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驚慌的艾米麗
“我研究過許多神秘學方面的東西,也曾與同好探討這其中是否有其獨特的道理。”
“在夢幻與現實之間,所有人都告訴我應該專註於現實。”
“其實不然,如果我能夠擺脫夢對我的影響,又何苦終日渾渾噩噩,在夢境與現實之中往返。”
喬宛山是萬萬沒有想到,原本以為只會在夢裏出現的詭事卻真實發生在自己身邊。
喬宛山已經出國工作滿一年了,二十三歲,是桑弗斯某家醫院中為數不多的男護之一。
這天他正在巡視病房,遠遠的就看到走廊盡頭一個人正沒命似的往護士站跑。
病房裏不允許跑跳,喬宛山快步上前想趕快攔下這個不守規矩的人。
等走進了,喬宛山才發現這人好像是他的同事,艾米麗小姐。
她看到喬宛山之後直接一躍撲到他的懷裏,渾身顫抖彷彿剛剛見到了什麼恐怖的場景。
“喬,喬,快通知其他人,這裏很危險,快跑,快跑……”
艾米麗平時是一個穩重優雅的人,即便有患者突髮狀況急需搶救也都非常冷靜,但她此時卻如同失了魂一般驚慌。
患者看到她這幅樣子一定會引起恐慌,喬宛山攙着她進了休息室,期間艾米麗一直在不停的跟他重複:“備品室有一個怪物,那裏有一個怪物,它想把我拖進去……”
“沒事了,艾米麗,艾米麗,冷靜一下,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兒,我去幫你請假。”喬宛山想回護士站,但艾米麗根本就不讓他走。
“我說的都是真的,喬,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艾米麗伸出手腕給喬宛山看,並一刻不停的跟他形容自己手腕上的傷有多麼嚴重。
但她手腕上什麼都沒有,不論她形容的多麼恐怖,喬宛山那看到的也只是艾米麗白皙的手腕,別說傷痕了,就連壓痕都沒有。
“她一定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可能醫院裏出現了變態,我得趕快通知警衛。”喬宛山一邊安撫艾米麗,一邊聯繫了護士站里的其他同事。
喬宛山對艾米麗很有好感,他一直想追求這位美麗的小姐,但礙於性格內斂,外加對艾米麗的信仰有所忌憚,所以遲遲沒有表露心意。
喬宛山曾經偷偷觀察過艾米麗,他知道艾米麗似乎在信仰一個奇怪的宗教,偶爾聽她在角落裏默念着些什麼無法聽懂的語言,那語言發音艱澀,簡直就像是生硬的在模仿人類根本無法發出的聲音。
“艾米麗,你需要喝點水。”喬宛山去飲水機那邊接了一杯水遞給她。
她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即便這會兒已經沒有死死拽着喬宛山不放,卻也還是緊盯着他不放。
如果喬宛山出了屋子,艾米麗很有可能因此崩潰,喬宛山不能冒這個險。
“艾米麗,你中午吃了什麼?”喬宛山懷疑艾米麗是因為吃錯了東西而產生幻覺,因為她從來都自己在角落裏吃自己從家裏帶來的東西,也不肯給其他人看她吃的是什麼。
將手背貼在艾米麗的額頭上,溫熱,但非常潮濕。
她在出汗,大量出汗,她的狀況很差,體溫正常,但心跳的很快,精神也非常不穩定,喬宛山不可能一直在這裏陪她,護士站的人只過來看了一會兒,姑娘們膽子小,看到艾米麗這樣紛紛找借口回到工作崗位上。
沒辦法,喬宛山聯繫了另一個科室的朋友,經過簡單的溝通過後從樓下病房調過來了一個護士負責安撫艾米麗。
她的情況太差,沒有人照看真的容易出事。
喬宛山一邊要照顧艾米麗,一邊又要回答同事們的問題,混亂之中,也不知道是誰問了他一句:
“喬,你那邊的治療車裏還有酒精嗎?”
