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楚靈格，這相似的名字，還有那幾乎一樣的容貌，我知道不但是我，局裏所有人都對這位實習生的到來感到莫名地奇怪和疑惑。

——蕭敬南”

季桐所住的地方叫迎澤花園，當蕭敬南開車到達的時候，季桐已經在小區大門口等候。

在車上蕭敬南向季桐講述了王小光的化驗結果，可能是蕭敬南講得太直接了，結果遭到了季桐的果斷否定。

“不，不可能，她不會吸毒的。”季桐立即否決道：

蕭敬南見到季桐情緒有些激動，於是立即說道：“哎，哎——我只是敘事，不用這麼大反應吧！”

經蕭敬南這麼一說，季桐才覺得自己的反應卻是有點過激了，於是說道：“嚴格地說，賽洛西賓，也就是二甲基-4-羥基色胺磷酸，不算毒品。在墨西哥，有一種毒蘑菇，可以使人產生夢幻般的感覺，魔術師發現這種蘑菇，就用它讓表演者進入夢幻的國度。後來，隨着科學的發展，最終被證實，那種能夠致幻的有效成分就是二甲基-4-羥基色胺磷酸。”

“啊，在我這，凡是能夠導致情緒失常的都是毒品，包括腎上腺素。”蕭敬南聽完季桐的這一番講述之後，說道：

這個腎上腺素是人體分泌的一種激素，在人的情緒遇到波動，諸如恐懼、緊張興奮等，這種激素就會由腎上腺分泌而出，是調節人體生命活動的重要激素之一。因為它可以使心臟強力收縮，所以很多時候醫生還會用它拯救瀕臨死亡的人。

季桐知道蕭敬南是一個刑警，需要的是冷靜敏銳的思考。毒品這種物質，害人又害己，是他最痛惡的東西之一。季桐聞聽蕭敬南之言，總得為腎上腺素辯駁幾句，於是說道：“醫院裏，它可以讓瀕死的人有一線生機，讓心臟恢復跳動。”季桐說道：

“嗯，你是法醫，我是警探。”蕭敬南說道：

蕭敬南和季桐先到了阿木爾村，因為老宅院並不是案發現場，他們要對那裏進行查看，必須得到戶主的許可，所以他們開車來到吉諾的大姨家。

在阿木爾村，蕭敬南和季桐聽到了關於吉諾的議論，細聽之，季桐知道他們說的是昨晚的事，吉諾以另一種生命形式回阿木爾村，路遇她的大姨和表哥在燒紙錢，結果把吉諾的大姨嚇暈了。

鄉里鄰居都在議論，想來這事已經傳遍阿木爾村了。季桐知道他們的議論乃千真萬確，因為吉諾就在自己家裏，她還為自己做了午餐。蕭敬南對此不以為然，他壓根就不信鬼怪之說。

蕭敬南說明緣由之後，吉諾的表哥烏勒台隨其前往老宅。這座老宅呀，是吉諾父母留給她的唯一遺產，它是一座別墅，有陽台，有迴廊，在建築風格上一點都不老。老宅建在山坡上，後面是蘑菇山，叢林濃綠，前面是伊洛河，河水緩緩流淌。在距離上，老宅離阿木爾村還真不算遠，只隔了一個山頭，然而要走馬路，那就得繞點兒遠了。

蕭敬南的車拐過山腳，一座古樸的樓宇就出現在了眼前，在半山腰，樹蔭環繞。

蕭敬南等人進入老宅之後，一盆苦艾草吸引了蕭敬南的注意力，季桐覺察之後，說道：“苦艾草有致幻作用，有效成分是側柏酮。在歐洲有人喜歡用它制酒，並將其描述為神志清醒下的酩酊。”

蕭敬南和季桐正要去其他地方查看，這時樓上傳來了一聲響聲，好像是什麼東西被碰倒，掉地上了。

難道是進小偷了嗎？蕭敬南打頭陣，小心謹慎地奔上二樓，季桐和烏勒台緊隨其後。在門口，蕭敬南探頭往裏觀察，是一間客廳，靜悄無人，廳內陳設也非常簡單。穿過客廳，就是陽台，在這裏有個倒在地上的花盆架，和一盆花。在陽台過道上，還有兩隻鞋，一前一後，相距不到一米。

季桐見到這雙鞋，一絲無奈在臉上一閃而過，這雙鞋季桐認得，正是早上她為吉諾買的那雙。蕭敬南來到陽台上，向山林里尋望，清風徐徐，沒有任何情況。

二樓的房間，只有吉諾的卧室被翻得很亂。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季桐到廚房對所有食物、食物殘渣以及水，進行了採樣，她還特意把那兩隻鞋裝到物證袋裏，一併帶上了。

蕭敬南把烏勒台送回阿木爾村，而後驅車回警局。此時，去了交警大隊的王小光和何璐也回到了局裏，向蕭敬南做了彙報說，基本確認那就是肇事車輛，車輪以及底盤均發現大片血跡。

