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門搶人

第二章 上門搶人

凌山晴瞅見牆角的笤帚,一把抄起就往查子安身上打,看他軟綿綿的樣子更加沒好氣,都把她給賣了,還不能讓她發泄發泄?“死讀書,書里沒教過你什麼叫黃鼠狼給雞拜年!?”

查子安迷濛着眼,一副沒睡醒的神情,“自然是不安好心啊,三歲小孩都會的諺語還想考究我?怎地颳起風了,讓人生疼!”

他裹緊了身上的袍子,凌山晴怒極反笑,將契約扔到他的臉上,“你給我瞪大眼睛看清楚了!”

“不就五十兩銀子嗎,我多替人抄抄書就掙回來了。”查子安臉色潮紅,不滿地將契約攤開,“五百兩?這,這……”

查子安癱倒在地上,臉色一片慘白,酒也醒了一大半,“貧賤妻不可棄,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君子重信,我定要去跟他們說理去!”

凌山晴一隻手叉着腰,一隻手拽着他的耳朵,“上哪兒說理去?你當這些人跟你一樣傻?你給我跪着!”

這是潑婦嗎?

查子安也怒了,“女子要講三從四德,你怎麼今天跟變了人似的,跪天跪地跪父母,我查子安怎肯低頭跪婦人!你——我——”

凌山晴懶得聽他叨叨,朝他膝蓋窩踢了一腳,查子安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前世的說話方式難以改變,凌山晴的火爆脾氣一上來兩頭牛也拉不住。“你也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用婦人換前程,這就是聖賢書裏面教你的?大丈夫就該是如此做派?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

娘子的話像是冰涼的水,將查子安心中醉酒後的燥熱澆滅了一半,他猛地清醒了,卻也想不出話還擊她。這件事確實是他的不對。認錯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的。

看他不甘心地要站起來,凌山晴接著說,“你這一跪,跪的不是我,是你往日讀過的書,修過的學!賣婦求榮是為不仁,拋妻棄子是為不義,違背婚約是為無禮,被人蒙蔽是為不智,書中的五常你毀了四常,你該不該跪?!枉許老夫子對你贊言有加,你卻辜負了他的期望!”

這番話又給了查子安重重的一擊,他面色潮紅,也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酒的後勁兒,話在口中吞了又咽半天才吐出一句,“何時你變得如此能說會道了,怎麼與往常大有不同。”

腦袋上猛地一疼,凌山晴伸出兩隻手指彈了彈他的腦門,話雖平淡,裏面卻有股淡淡的寒意,“去了趟閻王府,閻王看我這輩子積了福不肯要我留下,將我遣回來教育你。”

查子安聽得稀里糊塗,想要把話挖仔細些,問她怎麼就進府了,腦袋卻突突地一陣疼,酒勁兒這是真的上來了。

他長長地吐了口氣,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偷偷瞄了凌山晴一眼,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那我真該聽娘子的教誨,當下該如何是好?”

凌山晴心中發笑,這個窮酸秀才讀書讀回娘胎里去了,怪不得這麼好唬弄,誰的話都信,也不知怎地會得了頭名。

她輕哼了一聲,“你自己想,什麼時候想出來,什麼時候有飯吃!”不管跪着的查子安,她從灶房將做好的晚飯端了出來。

“啊,啊嗚,嗚。”囝囝滿足地深吸了口氣,舔了舔嘴唇,興奮地指着土碗裏黃乎乎的土豆泥。

她按照前世的做法碾碎成了泥狀,又加了些蔥和鹽,又翻出了點豬油,做了一大碗。

囝囝拿着木勺一勺一勺往嘴裏送,才開始自己吃飯,他勺子還拿得不太穩,笨手笨腳的樣子格外讓人憐愛。

凌山晴看着囝囝的眼神複雜,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目光里多了只有母親才會有的憐惜,她心裏暗道,“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一碗土豆泥就吃得那麼高興。”

她舀了一碗,可腦子裏盤算着眼下的局面該怎麼對付過去。

五百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放前世也是幾十上百萬,對方設了這個局逼着查子安往下跳,看來只能賭一把了。

“咕嚕,咕嚕……”這聲音將凌山晴拉回了現實,哪裏發出的?

