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兩個惡夢
喬喬靜靜坐在花園的草坪上,樹蔭遮住她的身影,她抱膝而坐,思索着柯教授剛才的話,心裏有些隱隱后怕,她後悔做這樣違規的蠢事,更後悔將許多人都牽扯進來。
一道高大的身影經過草坪前的小路。
路燈微光下,男人身着黑衣,身材高大,臉上戴着口罩,帽子也扣着,就像黑夜中遊走的幽靈一般,手中一道寒光閃到了喬喬的眼。
她仔細看,原來是一把刀,她的心立刻嚇得停止跳動。
她坐在原處,一動不敢動,想着等他離開。
就在黑衣人剛剛離開,她準備迅速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突然間,那道身影折返,他盯着剛剛站起來的喬喬,揮刀就砍……
“啊!”一聲尖叫劃破了公寓的寂靜。
“怎麼了?”安妮坐起來,揉揉眼睛,翻身下床,坐在床邊問大叫的喬喬。
喬喬坐起來,身上濕淋淋的,像是洗了一個澡般,連頭髮都是一縷一縷的,貼在額上,她拽緊安妮胳膊,呼呼喘氣,驚恐的情緒好久才從她臉上退去。
“到底怎麼了?”安妮扶着喬喬,扯了扯被子,蓋上自己的身體,和喬喬鑽進一個被窩,她摟住喬喬問:“是不是又做小時候的噩夢了?”
“不是。”喬喬搖搖頭,嘴唇如紙般蒼白,她目光獃滯,似乎失去了白天的活力。
“夢到什麼了?”
“我做了兩個噩夢。”喬喬蜷縮着身體,將頭埋在膝間,似乎雙膝給了她保護與溫暖,她的聲音不再顫抖,向安妮描述自己的夢境:
“第一個夢,是有人打碎窗子,破窗而入,然後刺向我,血濺了一地……第二夢就是,我坐在校園草坪上,遇到一個黑衣人提刀向我砍來……”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我陪着你,你不會再做噩夢的。”安妮抱着喬喬說:“天還早,再睡會兒。”
“謝謝。”喬喬如釋重負地講完,重新躺好,感覺到安妮身體的溫度,她才平復心境,躺下,她卻睡不着了。
自己坐在草坪的時候,見過的那個人,和夢中一模一樣,他是誰?到底是真是假?
是夢,還是現實?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感覺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切像浮雲,已經完全走出了現實。
嘆口氣,喬喬睡意皆無,直到天亮,她被安妮推醒,才揉揉微微烏青的眼睛。
學校的公共課還在上,聽課的人很多,教授們一直在划考研重點。
課後,喬喬和安妮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的時候,還沒有開第二節大課,課間休息時分,她們聽到女生們議論紛紛:
“聽見沒,昨天警笛響了!”
喬喬昨天也聽到了警笛,不禁將耳朵豎起,而安妮則直接離開座位,來到議論的人群之中,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阿石被砍了!”
“天哪,我的偶像!”安妮雙拳抵在唇邊,大聲尖叫。
“難道阿石住在家屬院?”
“是呀,院長提供了一套小兩室,阿石就住在那裏。”
“你不知道,那個賊打碎了一樓的窗子,直接破窗而入,對着阿石就砍……滿屋的鮮血……”
“最好手和嗓子不要受傷!”
女同學議論着,安妮卻悄悄離開了她們,來到喬喬跟前。
安妮壓低聲音:“阿石遇襲的過程,就像你的夢一樣。”
喬喬雙手死死地按着桌角,嘴唇泛白,她低低說:“這座校園快讓人窒息了。”
“是啊,你是不是神仙投胎轉世啊,怎麼夢境都和阿石的重了?”安妮疑惑地看着臉色蒼白的喬喬,不忍心再問。
叮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
這節課是柯教授的課,喬喬不知道柯教授昨天有沒有生自己的氣,是自己亂做主張偷來實驗室的葯,如果這件事被泄露出去,自己的行為會不會牽連到教授?她有點擔心。
課上,喬喬看到神采斐然的柯教授,他經典的案例分析,劃分考研重點,與平時分毫無異。
她這才放心。
課後,喬喬並沒有去圖書館,而是心情忐忑地直奔教授家,按了門鈴,然後開門,匆匆來到陽台,卻發現葯沒了!
