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希望早些遇見你
瑞朵去世的第十二天，當賀強再看到魔術師古德爾消息的時候，發現其已經離開陽城，回到YD國，對外聲稱靜修，不再會見任何客人，特此聲明。
他陷入沉思。
此番的古德爾登報聲明是什麼意思？
田鈴拿着資料直接走近辦公室，看到賀強正仰着頭，抽煙：“賀隊，李副隊已經帶人過去了，您為什麼不去？”
一片沉默。
“我走了。”田鈴把資料放在桌上，離開，幫賀強帶上門。她感覺今天的賀強是怪怪的，似乎有一種賭博的心態，骰子則是王東。
辦公電話響起來，賀強直接拔了電話線，繼續仰頭思索。
“賀隊，你電話？”田鈴剛回到辦公室，辦公室的電話就響個不停，結果她接聽后，發現是柯遠的怒吼與質問：“賀強呢，你們什麼意思？”
“賀隊……出去了。”田鈴冷靜地回答。
“怎麼能找到他？我有急事。”柯遠不耐煩的語氣。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作下屬的，敬請諒解。”田鈴的聲音很謙恭，她知道這次賀強可能嗅到了一些真正的蛛絲馬跡。
田鈴迅速掛了電話，她捂着胸口，心臟怦怦直跳，轉身，她再次推開賀強的門：“賀隊，柯教授正在找您。”
“狗急跳牆！”
“我們是不是弄錯了？”
“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能放過。”賀強目光銳利，抬起頭，抓抓頭髮：“何況是案發現場，也許我們能發現一些線索，順便幫柯教授鬆鬆土。”
抬手抓起桌上的飛鏢，朝着靶心就甩了過去，直中靶心。
“對了，喬喬、安妮帶到沒有？”賀翻掃了眼腕上的表，坐正身子，喝了口濃茶水。
“馬上。”田鈴剛才已經收到帶回喬喬和安妮的消息。
“安排安妮先到第一審訊室。”賀強說完，起身離開辦公室。
十分鐘后的第一審訊室，他看到了一臉慌張的安妮：“你擔心什麼？”
“我怕喬喬發病。”
“醫生們對喬喬檢查過，她沒病。”賀強否定了喬喬的身體狀況，嚇得安妮睜大眼睛，喬喬明明有病，各大醫生都給喬喬開了葯。
“那是假象。”賀強毫不猶豫出口。
“什麼，那也能是假的？”安妮不可思議地問，這發病還能造假。
“我讓你告訴喬喬的，說了沒有？”
“我說了手錶監控的事情。”安妮小聲地說，生怕自己說錯話，辦錯事。
賀強接收到一條手機短訊，他皺了眉，急速起身，離開，迅速推開第三審訊室的門，一眼，他就看到神情平靜的喬喬。
“知道手錶監控的事情？”剛一落座，賀強就開始詢問，田鈴坐在另一側做記錄。
“知道。”喬喬的眼珠轉了下，低下頭，揚起來，她微微一笑：“是他？”滿眼凄清。
“我們不知道，但是如果那個人監聽到你的任何動靜與消息，都會成為他利用的條件，我們查到一處網吧IP位址，和你論壇傳緋聞的時間一致，但在監控中，我們似乎發現了柯教授的身影。”賀強說得語重心長。
喬喬垂下頭，雙手緊攥，沉思良久，才抬起頭：“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不會影響案子的結果，我說過，這件事是我做的，我的確喜歡……阿石……”
“你—撒—謊！”
“我……”看着目光極為銳利的賀強，喬喬依然面容平靜：“我殺了瑞朵。”
“我們已經找到瑞朵屍體！”
“在後院？”喬喬一笑：“那裏是個好地方，柯遠教授說過要在那裏種許多許多的藍玫瑰，那是瑞朵最喜歡的花兒。”
“誰放的？”賀強氣壞了，今天派李修過去搜查，在柯遠家後院挖到瑞朵屍體，竟然有人將屍體埋在後院，簡直是豈有此理。
“是我！”喬喬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偷了屍體，藏到後院，那裏是最保險最安全的地方。”喬喬緩緩地說著，像涓涓小溪輕輕淌過，帶着冬日的悲傷，還有解脫。
賀強氣得一拍桌子，轉身離開第三審訊室。
三天後，柯遠拖着疲憊的身體來到看守所探望喬喬，但喬喬不在，經過詢問執勤人員才知道喬喬生病了，住在警察局指定的醫院，他匆匆去看她。
一進病房門，柯遠就看到安妮和蘇尚未正陪着喬喬，他擺擺手示意二人離開。
蘇尚未先行離開，安妮不解地看了柯遠一眼，腦海中回蕩着賀強的話：“喬喬喜歡的人是柯遠……”
柯遠第一次握住喬喬的手，眼淚浸濕眼眶：“你太傻了……”他將她瘦削蒼白的手指放在自己額頭。
喬喬緩緩睜開暗淡已久的目光，像從斑駁人樹枝中硬擠出來的那一抹微亮，落在林間大地，讓枯枝、野草都蒙生了一絲光澤。她小聲說：“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
柯遠一怔，臉色悲愴。
“這一切是我做的，你走吧。”喬喬扭過頭，淚水淌下來，落在鬢角的髮絲里，她抽回顫抖不已的手指，背對着柯遠，瘦小的身體蜷成一團。
“為什麼要承認？”
“你恨君生遲，我恨君生早。”她哽咽着念出。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不如憐取眼前人。”柯遠轉身，應和着她的詩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頓生悔意。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有位伊人，在水一方。”她扭過頭，淚水再次落下，抬起手指，指指柯遠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容：
“教授，我說過，這一切是我做的。我在她水杯放了致幻劑，然後再殺她，這才是供詞。”
柯遠看着喬喬頭髮凌亂，面色慘淡，目光也失去了以往的自信與光芒，安靜餘存，身體枯瘦，似是失去水分給養，快要枯死的一株鳳尾竹，身體與靈魂盡失在蒼茫天地。
這一刻，他的心猛烈顫抖，自責悔恨齊齊湧上心頭。
扶住門，柯遠嘆息良久：“我來想辦法。”
聽着柯遠的腳步聲走遠，喬喬坐起來，拔掉針頭，喝了口水，穿上衣服，去了一趟衛生間，之後躺在床上休息，輕吟：“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
她拿手機寫了一條微信：“這或許是一種愛的方式，請原諒。我在想，前生前世，我為你做得可能太少，導致今生今世，我們相見太遲，我只希望來世，能早些遇見你。”
喬喬看了眼流着液體的針頭，握緊，咬牙，將針用力刺進胸口……
鮮血像花一樣綻開，然後隨即凋落，一點點擴散在她白色的T恤衫上。
她獃獃地望着天花板，一聲不吭……直到眼皮沉重到她負荷不住，才閉上了眼睛，喬喬想：今生與來世之間會相隔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