跪在地上的人摸了摸肚子,不是查子安是誰?

肚子裏傳來飢腸轆轆的聲音,他滿臉脹得通紅,只吃了點下酒菜,他早就餓了。

灶台上不知道煮了什麼,香氣勾得他肚裏的蛔蟲也活動起來了。

凌山晴將囝囝抱到木凳子上,嫌棄地看了眼查子安,“你就餓着吧,找到了對策再說。”兩人你一口我一口開心地吃了起來,這裏的土豆無污染純天然,帶着點甜味,比前世的土豆更好吃。

“嘎吱”一聲,門豁然打開。

只見五十來歲的農婦,她領着一個枯瘦的老人走了進來。

農婦不時拿出手帕點着額頭上的汗水,邊走邊說道,“二叔你可得給我作證啊,孩子他娘是自己摔倒了沒爬起來,到時候二少爺問起來,你可得……”

話音戛然而止,農婦看着坐在桌子上有說有笑的母子倆,又看着裏間房子裏滿臉通紅的查子安。

她眼珠子一轉,用劃破耳膜的聲音尖叫道:“天殺的小娘皮,你怎麼沒死!老娘為了救你四處奔波,你還有心思吃飯?子安你跪着做啥,給我站起來!”

囝囝嚇得立刻將手上的木勺丟在了碗裏,捂着耳朵直往凌山晴的懷抱里鑽。

凌山晴順了順他的頭髮,將他扶回了椅子上坐好,“別怕,有娘在。”

查子安看到囝囝膽小的樣子,又看了一眼農婦,皺着眉思索着。

農婦比普通婦人高上一個頭,全速走起路來把一旁的人也甩掉一大截。

她來到桌子邊,一把將桌子上的碗碟掀翻,渣子碎了一地。

還指着凌山晴破口大罵,唾液星子噴射在空中,“你這個小賤蹄子,我作了什麼孽,給查家娶了你這樣的媳婦。害了子安不說,現在還蹬鼻子上臉了啊!老娘打死你!”

眼看着農婦越走越近,凌山晴早就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看她的目光如同看待瘋子一樣。

那目光讓農婦如芒在背,雖然既沒有出言頂撞,也沒有出手反擊但農婦被她的眼光看得渾身起毛,心裏有了一絲涼意。她將凌山晴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心中暗道,“人還是這個人,怎麼感覺變了似的?可再怎麼變,都還是查家的媳婦!”

農婦的視線停留在了凌山晴的額頭上,她眼睛一亮,抓到了新的把柄,更是不得了,“敢拿我做衣裳的布料包你的頭,我呸!”

說罷農婦朝着凌山晴衝撞了過去,凌山晴抱着孩子來不及躲藏,兩人撞了個滿懷。

凌山晴圈着懷裏的囝囝,後背傾斜,農婦趁着凌山晴不注意,手腕一抽,將她額間的布料拽了下來。

傷口受到刺激突突地疼痛,凌山晴怒了,她什麼時候被人指着鼻子罵過?將囝囝放在地上,凌山晴撿起地上的碎片,一把捏住農婦的手腕,農婦動彈不得,看到一邊嚇得要哭的囝囝,另一隻手順手就一掌打了過去。

力道很大,囝囝沒站穩摔倒在了地上,捂着腦袋哭了起來,卻咬着牙不發出一點聲音,眼神怯怯地看着農婦,凌山晴心裏一緊。

凌山晴一隻手扼住農婦的手腕,另一隻手死死拽住她的頭髮。

農婦頭皮發緊本能性地轉過頭,凌山晴揚了一巴掌拍在她的臉頰上。

清脆的巴掌后迎來短暫的沉默,查子安的二叔公想着是查家大房的家務事不打算插手,可如今眼看就要打起來了,他連忙上來將農婦給拉住,“子安他娘,既然活着就好了,你就別……”

農婦挽起了袖口,朝着手心裏唾了幾口唾沫,掌對掌使勁搓了搓。

眼瞧着二叔公就要拉她不住了,老婦還教訓道:“你敢打我?子安你還不快幫我教訓教訓她!”