她嚇了一跳,在整個陽台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她呆在那裏,隔着玻璃窗靜靜地看着後院的雜草,心情十分複雜。
身後響動,她扭頭一看,是已經換上勞動服的柯遠:“柯……教授?”
他看到她臉上的疑惑,淡淡道:“我把葯全灑在後院了。”
他手中提着幾個較大的垃圾袋,把陽台的門打開,動作自然從容,就像昨天他從來沒有說過類似危險的話。
隔壁王教授悄悄探出頭,觀察着走進後花園的柯遠和喬喬,滿臉羨慕。
翻開草叢,喬喬嚇得一聲大叫:“啊!”
她看到許多死在雜草叢中的土撥鼠,還有蟑螂、臭蟲。
“藥力還不錯。”柯遠從未問她合成藥物的名稱,喬喬也從未提起。
王教授也直接打開陽台門,來到後院,裝作清理雜物,實則偷偷觀察着柯遠和喬喬。
如釋重負的喬喬吐了口氣,她想接過柯遠手中的垃圾袋,柯遠卻對她講:“套上勞動服再過來。”
從陽台套上勞動服,喬喬戴上口罩,才推開陽台的門,一股嗆人的氣味滲進口罩。
剛才她只顧緊張了,幾乎忘記了嗅覺。
“什麼葯?這麼難聞?”柯遠也掏出一個口罩戴上,皺着眉遞給喬喬垃圾袋,他用鏟子撥開雜草叢,一堆土撥鼠的屍.體便出現在喬喬眼前。
喬喬害怕地後退一步,手指不由自主蜷起來,柯遠鏟了兩隻土撥鼠就要扔在垃圾袋裏,看到喬喬的恐懼眼神,放下鏟子對喬喬說:“你去那邊站一會兒。”
卻沒想到,喬喬一把奪過垃圾袋,擺好,直接拿起地上的鏟子,把土撥鼠、蟑螂一股腦兒鏟進袋子裏,動作乾淨利索,並沒有剛才的恐懼與害怕,只有剛毅與果斷。
柯遠站在一旁,眼神怪異。
她簡直像個迷。
將這些屍.體裝了一個袋子,柯遠直接扔在家屬院外的垃圾筒。
王教授的頭伸過竹籬笆牆,問柯遠:“你後院的土撥鼠真多,用了什麼葯,給我介紹一下?”
柯遠淡然一笑,微仰頭:“去藥店問。”
然後他繼續幹活,和喬喬一起鋤雜草,翻土,不理站在竹籬邊的王教授。
自知無趣,但王教授還是不肯離去,裝作收拾雜物。
太陽落山的時候,余暈是橙色的,橙色染透了整個後院,像是一幅橙色的油畫,畫的內容,則是柯遠家的後院。
青青竹籬笆,黃色的土,綠色的雜草……
主角是兩個勞動的人。
柯遠的額頭上已爬上一層密汗,喬喬同樣。
拄着鋤頭,他看着夕陽餘輝下的喬喬,眼睛明亮自信,似有一種光,自然掩蓋了太陽的餘燼,他望她幾秒,說:“太晚了,我請你吃飯。”
“教授,不用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喬喬眼睛彎了下來,口罩也起了折皺,他看得出她笑了。
“今天瑞朵不在,叫上蘇尚未和安妮一起?”
“那好。”
隔壁王教授又隔着籬笆喊話了:“柯教授,你知道今天網站的論壇炸了嗎?聽說阿石差一點被殺人狂魔給滅了,還聽說殺人狂魔殺的都是出軌的人!”
柯遠糾正王教授:“我記得阿石可是單身!”
“是啊,不過,阿石和喬喬的緋聞可是傳得沸沸揚揚的!”王教授口無遮攔,似是沒有看到柯教授沉下來的臉,還有喬喬厭惡的目光。
“我還聽說藝術學院派代表去看望阿石了,其中就有柯太太!”
“那很正常,我太太是藝術學院的骨幹!”柯遠溫和地笑着,懟了王教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