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照片上的人
“擔心好多……”
瑞母嘆了口氣，望着客廳顯眼處那一張大大的黑白遺像，喃喃自語：“瑞朵被我們從小寵慣了，十指不沾陽春水，不會做任何家務，最喜歡的事就是跳舞，跳舞就是她的生命，沒有之一！”
“咳咳，阿姨，我們在說喬喬！”賀強提醒瑞母似乎談話跑題了。
“嗯，我會說到喬喬的。”瑞母抹了把眼角的淚，目光從遺像上收回，她看着賀強說：
“自從結婚，一直是柯遠忙裏忙外，他從來不去競爭那些主任的崗位，因為他不想瑞朵回家就看到冷鍋冷灶，還有更長的寂寞，他說，‘我是從寂寞里走出來的，一路幾乎枯萎，直到遇到瑞朵才得以看見光明！’”
“嗯。”賀強這次並沒有打斷，他認真地聽着瑞母嘮叨女兒的過去，不如說是她念叨着曾經的幸福家庭。
但瑞朵之死卻將這個家庭徹底擊碎了。
柯遠沉痛在思念里無法自拔，差一點就要輕生，他這一生似乎都是為了瑞朵而活。
而瑞母更像一棵老樹，面對風霜雪雨，只剩下孤獨的主幹，其它枝椏已經完全枯萎，即便樹榦剛剛在春天滋生出新芽，也在這個炎熱的季節里被殘暴的雨水阻斷，老樹則完全失去了新生的希望。
等待她的是年年四季的輪迴，重複着單調的景色。
一剎那，田鈴都被這種悲傷的氣氛感染，莫名停下了手中的筆，她也感嘆：“瑞朵是一個完美的人，就這樣隕落了，實在令人嘆息。”
直到賀強目光掃來，田鈴才迅速低頭做記錄。
“每當學生畢業，大量論文積壓，柯遠擔心自己無法更好地照顧瑞朵，便從比較清苦的學生中找個鐘點工，一來是幫助自己，二來是幫助那些學習好的學生。這不，正好喬喬趕上了。”
瑞母在繞了一個大圈子后，終於談到正題。
賀強喝了口茶，揚手贊道：“茶不錯，請您繼續！”
“有時，喬喬也來我這裏幫忙。我第一眼看到喬喬的時候，就感覺十分驚艷，因為喬喬很漂亮，不化妝也很美，我一直擔心柯遠雇了這麼一個鐘點工，會被她吸引。”
瑞母低下頭，手扶着桌子站起來：“我得走一下，不能久坐。”
瑞母在客廳里來回走了兩分鐘，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接著說：“等喬喬走後，我為此單獨給瑞朵打了電話，告訴她，誰家也沒雇傭這麼漂亮的鐘點工，你應該小心點。當時瑞朵並不在意。我真是擔心！”
“後來呢？”賀強感到好奇。
“後來，我想讓柯遠辭掉喬喬，柯遠也沒有表示反對，他說只要瑞朵高興就行。我看柯遠瑞朵他們都不上心，就趁着周末回家勸瑞朵，讓她趕緊要個孩子。”
“孩子是栓住男人的制勝法寶，這是我的經驗之談，可是瑞朵卻說，她的制勝法寶在她的每個細胞里，氣得我夠嗆！”
“我看這件事後來一直沒有解決。”賀強低頭，用兩根手指轉動桌上的小茶杯。
瑞拍拍桌子說：“我最後沒辦法，把喬喬叫過來，告訴她，她必須離開柯家，我會給她一份錢。喬喬不要錢，但同意了。”
“但結果未能如你所願？”賀強更感興趣了。
“不，喬喬主動辭職了。柯遠再次承擔全部家務，後來，我生病了，身體大不如前，柯遠就為我找了小江，期間喬喬也過來幫過忙，期間，瑞朵提議要接着雇傭喬喬。”
瑞母再次望向遺像，眨眨眼睛，緩緩起身，走到遺像前；
“我考察過喬喬，她是孤兒，懂事，善解人意，成績年年第一，目的就是考研，勤工儉學，是個不錯的好姑娘，以前是我誤會她了。後來喬喬再次成為了柯遠家的鐘點工，一直到現在都是。”
喘了幾口氣，瑞母扭過身，又緩緩走過來，坐下：