被突然這麼一問,他還真不知道有沒有,急匆匆的走回備葯室,拉開治療車的抽屜,裏面只剩下小半瓶酒精。
“確實該備一下了。”喬宛山一邊嘟囔一邊打開儲物櫃,可放置耗材的柜子裏空空蕩蕩的,酒精似乎都用完了。
剛才鬧得那一出讓他忘了今天是應該補充耗材的時候,放在備葯室的存貨用完,要從備在相應科室的儲藏室里補充,而每個科室需要派一個人去三號病房樓的倉庫里去重新補滿儲藏。
剛才艾米麗就是被派去補充儲藏的人,平車都推出去了,就算今天不去取耗材,平車也得派一個人給推回來。
等喬宛山回到值班室,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護士長也去了。
“你們一個個的都幹嘛呢,留一個人就行,艾米麗回來了就換個人去取葯。”
一提到這個問題,值班室里鴉雀無聲,大家都低着頭,彷彿課堂上老師問出了一個誰也不會的問題,誰也不想回答。
“沒人嗎?”護士長的語氣嚴厲起來:“你們一個個的怎麼嚇成這樣?那兒有東西能咬你們?我在這兒待了……”
“我去吧,姑娘們膽子小也正常。”喬宛山在門口小心翼翼的說著。
“嗯?”護士長轉頭看了他一眼:“那就你去吧,還是小夥子靠得住。”
說實話,喬宛山心裏也沒底,雖然不信鬼神之說,但艾米麗被嚇成這樣子回來,心裏多少也有點害怕。
“我是男人,我不能怕,不能怕。”喬宛山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走上通往三號病房樓的走廊。
醫院的病房樓,門診樓和辦公樓是分開的,從門診樓延伸出一條長走廊,一直連着三棟病房樓和一棟辦公樓,喬宛山學歷不高,也沒那麼大的上進心,於是找了這家地處相對偏僻的醫院。
正因為如此,醫院裏病人才很少,三個病房樓當中,三號樓是沒有人居住的,所以那裏的二樓就成了倉庫,郵來的醫療耗材都會暫時堆放在那。
他一向害怕這種空曠的長走廊,因為夢中經常會夢到,不停奔跑,能夠看到走廊盡頭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到達。
這走廊大概多長,喬宛山也不知道確切的數字,但是應該超過一百米了吧,兩邊都是落地窗,正值夏季,醫院裏開着空調,兩邊窗戶照進陽光,顯得溫馨,又有些詭異,彷彿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道。
喬宛山從小就這樣想像力豐富,所以這讓他的膽子比其他人更小,尤其害怕這種,有迴音的空曠地方。
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走在走廊里,鞋跟敲擊在光滑的白色地磚,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喉中有些乾澀,不由得加快腳步,生怕幻想的怪物追上自己。
走過前兩座病房樓,在第三棟病房樓的入口,喬宛山停下了腳步。
喬宛山從小就怕黑,他豐富的想像力能在光線不好的情況下把身邊一切依稀能看到形狀的東西扭曲成各種怪物,哪怕是稍微陰暗一點的環境,他也會汗毛直立。
“我不能怕,我是個男人,一個大男人怕黑像是什麼樣子?”
心裏暗自打氣,望着鐵門后昏暗的三號病房樓,喬宛山鼓起勇氣緩步邁入。
這裏的門平時是關着的,想要拉開還需要費些力氣,門框和門之間又彈簧牽拉,門打開後會自動關閉。
門后是老舊的病房樓,其實倒也算不上老舊,只是當初裝修都沒有裝修完,就被放棄了,那些裝了一半的標誌和護欄上落滿灰塵,伸手一摸便是一層浮灰。
欄杆上不少被人摸過的痕迹,想來應該有不少來取耗材的人和自己一樣,無聊的去摸一手灰。
按理來說,從這邊門進來左拐第二個房間就是備品室。
向前五步,是一扇玻璃門,備品室的燈亮着,應該是艾米麗來時打開的吧,出現幻覺后拚命往外跑才沒來得及關燈。
緩步上前拉開了門,但此時喬宛山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一個駭人的細節。
備品室的門不會自動關閉,而慌忙逃出的艾米麗不可能把門這樣關好。
但備品室的門已經打開,喬宛山想再做反應的時候,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