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入秋
剛到了京都，才來到簡雄山的店鋪門口，等了片刻，人從隔壁酒樓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好傢夥，你才回去不到幾日，就給我找來生意了？！”
他穿着一身白衣，手裏還拿着一支蘸了墨的筆，外加一本鋪子，平日裏瞧他，總覺得沒有實感，這架勢一出來，還真頗有幾分掌柜的樣子。
簡雄山只同靈夏說了一句話，又扭頭去看那貨車上的東西，嘖嘖嘆道：“幾日前就覺得這東西不錯，老實說我之前就想做乾果生意了，可一直沒找到好的來處，這不是巧了嗎？”
沒成想他會在這麼說，靈夏跟林老大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疑惑。
林老大懷疑自己聽錯了，說道：“這位……掌柜的。”
簡雄山回過頭來，他那長發束在身後，打扮也與旁人有幾分不同，讓林老大一時有些語噎。
他組織了一下詞彙，才說道：“您是靈夏的朋友，我也同您說實話，這些乾果我家也試着賣過了，可完全賣不出去，且近日買這些的人少了，可能不那麼好賣的。”
簡雄山一聽，則是樂了，“你這原汁原味的賣，自然是不好賣的。”
他扭頭同靈夏說，“我前幾日進了批香料，剛好拿來調一調味兒，你可不知道，現在好多姑娘都愛吃這個。”
“真的嗎？”林老大眼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也同時看向靈夏。
靈夏莫名被兩個人看着，有點蒙圈，不明就裏的點點頭，道：“那可太好了。”
她這話說的敷衍，但完全不阻礙另外兩位，都是情緒激昂的高興！
簡雄山回頭吩咐人去弄乾果，而林老大也瞧着高興，轉頭就跟了上去。
“對了。”簡雄山走到一半，忽地回過頭來，指着她說：“既然來了，就在京都多待兩日，你也不想事情沒做完，就丟下不管了吧。”
靈夏本就沒想提前離開，但聽他說了這一句，便問道：“你又有什麼鬼主意？”
“……說的好像人家多機靈似的。”
靈夏冷笑了一聲，“沒人誇你。”
“哦。”簡雄山冷漠道：“有用了就簡大師、簡老闆，沒用了就姓簡的，你這翻臉也實在太快了——”
“啊？”
低音炮一出來，簡雄山就打住了，連忙笑道：“說笑的，說笑。”
他連忙腳底抹油跑了，“我房間都替你空出來了，免費住！還是天字間！”
“……”
靈夏看着人走遠了，忽然有些心力交瘁地嘆了口氣，拎着包裹，往酒樓的方向慢慢走去。
*
到了傍晚的時候，簡雄山忙完了那些事情，便是來找她了。
靈夏坐在客房裏喝茶，手裏拿着剛出的一本話本看着，聽見來了人，抬眸看他。
簡雄山捧着一堆糕點，笑盈盈地走到她面前，坐下道：“有件事同你說……”
靈夏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說。
簡雄山滿臉笑，說道：“你還在生氣嗎？”
“？”
“就之前，回去的時候，不是鬧得不高興了嗎？”
“……”
“現在好了？”
靈夏也就是當時覺得有些氣憤，但這幾日下來，早就恢復了冷靜。
“好了。”她平平的說道，“本來就沒多少可氣的。”
“那我跟你說件事兒。”
“嗯？”
“往後起碼半年的時間裏，你不要再來京都了。”
“為何？”
“我暫時同你說不清楚，你若是信我，就好好在綾村獃著。”簡雄山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根花簪，放在了桌子上，“還有這個，你拿着，某人讓我送你的。”
“……”
靈夏捏過花簪，直到最後，簡雄山也沒有多說什麼。
支支吾吾的打算敷衍過去，可叫靈夏覺得有幾分不爽。
她將花簪放在手裏，想必是郡主將自己找過她這件事，告訴了離凝書，那這東西是誰送的，也不必猜了。
只是她忽然覺得奇怪的是……
為何郡主要對她說那番話？
焦綺蕾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離凝書跟她的事情，若非必要，焦綺蕾是不會多嘴的。
還有簡雄山的反應也很奇怪。
她低頭看了眼花簪，擰着的眉頭半晌沒鬆開。
即便是十分好奇，但猶豫片刻后，還是將東西收入了懷中。
……讓她回去。
那就回去吧。
她心想道：反正京都，也不適合她呆。
*
在綾村獃著，這日子與外頭絕緣了不少。
只知道有一陣兵荒馬亂的日子，林亦寒常來與她說話，也是叫她不要外出。
大約持續了兩三月後，又開始好轉了。
皇榜發佈，新皇登基。
焦綺蕾焦郡主，轉眼就成了公主，連帶着她身旁的那些個侍衛，也都被封上了女官。
眨眼入了秋。
秋日冷風蕭瑟，靈夏身上的衣裳都多加了幾件。這日，同往常一般，提着籃子上街的時候，忽地察覺到村口有些熱鬧。
她擠在人群后看了一眼，僅是那一眼，就給看得傻眼了。
站在人群視線中央的焦點，是幾個相當眼熟的人。
大隊的馬車與貨物，一同裝在車上，其中有一人正在同人問路，而剩下的幾人，看書的看書，閑聊的閑聊。
離凝書似乎是察覺到了外頭的視線，從書中抬眸看來，正好對上靈夏的眼睛。
他嗖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將手上的書籍一合上，轉身跳下了馬車。
“靈夏！”
靈夏的臉色一黑，也不管自己籃子都還是空的，轉身就往回走。
離凝書確定她看到了自己，卻裝出一副沒見到的樣子，便顧不得其他，連忙大步追上去了。
“等等！”
肩膀被人一把拉住，靈夏的步子一頓，身體往後踉蹌了一下，好在那人很快鬆了手，她才又站穩了。
靈夏一臉漠然地看着他，大半年不見，他的樣子又變了，黑髮高束，眉眼之間，透露出幾分清冷來。
“我有話同你說。”
靈夏挪開眼，低聲說道：“我沒有什麼好跟你說的。”
“我，我是暫時被一些事情拖住了，不然其實我……早就應該來找你的。”
靈夏乾脆側過身去，說道：“不必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