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眼不識泰山
治病……甘後進等人目光複雜,見到不停咳嗽,表情十分痛苦的甘鎮良,很難相信陳相世說的話。
甘家的私人醫生林楓余見狀,腳步緩緩向前移動,目光放在陳相世的動作上,說道:“小兄弟,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祛痰。”陳相世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祛痰有吸痰器的!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們這醫療器械很齊全的。”
林楓余腳步磨蹭着繼續靠前,與陳相世的距離越來越近。
甘鎮良咳出的血痰,血絲越減越少,顏色越見越淺。
陳相世見狀,將其放躺回去,放下背後的破書包,從裏面摸出一捆針包,在窗前桌子攤開一串長短粗細不一的金針,順口回復林醫生的問題。
“祛得是痰,拔得是穢氣。”
“可是甘老爺子身子骨這麼弱,你這樣折騰,不怕他身體受不了嗎?”
林楓余口中說著,身子已經離床邊越來越近,只要一個前撲,就能撲到陳相世的,將其推走。
甘後進等人也注意到這點,皆是一言不發做好準備。只等林楓余將陳相世撲倒,便一擁而上,制住面前這個瘋子。
將人帶來的甘藍,見到陳相世的種種舉動,此時也是滿眼惶恐、甚至後悔,覺得自己帶來了一個瘋子!
“若遇慢症,當緩抽病絲,細調五臟,務求拔凈病根,不留後患。若遇急症,也該事急從權,以虎狼之法強提元氣,重法延命。甘鎮良性命危急,只爭片刻,想要活命就該使重法。”
陳相世取出一根細長金針,掃了一眼作勢欲撲的林楓余,淡淡道:“我要施針了,如果你在我施針的時候撲過來,導致我施針出錯,後果你應該知道。”
林楓余已經做好準備撲出去,可是一聽到陳相世這話語卻是彷彿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即將撲出去的身子硬生生的停在原地。
原來陳相世早就注意到林楓余的動作,只是一直沒說出來而已。
而陳相世的行為與解釋,也讓房間內的眾人升起疑竇。面前這個年輕人……好像是有真水平的?
細長金針,直沒甘鎮良頭頂。
陳相世輕輕捻動金針尾端,最後屈指一彈。
“叮!”
一聲悅耳輕吟響徹房間。
甘鎮良忽地痛哼一聲,渾身抽搐了一下,原本如枯槁的面色陡然泛起紅潤,好像吃了十全大補丸一樣。
又是長短不一的金針落在甘鎮良脖頸兩側,陳相世動作奇快,不過片刻,便已在甘鎮良腦袋胸腹處落下密密麻麻數十根金針,讓一眾甘家人看得頭皮發麻。
陳相世面色不變,又從背包里取出一個盒子,拿出一個藥丸,剝去蠟衣,將呈暗紅色的藥丸塞入甘鎮良口中。
稍待片刻,他以金針在甘鎮良不知何時因被血水擠壓、而腫脹血紅色的左手拇指、食指上各刺出一個缺口。
“嗤!”
暗紅近黑的血水嗤的濺射而出,散發著陣陣難聞的腥臭味。
血水流了數分鐘,直至顏色逐漸由黑轉淡,漸漸停歇。
而在這個時候,一直昏睡的甘鎮良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甘家眾人都緊緊地盯着陳相世的動作,一見到甘鎮良睜眼,甘藍卻是大喜喊道:“爺爺醒了,爺爺醒了!”
“爸!”甘後進也忍不住喊了一聲。
甘先馳沉默地盯着甘鎮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自數天前甘鎮良昏迷之後,這老頭子便再也沒有醒過,只能每日以營養針吊命。數個名醫都斷言,甘鎮良只剩最後幾天的時間了。
也正是因此,甘後進等人才將甘鎮良從醫院帶回家,只希望甘鎮良最後能在家中去世,而不是死在醫院裏。
可是現在……甘鎮良在面前這個奇怪的年輕人手中,竟然醒了?而且看面色,比較之前也好上太多太多了!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迹!
“不要吵。”陳相世向甘家人掃了一眼。
甘藍連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說半句話。
老頭子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這個年輕人,語氣乾澀,剛要開口,便見陳相世道:“你也不要說話,閉口靜養。”
陳相世按着順序輕輕捻動着金針,又緩緩將金針一根根拔出。最後按在甘鎮良的左手脈絡出片刻后,才輕輕吁出口氣。
“你的命保住了。”
“爸!你感覺怎麼樣?”
“爺爺!”
一群甘家人連忙沖了過來。陳相世適時的退到一遍,安靜地整理起了金針。
治完了病,他不再似先前一般鋒芒畢露,又恢復成最開始的靦腆少年模樣。
“我很好,自從得了這病,我感覺就沒這麼輕鬆過了!”
面對兒子孫女的詢問,甘鎮良露出笑容,目光一撇,卻是見到剛才為他治病的那個年輕人已經提起破書包,向門外走去。
“小兄弟,等,等一下!”
甘鎮良臉色一變,連忙強撐着坐起喊道。
“還有事嗎?”
甘後進向前走出幾步,忽地躬身朝着陳相世深深一鞠躬,道:“謝謝,多謝小兄弟。剛才是我們誤會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們甘家一定銘記於心。”
陳相世微微一笑,調侃道:“我還以為甘先生會叫保安將我亂棍打出去呢。”
甘後進臉色有些尷尬,忙說道:“是我眼瞎,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你別介意。”
“小兄弟,我想問問你,武雲山的張先生是你什麼人?”病床上傳來甘鎮良略有些虛弱的聲音。
陳相世聽到甘鎮良的話,略有驚訝,但還是答道:“他是我師傅,你認識他老人家嗎?”
“認識,何止認識。”甘鎮良目中帶着感慨,道:“五十多年前,我在武雲山附近得了重病,就是張先生救得我……當時張先生救我時,用的也是你今天所使的手法。
“張先生那時候就說過,我生具富貴相,但運不抵命,晚年還有一劫難需要貴人相助。現在看來,這貴人就是你了。”
甘家眾人聽着這陳年往事,皆是面面相覷,甚至覺得老爺子是不是剛醒來在說胡話?哪有人能預測幾十年後的事情?
陳相世倒是不見意外,關於師傅的神異,他見得已經太多了。
甘鎮良感慨完,微笑道:“小兄弟,你這次來禹城,給我治了病後,就要回去嗎?”
陳相世也沒隱瞞,搖頭道:“不回去。師傅說我該學的醫術已經學齊全了,如今只差眼界閱歷。他讓我在外面治病救人,以後自然有回去的一天。”
“治病救人,歷練……”
甘鎮良聽到這裏,喃喃幾句,忽地眼睛一亮,道:“既然要治病救人,那沒個地方落腳可不行!小兄弟,說錢太俗,但你救了我,老頭子也不能不報答。
“你看這樣,我來幫你開一個診所,一應證件我來解決,這樣你既可以治病救人,也滿足了你增長眼界閱歷的要求,省的你到處奔波,你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