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分手
去年田狀狀招研究生，只招收了兩個，一個是許正道，還有一個就是眼前這個叫許佳琦的女子。許佳琦台彎省人氏，生於1978年，去年從中戲導演系畢業后報考田狀狀研究生，沒想到她竟然擊敗眾多好手，成為田狀狀的學生。
田狀狀就許正道和許佳琦兩個學生，大家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又是本家，關係自然不錯。他看到是許佳琦，反駁道：“什麼叫調戲小師妹啊？她還沒進北電呢。說實話，我覺得就她這種表現，想進我們北電大門有難度。對了，你怎麼在這兒？”
許佳琦笑着道：“我專門在這兒等你啊，聽說你去跟陳藝謀導演簽合同去了，要幫他寫劇本，我等着你請我吃飯呢！”
楊迷趁許正道不注意，從他手中搶過准考證，正要開溜，突然聽到許正道給陳藝謀導演寫劇本，眼睛不由瞪大了，上下打量着許正道，心想不會吧，這人看上去流里流氣的，根本不像好人，有那麼厲害嗎？哼！一定是假的！
原本鬧哄哄的現場也因為許佳琦這句話瞬間安靜了，就好像按下了靜音鍵。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許正道身上，好奇地打量着他，想知道給陳藝謀寫劇本的是什麼人。
許正道見大家都盯着自己看，目光有懷疑、有驚訝，也有羨慕，有些不好意思了：“佳琦，我這就要批評你了。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這事說出來，讓我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我壓力很大啊。吃飯的事有空再聊，我去找田老師，給他作彙報。”
說完，他雙手背在背後，留下一個風騷的背影，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飄然而去。
到了田狀狀辦公室，許正道將事情簡單給田狀狀說了下。田狀狀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好好寫劇本，如果有空的話多到陳藝謀工作室走走，跟在陳藝謀身邊不但可以認識很多業內頂尖的人物，還可以從他們那裏學到很多東西。
許正道心想我現在有爛片終結者系統，裏面儲備有大量的電影知識，甚至可以讓黑澤明、希區柯克這樣的頂級大師給我上課，可比老謀子他們要厲害，哪用往老謀子那兒跑。不過這些話他沒法說出來，只能點頭說好。
從田狀狀辦公室出來，走到二樓的時候，許正道看到一個留着短髮的漂亮女生迎面走來。不是別人，正是女朋友姜燕。他頓時笑了：“爬爬，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知道嗎？昨天田老師帶我去陳藝謀工作室，陳藝謀導演讓我給他寫一稿劇本呢！我剛從陳藝謀工作室回來，我已經跟他們簽約，給他們寫劇本五萬，預付款2萬5已經到手。走！我帶你逛街去！”
“逛街就算了。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姜燕神情有些淡漠，並沒有因為許正道得到陳藝謀賞識而高興，好像跟她完全無關似的，“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許正道感覺到了姜燕的冷淡，就道：“那去四季廳吧。”
四季廳是學校主樓一層的咖啡廳，2004年之前，這裏還是一個天井，平日裏只能聽到風聲。不過如今被改造成了咖啡廳，這裏玻璃桌面玻璃地板，陽光垂直灑下，穿過芭蕉和龜背竹的縫隙，映出人影綽綽。高高挑起的玻璃天頂上回蕩着學生們的說話聲，遠聽是嘈嘈切切錯雜談，近聞是高談闊論滿胸懷。
許正道和姜燕在四季廳找了個位置，點了兩杯咖啡。跟陳藝謀合作是無數電影人的夢想，能幫陳藝謀寫劇本，無疑是個極好的開始，讓許正道對未來充滿希望。他侃侃而談，講昨天與陳藝謀他們的交流，講自己未來的計劃。
姜燕神情淡，平靜地聽着，似乎沒有把許正道的話放在心上。直到許正道講完，她才淡淡地道：“正道，我們分手吧。”
沉浸在跟陳藝謀合作喜悅中的許正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搞懵了。他臉上滿懷憧憬的笑容僵硬了，彷彿沒有聽懂姜燕的話似的，整個人陷入石化狀態。
“爬爬，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許正道盯着姜燕，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從姜燕嘴裏說出來的話，他寧願相信是自己聽力出了問題。
姜燕的話徹底擊碎了他的幻想：“我說的是真的，我們分手吧！”
許正道有些急了：“為什麼啊，難道是因為《孔雀》嗎？”
2003年2月，姜燕和其他女孩參加電影《孔雀》試鏡。她和張婧初，以及其他幾個女孩成為女主角的備選。導演顧常衛決定對她們進行訓練，根據訓練結果選出最佳人選。
顧常衛給他們安排的訓練強大非常大，九點到音樂老師那兒學手風琴，十二點半到劇組學河南話，下午兩點到什剎海體校跟教練學打乒乓球，傍晚六點再回劇組學河南話，晚上九點半到家后再加班練習一個半小時琴。幾個女孩每天都在路上疲於奔命，像個上足發條的玩偶瘋狂的轉動着。
