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真相
“後來呢,你可是把這個男人送進監獄了?”亭甫大概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知道從一安嘴裏面說出來並不是什麼大事。
可是一仔細想想,便知道這裏面李瓊安受的苦,若不是當時的生活已經過的十分艱難了,又怎麼會對一個人一忍再忍呢。
這也是為何他見到已經是老太太的李瓊安,為何還孤單一個人,卻過的什麼自由的原因了。
後來,李瓊安的和離書不過也只是作為指認張汝州的證據,並沒有起效。
等一切手續完成之前,李瓊安必須和張汝州一同關進牢獄裏。
加上村民們自發的舉報,以及那位白衣少年的求情,李瓊安那幾個月在牢裏面過的並不算差。
反倒是在牢裏面聽到了許多蕩氣迴腸的故事,於是一個話本故事就在他腦海中誕生了。
可還沒有等到李瓊安出獄,張汝州似乎在監獄裏的日子並不好過,沒挺過一個月,李瓊安就親眼看着他的屍體被抬了出去。
那時候她找那個白衣公子聊了很久,她懷疑張汝州在獄中的死亡是有人動了手腳,她最不希望那人就是曾經搭救過自己,向她伸出來援助之手的少年。
在李瓊安的再三追問之下,那個少年也保證,張汝州的死亡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李瓊安才放心下來。
出獄后,給遠在外的親戚寫了一封信,在信里說明了這幾個月的情況,讓他們不必擔心。
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李瓊安在鎮子上又生活了幾年,也靠着寫話本的聲音,賺了不少營生。
再後來戰火蔓延,波及到了她所在的鎮子,於是發賣了宅子,打算繼續南下逃亡。
畢竟依靠寫作為生的她,也是不得已這樣的來回奔波,只有安定富饒的地方,才能維持她的生計。
若是百姓連吃飯都走投無路了,怎麼會看她寫的話本。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再看到那些奔波落難的流民了。
她肯定還是為和之前一樣,散盡千金來資助他們,可是她已經四十多歲了,已經沒有那個心力,再去花時間分辨,到底那些人是不是張汝州之類的好財之人。
於是她一路南下,走走停停,遇見了許多人,聽了許多故事,也寫了許多話本。
卻始終補不完整她夢裏的那個故事,直到迎接死亡。
“這就輸我簡單又複雜的一生,你覺得可還行?”
一安說完,倒是有些自嘲。
或許別人理解不了,為何她一個京城大家閨秀,會落得一個如此漂泊的後半生。
或許別人也理解不了,為何她不老老實實侍奉公婆,哪怕最後戰火燒來的時候,跑回娘家住,也是會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
但這一切都不是李瓊安,而李瓊安的一生早已經結束了。
她一安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玉簟樓正在起步,以後會慢慢變好。
亭甫緩緩起身,一言不發地往門口走去。
一安以為她這是要公報私仇,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李瓊安的人生已經結束了,而且那人早已經化為灰燼,若是不老實的話,說不定已經投胎第二次了,何必呢?”
一安以為亭甫此去是要找張汝州報仇,連忙阻止道。
半晌,亭甫似乎是平復了自己的情緒,說道。
“天亮了,我去給你買早餐。”
一安這時才緩緩鬆手,不放心地又試探了一遍,“我餓了,要吃餛飩。”
“好。”
一安確認亭甫所說是真的,便慢慢鬆開了拉着亭甫的手。
這件事情一安一直沒有敢告訴亭甫,就是怕亭甫一衝動,說不定真的能把張汝州的祖墳挖出來。
可是再怎麼挖出來,也都是一堆白骨了,這件事情她作為當事人都已經不介意了。
畢竟作為李瓊安的一生,她改復仇的都已經做到了,哪怕付出的代價有些慘重,但也是抱着此後兩不想欠的想法。
一安知道亭甫護着她,心疼她,所以一直沒有感把這件事情交代出來。
現在全盤托出了,倒是一身輕鬆。
果然亭甫也沒有騙她,說是去買早餐了,真的去買早餐回來了。
“好吃,等會兒昭陽宮的幾位前輩過來,按照你買的這一份讓后廚準備一下,我們把人家叫來,還是得要管吃管住不是?”
亭甫點點頭,“等下我就安排。”
一安把秘密交代清楚,自己倒是輕鬆了不少,亭甫的興緻反倒是不高。
“怎麼了,你還在生氣啊?”一安問道。
“不是生氣,只是覺得若我能最一些遇見你多好,這樣你就不用吃這樣的苦了。”
亭甫說的十分誠懇,一安拍了拍她的手臂,笑着說道。
“我現在不就是挺好的,並沒有吃多苦啊。”
這句話已經是一安第二遍說的了,不知道為什麼亭甫對稍晚一些遇見她,這麼有執念。
她又一次忍不住想起來那個似真似假的夢境。
那個紅衣少女若真的是她的前世的話,那少年會是亭甫嗎?