查子安站在農婦和凌山晴的中間,覺得裡外都不是人。

他看了眼農婦,她身上的青色布裙乾乾淨淨,再瞧着頭髮散亂的凌山晴,額角還掛着血,身上全是泥土。

可這兩人一個是他親娘,一個是他有愧在先的媳婦,他該怎麼幫?

兩人的眼神宛若電光雷火,滋啦啦響起來足以將他劈個一命嗚呼,他看了眼凌山晴沒說話,遞了個眼神過去。

農婦捶胸頓足,還硬是擠了幾滴眼淚下來,不時捏起帕子一角擦拭着眼淚,

然被帕子遮住一半的眼中,閃過几絲陰險,她嘴裏還不經念叨:“這個小賤人,和那個小啞巴吃得歡卻讓你餓着肚子,還跟那個二少爺不清不楚。這樣不孝不忠的女人,敗壞了我們查家啊,不然上天怎麼讓她生了個啞巴兒子吶!”

凌山晴毫不示弱直言:“我有什麼對不起查家的?燒水做飯種田洗衣,哪一樣不是我做?囝囝有病就活該被你們一家老小欺負?”

一股本來不屬於凌山晴應有的氣勢,讓農婦心中暗暗驚詫。

查子安頭皮發麻,他從前怎麼就沒注意過婆媳兩人之間有這麼多矛盾?

揉了揉額角,他打了句圓場,“娘,你就少說幾句,今天是我不對,我不該.”

農婦抬起右手,點了點查子安的腦袋,打斷他的話。緊接着,她又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你住口,你究竟還是不是我的兒子!竟然幫着這個賤人說話!”

門口閃過幾個人影,農婦眼神一亮,身子板挺得更直了,“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趕緊給我過來!”

原來房子外站着的就是查子安的大嫂和二嫂,兩人剛從河邊洗完衣服回來。跟兩人一同洗衣歸來的幾個鄰居婦人,她們也都朝着裏面探頭探腦,臉上寫滿了好奇。

農婦見到有人在門外張望,兩條腿一蹬,佯作無力癱在查子安的懷裏,聲音大得讓院外的人也能聽見。“媳婦打老子啦,大家趕緊過來評評理啊!這讓我的臉往哪兒擱啊!”

這句話果然勾起了院外人的注意,幾個鄰居看熱鬧不嫌事大,放下手上的木盆你一言我一語地評論了起來,“查家三媳婦這麼橫,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她老娘?”

“誰家攤上這樣的媳婦誰倒霉,趕緊休了吧!”

另外兩個粗手粗腳的婦女也連忙將手裏的木盆放下,農婦望着柴房外的鋤頭不經意地努了努嘴,兩人立刻會意,將鋤頭拿了出來把凌山晴圍住。

凌山晴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她將先前拾起的土碗碎片在胸前比劃,“誰過來,我就劃了她的臉!”

農婦眉毛擰做了一團,將扶着她的查子安推開,哀怨道:“反了反了!老大的,去把查家老族長給我請來,老二趕緊去找里長去,讓他們評評理!這個媳婦我查家該不該休了!”

凌山晴瞳孔收緊,腦中飛速運轉,族長若來未嘗不是好事,她心中有了解決的辦法。

就在此時,一聲不合時宜的笑聲響起,“看來我來的剛是時候啊,子安他娘,大好事啊,看看我帶誰來了。”

凌山晴一雙美眸死死地盯着跨門而入之人,來人正是里正。

里正說完話,轉身點頭哈腰的朝着後面之人揖了揖手,趁着他露出的空當,凌山晴看到了那個人。

喻家二少爺,喻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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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夫手則,小小秀才別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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