良久，耶莫開口。

宋瓊冰：“自己下的？”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答案。

其實，項修賢的蠱是苗蘭下的，這個她其實是知道的。

當然，也是猜的。

若非如此，項修賢應該也不會那麼的一心赴死。

也只有愛人給自己下蠱，才能讓他面對死亡的時候那麼的坦然了。

耶莫看了一眼耶臨的方向，見耶臨沒有吭聲，才給宋瓊冰解惑。

“苗蘭的父親，也就是他們族的大族長苗遇想要苗蘭嫁給我為王后，苗蘭因為愛上你們大慶來的一個青年，不願意——”

卻原來，苗蘭雖心地善良，但是卻是一個倔強的，敢愛敢恨的性子。

苗蘭心中有項修賢，自然不會想着當什麼王后。

苗蘭根本不在乎那些。

然而，苗蘭不在乎，苗遇卻相當的在乎。

為此，苗遇不惜設計自己的女兒，將‘挑撥離間’這種事情給運用得爐火純青。

一方面，告訴苗蘭，項修賢三心二意。

一方面，告訴項修賢，苗蘭要當王后，絕不會跟他回去大慶。

然而，相愛的兩個人，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夠挑唆的？

苗蘭沒有信。

項修賢也沒信。

這點，苗遇偏偏早有所料。

於是，在苗蘭去找項修賢的時候，故意買通了一女子，去纏着項修賢。

更是，在項修賢去找苗蘭的時候，設計讓苗蘭說出願意嫁去皇宮當王后這種事情。

幾次三番的，兩人自是誤會了。

但，苗蘭的性子卻也不是一般的倔。

苗遇為了控制苗蘭，就給苗蘭餵了毒，威脅苗蘭，若是不去皇宮，就絕不給解藥。

與此同時，苗遇給了苗蘭子母蠱，讓苗蘭給南疆王下蠱，說是永結同心什麼的。

然而，心中有些絕望的苗蘭，想着自己也將死了，就給自己用了那母蠱。

然後，想着與‘負心漢’同生共死的苗蘭，給項修賢餵了子蠱。

苗蘭就是個剛烈的，要麼，就一生相愛，要麼，就永不背叛，否則，就只剩下一起死了。

當真是將敢愛敢恨這點，發揮到了極致。

奈何，苗蘭才剛做了這件事，就被查出懷孕了。

得知懷孕的苗蘭，再也無法安心赴死。

就只能為了孩子，求了解藥，並且答應嫁入皇宮。

從一開始，想要娶苗蘭的，都是耶臨。

而耶臨，從前，其實並沒有這般的偏執。

一個心中有光的人，又能偏執到哪裏去？

所以，他很容易就接納了苗蘭，並且，讓苗蘭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孩子降生，苗蘭就越發覺得不對，就去查了此事。

等查清，知道一切是誤會時，為時已晚。

苗蘭想要去找項修賢，可，最後，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去。

兩年光陰蹉跎，苗蘭日漸消瘦，直到母蠱出事，苗蘭昏睡。

大概是光滅了，耶臨的徹底黑化，人也變得格外暴戾偏執。

“其實，他從前也想過要成全，在那個大慶男子出現后，可……他本想出了南疆，放下過往，去周遊列國，去看看南疆之外的地方，可……他出不去——他……只要離開南疆，就會無比痛苦——”

試問，一個從小不被好好對待，一個想要成全旁人成全自己，想要當個尋夢人這簡單的事情都做不了的人，如何能夠不偏執？

他，也曾想過善良。

若非如此，他如何會對他那樣的縱容？

耶莫痛苦的閉了閉眼，睜眼時，看向宋瓊冰的眼神里，帶着祈求。

“聽聞你醫術高超，不知能否幫幫他。”

耶莫此時，全然不想一個帝王。

此刻的他，只是一個關心弟弟的兄長。

宋瓊冰聽完這些，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來評價這件事了。

聽到耶莫的話，宋瓊冰看向耶臨。

“我給你把個脈。”

耶臨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宋瓊冰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向了耶臨。

只是，手搭在耶臨的手腕上時，宋瓊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