如果不是的話,她又當如何應對呢?
一安每每想起那個夢,心理就十分慌張。
她知道自己在抗拒真相的揭露,可是這一次把昭陽宮的幾位前輩叫來,目的就是要把當年的事情,還有拍賣行的真相,基本還原。
說曹操曹操就到,王貞敲了敲門,示意時間已經到了,可以去樓下聚會了。
“走吧,看看這個真相到底是怎麼樣?那些人到底想隱瞞什麼?”
一安拿着手中的玉骨摺扇,說道。
亭甫走在身後,趁一安不留意的時候,接通了靈識通道。
“公子,我們已經找到了那人的墓地,裏面什麼都沒有?”
“屍骨呢?”亭甫追問。
只有有那人身上的一點點信息,他大致就可以在紅塵中找到這個人。
“沒有,連屍骨都沒有。甚至都不是衣冠冢,就是個空棺材。”
“好,你們回吧,我知道了。”
亭甫收斂眸子,一安似乎不怎麼願意提起這個人的事情,那就由他來做。
沒想到不查還好,一查就出現了問題。
這個人竟然連屍身都沒有,只有兩種可能,在凡世間的張汝州並沒有死去,只是利用詐死來逃避罪責。
可是按照一安的說法,當時的官員是十分挺李瓊安的,再加上百姓共同的指證,再怎麼大膽的官員,也不至於真的被收買,讓人金蟬脫殼的離開。
那麼只有第二種原因,便是他為了保留自己的肉身,不得不離開這個凡間。
那就說明張汝州從一開始接近李瓊安,就不是為了錢財,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亭甫把目光放在了一安手裏的玉骨摺扇上。
是不是從一開始,那人就是認出來那玉骨摺扇,所以前來試探李瓊安的身份呢?
那人要找的,到底是李瓊安,還是說玉骨摺扇真正的主人。
那個並沒有多少記載的大神,蓮霧神祇?
亭甫的理智更傾向於第二個選擇,但是對於一安是那大神轉生的說法,他並不排斥,卻也不怎麼喜歡。
他能看得出來,一安很是排斥,
“燕姑娘……燕樓主……”
一安剛剛下樓,就看到昭陽宮的人已經等候在客棧裏面。
她抱拳作揖,坐在了最裏面,開門見山:“我這次請你們來,這裏有昭陽宮的殿下,有曾經拍賣行的受害者,各位想必來此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知道我玉簟樓,到底要做什麼事情?”
她從懷裏把玉骨摺扇放在了桌面上。
“好,我現在明確地告訴大家,我要算賬,算總賬。”
昭陽宮大殿下聞言,擰着眉頭質問道。
“燕樓主,你這是何意?”玉骨摺扇的威力別人不知道,他昭陽宮可是一清二楚。
徐婆婆當時用自己驗證,受的傷和苦近半年才緩過來。
若是這位燕姑娘真的打算用玉骨摺扇的話,怕是他照樣噶所有人集合起來,也能勉強對得上。
“哥,你先聽人家把話說完嘛。”反正也已經試過了,他們兄弟倆打是不可能打得過的,倒不如聽燕姑娘到底要算什麼賬。
“兩位殿下問得好,我到底要算什麼賬?想必這還得各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
古老爺子向來並不喜歡賣關子,卻知道這位姑娘和身後這位少俠並不是俗人,倒是耐着性子多問了一句。
“燕姑娘要知道的真相,如何能確定,在場的我等知道呢?”
一安淺笑,到底有沒有關係,最後都會扯上關係的。
“古爺爺,那我第一個便問問古爺爺好了。還請古老爺子不要欺瞞我等小輩沒有見過世面。”
“第一,我想知道我跟着玉骨摺扇到底是什麼關係?”
“第二,我想知道六十年前的汴京拍賣行,你們到底參與了多少?”
葛大哥看着那玉骨摺扇,想起來這扇子不就是燕姑娘自己在那拍賣行里收回來的嗎?
怎麼說這個扇子跟她什麼關係呢?
徐婆婆知道這個事情早晚也是要公之於眾的,即便是上天庭那些人把關於她的古籍全部毀掉,也不會完全抹除一個人在世上存在過的痕迹。
“第一個問題,我想我能告訴你。”徐婆婆站出來說道。
一安就知道關於這個問題,也只有徐婆婆可以給她答案,她警惕地講那玉骨摺扇放在手中,怕這位婆婆由做出什麼自傷的舉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