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道謝
靈夏合上書本，看着這滿院的凄涼。
腦海中，浮現出當年她第一次進芊安閣時的場景，人群往來不息，台座上擺着一張書案，茶香四溢，台下人邊是喝茶，邊是聽着說書人的故事。
可一場大火之後，那高樓被燒成了漆黑的焦炭，在裏面喪生不知幾條人命，四面都是哭聲。
她不知道昔日這院子裏，是如何熱鬧的光景。
如今主人已經不在了，只剩下那滿屋子的金銀首飾，以及這滿柜子的書本。
只有這隻言片語的記載，是一人曾在這世上的痕迹。
“靈夏？”
屋外傳來了焦綺蕾的聲音，靈夏抬頭起身，同人行了個禮。
“你在這看什麼呢？”焦綺蕾從外走進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江匡欣，即使是新帝上位，江匡欣的職位依舊沒變，穿着一身白鶴長袍跟在後面，一臉的木然。
靈夏看了他們一眼，本以為郡主會把人趕出去，沒想到是一起進來了。
她低頭道：“我在看燕安的筆記。”
“這有什麼好看的？”焦綺蕾邊說，邊從她的手中接過了那書籍。
隨意翻了兩頁之後，便說道：“這些蕭貴妃在死前，都說過了。可憐的是那些個姑娘，如今找回來的，也只有七成，剩下三成究竟是死是活，還無從得知呢。”
江匡欣在旁說道：“只要我們繼續找，總會有消息的。”
焦綺蕾瞥了他一眼，道：“最好是能找到。”
她不再繼續看了，合上書本，同靈夏說，“對了，我們晚些時候要去探望凌柏星，順便吃個晚飯，你要一同去不？”
靈夏點點頭，“我還未謝過他的救命之恩呢。”
“那正好，喊上阿凝一起。”
*
靈夏回了一趟府上，離凝書在書房裏，手裏拿着一冊賬本，正在聽簡雄山說話。
“……現在可是好過了，我哪知道那傢伙有那麼多家底，我就說是來故意搞垮我們生意的……”
說到一半，聽到靈夏進來的聲音，便停了下來。
簡雄山雙手撐在書桌上，一個回頭，看了看她說道：“靈夏，你回來了？”
靈夏走到裏面，看了他們兩眼，也懶得再生氣了。
只說：“我晚上同郡主去擺放凌大人，郡主問你要不要一起？”
離凝書見她語氣平緩，沒有了之前那般凌厲，心下高興的很，點頭說道：“那是自然！”
簡雄山在一旁壞笑，“你兩和好了？”
兩人同時抬眸看了他一眼。
靈夏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轉身要走的時候，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用桌子擋着視線，離凝書的手輕晃了一下，道：“陪我一會兒？”
靈夏垂眸，略有幾分不願地看着他。
簡雄山倒是反應極快，見狀連忙說道：“那我就不在此打擾二位了！”
捲起書桌上的東西，轉身就跑出了門外。
“砰”地一聲，順勢帶上了房門！
這樣一弄，靈夏再往外走，就有些刻意了。
她站在原地不動，便感覺離凝書的手稍稍用力，拉着她想讓她坐下。
靈夏沒有多作抗拒，只是問，“你要說什麼？快些說，我還要去拜訪凌大人。”
“……你別這麼無情嘛。”
靈夏抬眸瞪了他一眼，道：“你還敢說我無情？”
“不不不！”離凝書連忙擺手，說道：“是我說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
見她安靜下來，離凝書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問：“你……還生氣么？”
這些天他也不知問了幾次了，靈夏頗有些無語地看着他，半晌后，在人忐忑的眼神中，輕聲回復道：“原本也沒有那麼氣的，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一想起在你心裏我是個什麼樣子，就覺得很生氣了。”
“我只是怕你難過。”
“我知道……”靈夏其實知道自己很脆弱，不像其他人那般做事果斷，有自己的主意，一直以來，她都只是跟在離凝書身後的一條小尾巴，“我不如其他人能給你依賴，也沒有什麼大的本事，所以你們都……把我排除在外。”
這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樣的局面，一不小心就會造成滿盤皆輸的後果，比起讓她那樣笨手笨腳的幫忙，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把她踢出局外。
靈夏只是有些不甘心，她也不想承認自己的無能。
“不是的……靈夏。”她的手被人抓住，慢慢地被握在了手中，抬眸，看到離凝書認真地說道：“不是你沒本事，只是你不擅長這些而已。從小你就是那樣的性子，比起那些個猜忌的手段，你更願意去相信別人。”
“你們都說我是傻……我知道我傻。”
“你有你擅長的東西。”
“……”
靈夏看着離凝書，也分不清他是安慰自己，還是真心那樣想，一時盯着人出了神。
離凝書本是看着她在說話，十幾秒后，忽地躲開了視線。
握着靈夏的手也鬆開了，轉而捏着自己的衣擺，繼續說道：“揚長避短，不是很好么？”
靈夏盯着他，片刻后，說道：“你真不覺得我沒用？”
“世上沒有無用之人。”
*
午後。
他們到凌府的時候還早，只見凌柏星在院子裏，滿身的傷勢被包紮過了，坐在輪椅上正在搗鼓什麼小玩意兒。
見到靈夏過來了，手上的動作停下來，招呼道：“來得真早啊。”
兩人回了一聲，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靈夏的餘光瞥了眼他做的手工，是個木製的小宅屋，旁邊兩根竹子便是他方才在做的，正做了一半，這模樣小巧又別緻，看得靈夏有些微嘆，“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凌柏星笑笑道：“是啊，做了三五日了，再差一點就做好了。”
“好細緻。”她彎腰看過去，那門框的邊邊角角都雕刻的很靈動，平日裏只在大宅上看到過的東西，一下子縮小成了巴掌大小的模樣，叫人覺得新奇，“這上頭都是你刻上去的？那你得有多少耐心啊……”
凌柏星倒是反應尋常，“還好，這個做的簡單的，稍微有點耐心就成了。我也沒什麼別的喜好，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喜歡弄這些玩意兒。你喜歡的話，不如我做完這個，送給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