“她經常來幫小江照顧我，幹活很利索，從不讓我們主雇操心，懂得靈活。做人有底線有原則，我很喜歡她，尤其是這次傳染病期間，她天天跑這裏為我拔針，我很感動，就連我那個有潔癖的女兒也做不到……”
說到這裏，瑞母的眼圈有些紅：“以前，我那樣對她，真的有些過意不去，我再三叮囑瑞朵和柯遠，一定好好待喬喬，不要把她當下人，要當成他們的兄弟姐妹。柯遠他們也是這麼做的。”
賀強看着瑞母通紅的眼圈，他喝了最後一口茶：“還有嗎？”
“大致就是這些了。”
“我是說……柯遠和喬喬之間有沒有其它……”賀強伸出兩個手指朝着一塊擠了擠。
瑞母倏地板了臉：“是誰胡說的？喬喬乾淨純潔，柯遠更不是這樣的人！你不應該在瑞朵剛剛死後，就這樣揣測他們！”
她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憤怒地盯着賀強。
田鈴瞅了賀隊一眼，賀強立刻也站了起來，雙手下壓，緩和氣氛：“阿姨，我只是想排除這一點！這樣對柯遠和喬喬也有利。”
“當然沒有！他們都是一起來我這裏，即便單獨相處，也只是她做好晚餐離開和柯遠回來的那幾分鐘，如果要出事早出事了。柯遠對瑞朵的愛，你們想像不到！在他眼裏，除了瑞朵，什麼樣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我敢保證！”
瑞母激動得嘴唇都在顫抖：“誰也不能這樣褻瀆他們！”
賀強趕緊陪笑，抬手過來欲扶瑞母一把，瑞母無視他的示好，直接躲開：“知道的我已經說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那你這個人認識嗎？”賀強掏出手機，按開一個動態視頻圖，指着裏面的人問。
瑞母連看也不看，連連搖頭：“不認識！”
“阿姨，您還沒看！”
“我天天不出門，即便是以前的老同事，也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不可能認識。”瑞母好像對賀強有點抱怨，不想再說下去。
賀強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張打印過的照片：“阿姨，有時間看看，如果有線索記得告訴我們，這對破你女兒的案有幫助！”
他朝田鈴揮手，田鈴收拾好東西，轉身跟他離開了瑞家。
瑞母戴上花鏡，接過小江遞過來的照片，仔細辯認照片中的人，看了幾眼，皺了眉，然後將照片放在茶几上，起身，直接回了卧室：“小江，我休息一下。”
路上，田鈴問：“賀隊，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給瑞母看這個照片？”
“瑞母是化學系的老教授，或許能發現點蛛絲馬跡！”賀強老謀深算。
“你把人家好女婿描黑了，人家當然不願意搭理你了！”田鈴一邊取笑賀強，一邊又翻出錄音筆聽了一遍錄音。
“賀隊，現在可以基本排除喬喬了？就剩下楚聖源和這個私自從實驗室出來的人了？這兩個人的嫌疑最大。”田鈴說著自己的想法。
“我誰也不會排除！”賀強說得堅定有力。
“可是喬喬根本沒動機啊！”
“完美的佈局。李修說得對，現在誰也不能排除！”
賀強的電話響起來：“李修，什麼好事？”
“我們得到一家商家的監控視頻，時間是瑞朵被害前幾天，楚聖源和一些有前科的人有接觸，而接觸過的這幾個人在瑞朵被害第二天就匆匆離開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