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投桃報李
晚上，柯遠在書房批改學生論文。
敲門聲響起，下一刻門被悄然打開。
瑞朵穿着一件紫色的睡衣走進來，依偎在柯遠身邊，雙手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絲地瞧着他，問：“你申請沒？”
柯遠咳了一聲，看了眼電腦中學生的論文：“還沒有。”
瑞朵不滿地從他身上離開，她一把捋過長發，不耐煩地說道：“柯遠，你能不能多想想，機會難得，你為什麼不主動一些？”
“我的雜誌封面是你透露出去的？”柯遠顯然有些不悅，但他剋制着，伸出手牽住瑞朵的胳膊：“我如果忙起來，誰來照顧你？”
瑞朵一聽這話，臉上的陰沉瞬間消失。
半響，她忽然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喜歡學術，但是該爭的時候還是要爭的。你看看那個海歸的誰，能力比你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可他就仗着在麻省理工念過博，得瑟得要命。你不管是資歷、學術還是論文都比他強，應該爭取一下！”
柯遠聽着瑞朵的勸導，沒插嘴，等瑞朵說完了才說道：“嗯，只要老婆大人滿意。”
瑞朵輕顰，緩緩抽出手：“不是我滿意！只是咱爸以前是院長，這樣的榮譽，總不能到了咱們這裏，就沒落了，何況，他們還對你抱以厚望！”
柯遠點着頭，笑：“我知道了。”
說罷，他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牆上掛着的時鐘，站了起來，攬過瑞朵的腰際，在她額上親吻了一下，說道：“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去忙你的，然後睡覺，可不能熬夜。我還得批改學生論文，今天的量有點大，一時半會兒改不完。”
瑞朵看了眼桌上厚厚的一疊論文，就要走。
這時，柯遠又道：“如果這次競崗失敗，不要怪我。”
他給瑞朵打預防針。
“為什麼會失敗？”瑞朵不可思議地看着老公，表情複雜，“你是不是不想全力以赴？”
柯遠搖搖頭，解釋道：“一來，我不擅於言辭；二來，我的學校和楚聖源的相差甚遠；三來……不瞞你說，楚聖源是我在國外參加研討會時認識的，當時他幫了我不少忙，我不想和他競爭。”
瑞朵突然微呼：“之前你去M國參加學校討論，中途被人偷了錢包。難道他就是那個幫你報了警，還請你吃飯，解決了問題的人？”
“是他。”柯遠點頭。
瑞朵疑惑地問：“那個人不是叫瑞特嗎？”
柯遠把她頰邊散下來的一縷髮絲勾到耳後，說道：“他是華裔，那是他的英文名。回國執教后，中文名就叫楚聖源，當初名字還是我們一起查古漢語字典取的。”
瑞朵扭頭，轉身就走：“你看着辦吧！”
柯遠望着瑞朵的背影，笑了笑，重新坐到椅子上批改學生論文。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柯遠接完，便去了卧室，湊到瑞朵身邊，輕聲說：“聖源找我有事，我下去找他。就在對面酒吧。”
瑞朵躺在床上，眯着眼懶洋洋地說：“那我先睡了。”
柯遠點頭，順便帶上卧室的門。
.
小區對面的鬱金香酒吧。
吧內燈光斑駁陸離，柯遠剛一走進去就皺起了眉頭。
平時他並不喜歡來這樣喧囂的地方，只是瑞朵喜歡，偶爾也會陪瑞朵來那麼一兩次。
他抬起頭，舉目四望，尋找着楚聖源。
楚聖源正一個人坐在吧枱前喝酒，柯遠從人流中擠過去，問：“怎麼了？”
他看楚聖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要了一杯調味“居家戀人”，他喝了幾口：“大半夜的找我什麼事情？”
“我喜歡上了一個女人。”
楚聖源仰頭把酒飲盡，嗓音因飲酒而微微沙啞。
柯遠笑了：“你在M國不是有未婚妻嗎？”
他朝調酒師打了個響指，給楚聖源再要了一杯：“居家戀人。”
楚聖源微醺着搖頭：“我不喜歡金髮碧發的女人。我是黃皮膚，喜歡的也是黃皮膚的東方姑娘。”
柯遠將調酒師調好了的酒推到楚聖源面前：“我還以為你是為了系主任的位置，來找我角斗呢。”
“我愛江山，但更愛美人！”
楚聖源舉起面前的酒杯，同柯遠一碰，一飲而盡，再說話時，連舌頭伸不直了。
柯遠伸手拍拍他的肩：“江山美人都給你。回家吧，時間不早了。”
“再喝一杯……”
最後，柯遠親自把楚聖源送到公寓，然後才放心地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柯遠沒課，但他還是早早就到了辦公室。
一到辦公室，就看到精神抖擻的楚聖源，他笑笑，遞給楚聖源一袋早餐：“現磨咖啡和糕點。”
“不愧是寵妻狂魔。”
楚聖源毫不客氣地接過去，笑容滿面：“那我就不客氣了。”
柯遠看到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其它人都去上課了，問：“你怎麼不去上課？”
楚聖源咬着糕點，喝了口咖啡，才慢悠悠地說道：“我知道你今天肯定給我帶了早餐，就和他們換了。”
點了點頭，柯遠從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遞向楚聖源：“這是我的競崗演講稿，你看看。”
楚聖源愣了愣，咽下嘴裏的食物，大笑起來：“你該不會是想拿一份早餐買我的退出書吧？”
他笑得弓起身子，差點把咖啡噴出來。
柯遠看着眼前大笑不止的楚聖源。
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個二十齣頭的毛頭小夥子一樣。
他撇了下嘴角，伸了伸手上的競崗書：“看不看？”
看着柯遠正式的表情，楚聖源的笑戛然而止。他抽出一張紙擦了下手，接過：“你以前不是只熱衷於學術嗎？”
“現在也一樣。”
“那為什麼競選？”楚聖源語氣里夾着絲微不可見的譏笑。
柯遠嘆了口氣：“院長找我了，我要不去，那不就是駁了院長面子？”
楚聖源將稿子扔到桌上，不再看，他正視着柯遠，嚴肅地問：“你到底想不想當？如果你想上，我就退下。”
楚聖源盯着柯遠的臉，嗤笑一聲。
這個人永遠都是這樣，淡然幽遠，彷彿與世無爭，眼中只看得見他的美人老婆。
柯遠拿過桌上的演講稿，裝進包里，轉頭看了看門口，接着低下頭小聲告訴楚聖源：“我不會和你爭。我不喜歡這個，你知道的。”
“然後呢？”楚聖源一手托腮，他似乎猜到了柯遠的意圖。
握了握拳頭，柯遠咬咬牙：“對我來說我只要走完這個形式就行了。反正你已經看過我的演講稿了，全力以赴的話肯定能拿下。”
頓了頓，他又說：“今天就權當給你送早餐了，我走了。”
“你今天沒課？”
“你說呢？”
楚聖源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舉起拳頭，狠狠地砸了下桌子：“耶！勝利萬歲！”
他臉上綻開一抹笑容，衝到柯遠身前，雙手插袋，眼一挑：“我中午請客，怎麼樣？要不要去？”
“不去。”
“給海歸花公子點面子！”
柯遠抬手戳戳楚聖源的花襯衫：“你外號起得很符合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