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雪
靈夏抱着被子來到大小姐院子裏的時候，第一眼就被這乾淨的宿舍驚艷到了，下巴壓着柔軟的被褥，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屋內的一切，雨夢走到塌邊，坐在一旁拍了拍塌鋪，說道：“以後這就是你的屋了。”
“一，一個人住這麼好的地方？”靈夏在家的時候便是跟弟妹擠一塊兒睡，到了尤府，也是同其他人一道睡，還是頭一次被人說，可以一個人睡一間房。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砸暈了，腦袋裏暈乎乎的，特別高興。
靈夏把被褥放在床鋪上，手腳僵硬地坐在了一邊，壓着嘴角忍着笑。
她正暗爽着，沒有看到雨夢的眼神中帶着一絲嘲諷，等過了一會兒，只聽到雨夢站了起來，拍了拍床鋪的邊沿，對方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說道：“你喜歡就好，大小姐平時喜歡看書，她看書的時候不要去打擾。對了，你會守夜嗎？”
靈夏生怕對方覺得自己沒用，連連點頭，道：“會。”
“那今晚就換你來守夜！”雨夢打了個哈欠，交代完這一句，轉身伸了個懶腰，“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靈夏一臉嚴肅地看着人走遠了，直到對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一個翻身抱住了床上的被褥，忍不住在上面打了個幾個滾兒，滾來滾去，滾得頭髮都亂了，才紅着臉頰坐直了身體。
單手握拳！
在心裏暗自發誓說：一定要好好表現！不要讓大小姐覺得她很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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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的冷風吹在臉上，比白日裏還要低下好幾個度。
靈夏端着水盆進門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大小姐正在脫衣裳，外衫已經脫了，裏衣往下拉了一半，露出圓潤而白皙的肩頭，聽到開門的響動，大小姐連忙回頭，一邊迅速地把衣服合攏了。
“大小姐。”靈夏端着水盆往裏走，未曾發現尤凝的異樣，銅盆里的水晃了晃，濺出幾滴在地上，她蹲下身子，打算給尤凝脫襪洗腳，“我剛打來的熱水，您現在洗嗎？”
尤凝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會兒，將衣襟攏了攏，道：“不用了，雨夢沒和你說，我不習慣人近身伺候嗎？”
“啊？”靈夏茫然地抬頭，她太想表現自己了，因此也沒有問過尤凝的日常習慣，自然是以為主子都是萬事都要周全，不由得一點馬虎的。
尤凝垂下眼眸，燈光微微晃動之下，那半張紅腫的臉上擦了葯，貼着藥膏，仔細看，她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挑，流露出一絲矜持與貴氣。眼角往下的邊沿，一顆紅痣點在那裏，徒增不少風韻。
大小姐的氣質端莊而優雅，靈夏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一時有些看呆了。
等回過神來，對上對方的視線，才尷尬地應了句，“沒，沒聽過。”
“雨夢那丫頭……”尤凝搖搖頭，說道：“她定是自己偷懶去了，你不必在這裏守夜，回去睡吧。”
靈夏不敢動，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犯了主人的規矩，這會兒讓她走也不一定是真心的，沒準要將她趕出尤府。
她一邊在心裏着急，一邊又不動，木木地站在原地，求助似的看向對方。
尤凝見她反應如此，便也不勉強，體貼地說道：“你要是實在想留下來，就去外面守着，不過這天寒地凍的，我看你這小身板……”
“我行！”靈夏一下子來了反應，拍拍胸脯說道，“我爹生病的時候，我便一直在旁邊守着，大小姐你放心我！”
“……”
接下來不等尤凝給反應，靈夏便高高興興地衝出門去了。
夜半的時候，窗外下起了雪。雪花洋洋洒洒的從半空中飄下來，每一片都輕薄又自在的落在山河之間，靈夏不知道雪下了多久，她在門外守了不過半小時，因為太安靜便靠着門框睡了過去。
後來是被凍醒的。
那短屋檐擋不住飄雪，積在了她的肩頭，被冷風一吹，便瑟瑟發抖。
實在是太困，靈夏又睡了過去，又實在是太冷，便從睡夢中醒過來，縮着身子，蜷成了一團。
次日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睡在側間的小屋裏。
雨夢雙手叉腰地看着她，說道：“你這傻丫頭，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在外面守着？”
“啊？”靈夏覺得喉嚨發痛，說話的聲音也沙啞着，茫茫然地抬頭看着她，說道：“大小姐讓我守的。”
“白痴啊！大小姐怎麼可能趕你去吹冷風！”雨夢拍拍她身下的床，說道，“守夜都是在小側屋裏睡着，不是同你一樣，外門口蹲着的。”
“……”靈夏太過震驚，張嘴正要說話，便打了個噴嚏。
雨夢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與人拉開距離，說道：“這麼點事都做不好，行了，你回屋休息去吧。”
靈夏沒想到自己還做錯了，紅着眼眶點點頭，耷拉着腦袋往自己的小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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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洗乾淨一點。”
路過洗衣房的時候，林嬤嬤正在監工，對着其他人嚴厲的說著話，察覺到有人看她，抬眸與靈夏對上了視線。
靈夏不知道能問什麼人，便厚着臉皮，走過去同她說話，“林嬤嬤。”
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竊竊私語聲響起，靈夏不知道自己為何受到了關注，還以為是自己去大小姐的屋裏伺候，讓別人羨慕了。
林嬤嬤側目，態度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問：“什麼事？”
“我能問你個問題么？”
“……”
“就耽擱一小會兒。”
靈夏感覺到對方有些不願搭理自己，也不肯走，站在原地等着林嬤嬤的回復，老嬤嬤看了她一眼，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你跟我來。”
等走進了小巷旁，四周也沒什麼人了，林嬤嬤才開口道：“說吧，什麼事情？”
“我，我去伺候大小姐了……”靈夏開門見山地，對方卻以一個“早知道”的神情看着她。
林嬤嬤說道：“小孩，你是覺得在那個地方，很少有人過去是不是？”
靈夏還沒有繼續往下說，便聽到對方的話語，有點懵，“什麼？”
“后廚。”林嬤嬤說道：“那個小巷子裏，你覺得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聽見打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