肇事者名張友材，中年，是伊敏河鎮人，有十多年的駕齡。在審訊過程中，張友材痛心萬分，不停地重複，說道：“我真不知道，是真的，昨天突然起霧，路又顛簸，我真不知道壓了人，我是真沒看見。”

根據張友材的供述，他是到伊敏河鎮之後，卸貨的時候看見血跡，才意識到出事了，經過尋思斷定是因為那場大霧。於是，張友材就把車開到了公安局，來自首。

季桐對審訊不是很關心，回局裏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在技偵室，這一點出乎蕭敬南的預料。

季桐還特意找了王小光，說她招了一個實習生，讓王小光做一個證件，說著就給了他兩頁檔案，王小光看了一眼基本信息，發現她叫楚靈格，住址是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呼倫街道加格達奇路錦繡家園521號。

季桐離開警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蕭敬南要送她回家，卻被她以不順路為由拒絕了。

季桐的家在二樓，當她到樓下的時候，抬頭看了看，發現自家的窗戶黑着。季桐開門進屋，發現客廳里有微弱的光亮，十分驚奇，沒換鞋直接就進屋了。季桐走向前，看到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睡覺，而她就是吉諾，精巧秀氣的五官，看得很清晰，透射着淡淡地粉紫。

客廳里漆黑，普通人在那裏是無法被看到的，因為人不是發光體，之所以能被看見是因為光線的反射。一般的自然光是由七種顏色的光組成，自然光照在人體上，一部分被皮膚吸收，另一部分被反射回來，讓人的眼睛觀察到。

在地球上，大多數物質都是不發光的，萬紫千紅的世界都是光的藝術。

吉諾有人的形體，在黑暗裏也能被觀察到，是因為她本身就是光源。

科學是相互聯繫的，季桐是醫科大學的高才生，物理學自然不會差得離譜，眼前的現象雖然出乎預料，卻也能理解個十之八九。季桐注視了一會兒，而後把燈打開了，客廳里變得明亮，吉諾身上的粉紫色也隨之看不見了。

屋裏變得明亮了，開燈的聲音也令吉諾醒來，並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吉諾光着腳，因為白天把鞋跑丟了，此時正在季桐的手裏。季桐看着吉諾，似是有話要問，隨後走上前，把鞋放到茶几上，坐在了吉諾旁邊。

吉諾看到那雙鞋，表情有些羞答答的，而後說道：“桐姐，蕭隊長沒起疑吧？”

“不好說，蕭大隊長擅長察言觀色，自然也不會讓別人輕易看穿他的心思。不過話說回來，你回家幹什麼去了，還把卧室翻地亂七八糟的？”季桐稍作嚴肅地說道：

“桐姐，我的項墜不見了。”吉諾顯露出些許焦急，說道：“就是我經常戴的那個——小時候，我還給你看過，中間有塊藍寶石。”

“項墜，你說的是有點像DNA雙螺旋的那個嗎？”季桐一邊努力回憶曾經的過往，一邊說道：

“對，對，就是那個。”吉諾回應道：

“我沒見過。”季桐搖了搖頭，說道：“昨天，勘查現場的時候，也沒發現——哎？你昨天出門，沒戴它嗎？”

“我不記得了，昨天完全就是空白。”吉諾說道：

“沒事，我們慢慢找，會找見的。”季桐安慰道：

為了轉移話題，季桐從包里取出了一個證件，沒想到王小光的動作還挺快，季桐下班時，他就把證件做好了，親自把它送到了季桐手裏。吉諾接過證件，看看上面的內容，發現除了照片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以外，其它的都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這個證件是季桐精心編造的，然而用它出入警局完全沒有問題，況且還有季桐帶領。

次日，吉諾跟隨季桐到了公安局，她的到來令所有人錯愕不已。所有人都記得前天早晨發生的車禍，難道是她回來了嗎？不，不，這肯定是巧合，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更何況哪有大白天鬧鬼的！

在解剖室，吉諾看到03號遺體櫃，凝視許久，明明活着的人卻看到了死去的自己，這是多麼矛盾而又奇怪的事情。

對於季桐在老宅採集回的食物殘渣樣本，經過王小光的化驗，在裏面發現了致幻劑成分——賽洛西賓，而獸醫院方面，對雪獒進行體檢，未能從血樣中檢測出賽洛西賓。對此，獸醫院那邊給出的說明是，雪獒剛送到獸醫院的時候，有明顯地興奮癥狀，這肯定是由外來因素導致的，至於為何檢測不出賽洛西賓，可能是時間過久，賽洛西賓已經隨新陳代謝排出體外了。

這天下午，吉諾的姨夫姨媽來到公安局，要將吉諾的遺體領回安葬，以求靈魂得以安息。

然而，此案存在重大疑點，血樣和食物殘渣中發現了具有致幻作用的賽洛西賓，這令人不得不懷疑此案並不只是交通事故那麼簡單，而且季桐還發現遺體後腦有摔傷。

執法者要對死者負責，所以公安局拒絕了吉諾姨夫姨媽的請求，在蕭敬南以及季桐等人的勸說下，他們也接受了公安局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