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人

老師們對此十分頭疼，一方面，他們自己也要抑制住心底對靈異現象的猜測，好奇和畏懼，一方面，他們還要裝作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禁止自己班上的孩子討論這些話題。

學校里人心惶惶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期中考試當天。

王娟正在進行語文考試。

當時，她已經把作文寫了一半，正在思考怎麼結尾時，門外傳來幾個老師的尖叫聲。

考場裏的所有考生都被那幾個叫聲嚇了一跳，隨後，靠近窗戶的那幾排考生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放下筆，湊到窗戶前，對着窗戶外面的一個地方指指點點，不停地有人發出“嘶——”“嘶——”的驚嘆聲。

王娟本來還在想自己的作文，可是考場裏的聲音越來越大，不停的有人在她身邊經過，她再也無法集中精神，加上她心裏早就對外面發生的事情感到心癢難耐，就放下了筆，從同學之中擠到窗邊，朝窗外看去。

王娟所在的考場在教學樓的四樓，她好不容易擠到窗戶前，只看見在他們這個考場正對面的教師辦公室電梯口，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肢體扭曲，趴在地上。

有人被捲入電梯了。

王娟來不及多看幾眼，監考老師就將所有的考生都趕回座位，窗帘也被拉了起來。

考生們被老師命令待在考場裏，直到外面不斷地傳來警笛長鳴，還有大人們紛亂的聲音，大概過了兩個小時，窗外又傳來了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那個女人的哭聲很難聽，像是從一隻鵝喉嚨里發出來的，又像是拿着碎玻璃刮黑板一樣。

那個女人一邊哭着，一邊哀嚎着一個名字。

而她喊的名字，王娟認識。

就是那天纏着她要去看那本《團建遊戲》的男生之一，是她的同班同學。

王娟心底涌生出一股恐懼感，她身邊第一次出現突然死亡的人，那個男孩在班裏的一舉一動出現在她眼底，栩栩如生，可是以後她卻再也看不見了。

那個孩子的死最後被警方和校方歸結於“壓力過大”，在當地的小報新聞上佔據了一角。

聽說學校為此賠了好多好多錢，那個女人也來學校鬧過幾次之後就再也沒了音訊。

王娟以為這不過是她成長過程中的一個插曲。

十多天後，和跳樓死去的男孩玩得最好的那個孩子的屍體在學校的小池塘里被發現了。

據說他死狀凄慘，十指破損，指甲一個一個崩裂，傷口附近的皮肉都在一一泛白，眼睛瞪得很大，就像在臨死前看到了什麼十分恐怖的事情一樣。

男孩是溺水而亡的。

因為落水的男生是在學校外面出事的，學校這次沒有承擔什麼責任，但是也清空了一個下午的課用來開展安全教育主題校會。

王娟那個班的全體同學都被邀請參加了溺水而亡的男孩的葬禮。

因為王娟和男孩也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所以在葬禮上只能待在最角落的地方。她個子不高，前面黑壓壓的人群遮擋了她所有的視線。直到送花的環節，王娟就拿着進門時班主任紛發的白色雛菊，跟着隊伍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那個男孩的遺像和棺材。

直到前面的大人變得稀疏，王娟才看清了那個遺像上面男孩的樣子。

黑白的遺像上，男孩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

王娟有些害怕。

又過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學校里的詭異事件不僅沒有停下，反而還愈演愈烈，學校里一個後勤工作人員在燒鍋爐水的時候失足落下巨大的水鍋，幸好身邊有同事看着，立刻就叫人把工作人員拉了上來。

那個後勤人員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渾身通紅，臉上被鋼鐵的鍋壁燙出了一大片水泡，凄慘無比。

但是據說，他在被拉上來的時候，嘴裏不停地叨囔着：“水裏有人，水裏有人”，嚇得那些把他拉出來的人立刻將整個鍋爐都拆了開來，可是都是一無所獲。

學校的工作人員一一辭職，有一些比較迷信的家長也擔心自己的孩子會被學校的晦氣給沾染到，給孩子辦理了轉校手續。

大概是兩天後，王娟值日，負責回學校開課室的門。

在回學校的路上，她遇到了當時一起尋找《團建遊戲》的那些男生里膽子最小的一個男孩。

那個男生似乎是特意等着她的，王娟一走出自己小區，就看見他站在門口。

天還沒有亮，那個男生卻完全沒有困意的樣子，或者說，他根本就是一晚沒睡。

男孩告訴她，前面兩個男孩的死很有可能和當時從《團建遊戲》裏掉落出來的那張寫着“校園十大禁忌”的紙有關。

原來，拿到“禁忌”之後，他們沒太當回事，將紙扔到了一邊，開始仔細研究《團建遊戲》裏面的內容。

那天晚上，他們湊到了學校的舊倉庫前，將前面幾個遊戲玩了個遍，可是什麼異常現象都沒有發生，他們還被保安大叔給趕了過去，並威脅說在發現一次就要叫家長了。

第一個死去的孩子覺得不甘心，慫恿着其他幾個將《團建遊戲》裏面所有的遊戲玩完了再走。

和王娟說話的這個男生覺得很無聊，加上他怕再被發現真的要告訴他媽媽，就一個人先走了。

第二天他跑過去問昨天晚上留下來的那些人遊戲裏有沒有鬼顯靈，第二個死去的人笑嘻嘻地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說道：“沒事沒事，全是假的。”

可是第一個摔死的男孩的臉色卻在聽到他問話的時候變得非常難看，並且在他們面前突然開始驚叫，直到老師過來。

男孩說完這些話，王娟也感到一股涼意從心底涌生。

他們走到了課室前。

課室里的燈還是開着的，但是從中傳來了咿咿呀呀的聲音，就像是有什麼人，用力搖晃着他們課室里那個零件已經老化生鏽的大頁風扇一樣。

王娟他們一開始還以為課室的窗戶沒有關嚴實，就加快了腳步跑到課室門口，掏出鑰匙打開了課室的鐵門。

可是他們看到的，卻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弔死在電風扇上的身影。

那是那天晚上留在學校玩遊戲的三個男生里的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