那時候姜燕跟許正道戀愛不久，處在熱戀中，對這件事就不太上心，不但經常遲到，回去后也不像張婧初她們那樣下苦功。本來顧長衛最看好她，因為她面部線條比張婧初要柔和，看起來更加溫婉；但她的態度讓顧常衛很失望，最終選擇了張婧初。
一周之前，《孔雀》在柏林電影節上斬獲銀熊大獎。張婧初也一舉成名，成為萬眾矚目的新星。姜燕對此非常鬱悶，給許正道打電話，說都怪你，要不是跟你談戀愛，我肯定紅了。許正道安慰道，好飯不怕晚，等到將來我拍戲，肯定部部戲都用你當女主角，肯定會把你捧紅，到時候我就是新一代的陳藝謀，你就是新一代的鞏麗。不過姜燕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楞了半天，那要等多久呢？
姜燕微微搖了搖頭：“跟《孔雀》有關，但並不是因為《孔雀》，而是我看透了這個圈子。在這個圈子裏，才華和能力很重要，卻不是最重要的。很多特別有才華的人因為沒有資源，沒有機會，最後都銷聲斂跡了。很多各方面都很平庸的人，因為有人捧，卻成了當紅明星。柳亦菲長得很漂亮，可你看她演戲，跟木頭似的，但人家有人捧，你看都紅成什麼樣了。我呢？我比她丑，比她演技差嗎？可我只能演小配角，根本沒有像樣的機會。”
從去年年底開始，許正道和姜燕之間的聯繫就逐漸減少，不是他忽略姜燕，是每次她總是忙着應酬。對於分手，許正道其實隱隱有了心理準備，只是他不願意就這麼放棄：“我今天剛剛跟陳藝謀工作室簽了約，幫他寫一稿劇本。陳藝謀導演都很欣賞我，覺得我很有才華，將來肯定能夠成為優秀導演。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姜燕急切而堅決地搖頭：“對不起，我不願意等了。99年我就以組合的形式出道，到現在已經6年了，有幾個人認識我？從進入娛樂圈開始，我就一直沒錢沒資源，根本沒有像樣的機會。我長得比別人差嗎？我唱歌比別人差嗎？我演戲比別人差嗎？不是，都不是，就是沒有資源，就是沒有人捧！我算是看透了，這個圈子沒人捧是出不了頭的！”
許正道心想，我有爛片終結者系統，就算沒系統我也能成名！只是這話沒法說出來，只能苦口婆心地道：“爬爬，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肯定可以成功的！”
姜燕神情冷淡，態度堅決：“我是女演員，女演員跟男演員不一樣，男演員可以厚積薄發，4，50歲了演跟小姑娘談戀愛的戲也沒問題。可女演員到了30歲沒紅，就不可能紅了。很多有名的女演員，到了30歲以後，都接不到好戲，更何況我這種沒名氣的。潘虹80年代多紅啊，拿了四次金雞獎，可到了九十年代就沒什麼電影找她了。到現在只能演婆婆。顧常衛老婆蔣文麗演技多好啊，長得多美啊？你看現在有多少戲找她？我真的等不起！”
許正道知道姜燕說的是事實，女演員過了三十年歲接戲就越來越難，可他也知道自己肯定能夠成功，而且不需要等多久，上一世他沒有系統三年後就成名了，現在系統在手，需要的時間肯定更短：“爬爬，你相信我好不好。你給我三年時間！不！兩年！我只要兩年！只要兩年，我就可以在電影圈揚名立萬！你相信我！”
姜燕神情堅決地搖頭：“對不起，我不想等了。”
許正道記得第一次女兒樂結束后，姜燕摟着他說，我把什麼都給你了，你必須對我好，必須對我好一輩子。那天晚上，他握着姜燕的手發誓，會對她好一輩子。姜燕也說今生非許正道不嫁。可僅僅兩年時間，一切就煙消雲散了。
海誓山盟在時間面前不堪一擊，堅韌度還比不過手紙！
許正道看着姜燕神情淡漠地臉，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冷着臉道：“既然你態度如此堅決，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大家好合好散！分手吧！”
這話說話，他感覺自己的心口像被捅了一刀，鮮血淋漓的。
姜燕見許正道答應分手，微微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許正道很愛自己，真的有點擔心許正道不肯分手，會死纏爛打：“既然你能明白那就最好，我不多留了，你好好保重吧！”
“爬爬，你知道章紫怡和舒淇的故事嗎？當初李鞍拍《卧虎藏龍》的時候，玉嬌龍原定人選是舒淇。舒淇的經紀人文雋認為《卧虎藏龍》沒什麼商業價值，認為電影紅不了，還得搭上好幾個月時間不划算，便為她推掉了《卧虎藏龍》，轉而去接拍了一個東瀛廣告。最終章紫怡憑藉玉嬌龍一飛衝天，成為了國際章。”
許正道凝視着姜燕的眼睛，冷冷地道：“跟我分手是個錯誤，將來你會後悔的。”
“也許吧。”姜燕嘴角微微揚起，神情中透出一絲不屑，“將來的事誰知道呢？”她站起身道：“我還有事，就不跟你聊了！你好好保重吧！”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正道看着姜燕飄然遠去的背影，心如刀絞，淚水模糊了眼眶，喃喃地道：“將來的事誰知道？我知道啊！爬爬，你知道嗎？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可以在電影圈打響名氣。我真的可以把你捧紅，甚至把你捧成國際明星。你為什麼不多給我一點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