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機會只有一次
怎麼可能會安心？簡遙腦子裏空白一片，握着手機，半天回不過神。
沒了這筆收入，她想要還錢，更是難上加難。
走神的功夫，手機又有電話進來。看到是任嘉木的號碼，她怔了下，心底湧起一股暖流，急急接通。“木哥哥……”
國外有時差，這個時候那邊已經是半夜，他竟然還記掛着她的事。
“小魚兒，很抱歉，我可能沒辦法幫你了。”任嘉木的嗓音輕輕傳過來，艱難的語氣。“父親知道我私自挪用公款的事了。”
“沒……沒關係。”簡遙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和平時一樣。“不用擔心，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雖然覺得失望，但他真的沒有義務一定要幫忙。
“我給你的卡上轉了兩萬，這是我的私房錢，你先拿去救急，安心等我回去想辦法。”任嘉木說完便掛了電話，耳邊空餘“嘟”的一聲忙音。
簡遙望着黑下去的手機屏幕，雙腿好似灌了鉛一般，茫然坐到樹下的椅子裏。
還沒理清思緒，醫院那邊又來電話，說是院長媽媽的情況惡化，讓她立刻趕去醫院。
她木然的聽着護士忽遠又忽近的聲音，渾身上下好似被抽空了力氣一般，機械起身往外走。
打車到了醫院，副院長媽媽後腳也趕了過來，兩人碰上頭，互相安慰着走進電梯，誰也不敢跟對方打聽到底出了什麼意外。
來到手術室門外，簡遙聽護士說已經進去了一個小時，眼前陣陣發黑，雙腿一軟險些栽了出去。
“遙兒，你怎麼了？”副院長嚇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你可別嚇我，院長還在手術呢，別你又出事。”
“沒事，可能是忘了吃早餐，有點低血糖。”簡遙努力站直起來，唇邊泛起苦笑。
她病了沒事，那五千萬隨便花，可是院長媽媽卻不行。
副院長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她沒發燒，這才稍稍放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簡遙知道她最近壓力很大，懂事的安慰她一番，攥着手機去露台上透氣。
找了位置坐下，她低下頭，將自己的臉深深埋進雙手的掌心。
長這麼大，她從來沒這麼絕望過。
一想到過了這個周末，福利院可能會消失，院長媽媽也有可能會消失，渾身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了一般，寒意順着指尖，悄無聲息的沉進心底。
她所有的記憶，都跟福利院有關，跟院長媽媽有關。
發燒感冒，院長媽媽一守就是一整夜。她肚子不舒服，院長媽媽拿輪椅推着她，挨個科室做檢查。
親生父母能做到的，院長媽媽都做到了，甚至比多數親生父母做的都多，是真的把她當親女兒養。
出神中，手機有電話進來，她看一眼號碼見是駱霞，旋即接通。“姐，我跟副院長媽媽在醫院，媽還沒出手術室。”
“那你在那邊盯着，我剛起來，聽阿姨說媽又進了手術室，所以問問。”駱霞打着哈欠，似乎很不在意的樣子。
簡遙沒精神跟她計較，丟下一句“知道了”隨即把電話掛斷，跟着又把臉埋進掌心。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這麼巧。”
是霍權沉。這個認知讓她異樣的惱火。抬起頭來，她眼眶發紅的望着他，唇瓣抿的死緊。
四目相對，她不說話，小臉微微仰着，雙眸冷若寒霜。
“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霍權沉坐到她身邊的空位，雙手隨意自然的搭到靠背上，眯眼望向遠處的群山。
小東西不止長大了，脾氣也跟着見長。
剛才，她並沒有哭，小小的肩頭神經繃緊，卻比哭了更讓他心疼。
跟小時候一樣，不論多委屈，她很少允許自己哭。
“神經病！”簡遙橫他一眼，起身走遠，渾身無力的趴到護欄上，目光沒有焦距的望向遠處。
任嘉木沒法幫忙，院長媽媽的病治下去就是個無底洞，還有隨時會被拆掉的福利院。
她忽然覺得，長大真的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長大就意味着需要承擔責任，承擔一個成年人應該承擔的一切。
霍權沉起身過去，輕描淡寫的掀唇。“你的麻煩我全部幫你解決，前提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看不得她委屈難受。
從第一次在簡家看到戰戰兢兢的她，他就決定要把她帶走，留在自己的身邊，不讓她再被任何人欺負。
後來，當他知道她能救自己的命，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簡遙抬起眼皮，偏頭瞄了一眼不斷靠近過來的挺拔身影，堵在胸口的難受轉瞬化作火氣，洶湧冒出。“滾！”
霍權沉渾不在意停到她身側，低沉渾厚的嗓音瞬間冷了下去。“機會只有一次，我一向沒什麼耐心。”
話音落地，副院長媽媽的叫聲傳來，身邊赫然站着莫醫生的助理。
簡遙怨恨的瞪一眼霍權沉，拔腿往回跑。
又是病危通知書……顫抖簽下名字，她無意識偏頭，望向露台上難道修長挺拔的優雅身影，眼底的火氣又濃了幾分。
任嘉木明天凌晨到國內，然而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可又不甘心，就這樣答應那個變態。
她不漂亮，甚至是醜陋，對於抱着獵奇心態接近她的人，她能分辨的出來。
沉下眸子，忽見霍權沉抬腳朝這邊走來，下意識抿緊唇瓣扭頭望向別處。
看見他就覺得煩。
霍權沉沒過去，而是直接進了電梯廳，乘電梯下樓。
簡遙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情況不大好。
聽完院長的介紹，霍權沉走到窗邊，雙眸危險眯起久久不語。
怪不得她什麼都不記得，原來是被人打傷了，腦子裏有一塊很大的淤血壓迫到記憶神經。
回想起簡家當初趁他不在家，把她騙走，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瞬間冷了下去，越來越冷，暴虐漸起。
轉過身，他抬眸望向院長，冷冷開腔：“聯繫下國外的醫院，寒假的時候，我會帶她過去手術。”
“知道。”院長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拿起桌上的體檢報告。“我馬上安排，不過手術前的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刺激她，尤其不要讓她回憶以前的事。”
霍權沉略略頷首，拿出手機，撥出林松的號碼，大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