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六安蜷着小身子,懷裏抱着自己的毛絨大尾巴睡得正香,難得沒有做什麼夢。

可惜這個狀態並沒有持續到天亮。

六安抖了抖長耳朵,驟然睜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微光。

他被一聲聲重重的呼吸吵醒了。

而這呼吸聲的主人,是他身後的長期飯票。

六安伸展身子坐了起來,一回身,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

長期飯票的臉還是很好看的,即使因為忍受痛苦,一張臉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即使是滿頭的大汗,也無法掩蓋他俊秀的模樣。

這是做噩夢了?

六安跳上枕頭,伸出爪子推了推長期飯票的頭。

爪下的腦袋晃了一晃,人沒反應。

六安又跳到他身上踩了踩,還是沒反應。

什麼噩夢能困這麼死,被魘住了?

在六安準備粗暴一點,一腳將小飯票踹下地的時候,一陣翻滾渾濁的陰冷氣息從沈鶴之的天靈蓋上透了出來。

六安見了,眸色一冷。

這股氣息顯然非活人所有,怎麼會附着在小飯票的身上?這很不尋常,有什麼東西敢覬覦他的人,還能不被他發現?

六安覺得自己的爪子有些癢。

他來到這個世界后,除了剛投生尚且弱小的那段時期,還沒受過什麼欺負。而當初欺負他的人,也已經被他滅了乾淨,如今連灰都沒有剩下。

修身養性幾百年,他沒發過威,別人還以為他好欺負了?

六安再度跳到瓷枕上,伸出一隻爪子貼在沈鶴之的額心處,他倒要看看是誰在搗鬼。

六條尾巴的小狐狸閉上眼睛,身上漸漸顯現出一道灰色的輪廓,還未看清楚,灰光便沿着那隻小爪子,沒入了沈鶴之的額心。

眼睛一閉一睜之間,便是畫面的轉變。

夢裏是一片昏黑的世界,伸手不見五指,似乎身處在一個很是狹窄的小空間裏,一股壓迫感擠得身心都不舒服。

外面有一陣大過一陣的聲音傳進來,哪怕堵住耳朵不想聽,也還是拼了命的鑽進耳朵里,猶如魔音,令人心顫。

“沈鴻之你不得好死!”

女人的聲音透着憤恨和恐懼,“你不怕此事傳出去為天下人唾罵恥笑嗎?”

“呵。”

男子的聲音更為年輕些,聽起來沒什麼起伏,隱隱卻能感覺出一絲諷刺:“唾罵?恥笑?我是怕父皇一人在地下孤單寂寞,才請‘母后’前去陪伴。如此孝心,世人應盡皆稱讚才是。”

“是本宮教養你長大!若沒有本宮,你哪裏能坐上帝位?本宮自認對你從不虧欠,卻換來了什麼?換來了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

男子的聲音即使壓低了些許,這狹窄的空間卻仍是能聽得清清楚楚:“沒有你的所謂養育,我照樣能活蹦亂跳,堂堂皇家,還養不起我一個小小的皇子?少拿你的那些假模假式來拿捏我。”

“我告訴你,今日我既敢現身於你面前,你就絕不可能活着出去。”

“你!你!沈鶴之,你不得好死!”

狹窄的空間之中,有一股恨意醞釀吞吐,那實質化的陰冷能量充斥着整個空間,此處若是有他人在,必然會覺得萬分不適。

可憐分出一縷魂力入夢而來的六安,便是其中的受害者。

六安蹲在夢裏小飯票的身上,在周圍瀰漫的這些濃烈的情緒中抖了抖毛。

夢裏的場景根據夢境主人的意志衍化,這會兒他的小飯票潛意識覺得自己就應該待在這個小空間裏。

哪怕外面應該有人,應該有更大的空間存在,六安也出不去,想要直接離開這個小空間,去到夢境中的其他場景是不行的,還得從小飯票身上着手。

結合剛才的對話,再看小飯票表現得如此痛苦的模樣,莫非這夢境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六安還記着那股陰冷的氣息,以他的直覺來看,這事兒應該沒這麼簡單。

六安伸出了爪子,毫不留情的往小飯票身上撓去,專挑上那張好看的臉蛋。

“嗷!”

小飯票捂嘴發出一聲壓抑着的驚叫,身上那股陰冷的氣息劇烈波動了一瞬,漸漸平復下去。

六安冷笑,小樣兒,雖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但壓制一下,對他而言卻是輕而易舉的。

小飯票沒有完全清醒,但或許是稍微清醒了一些的緣故,外面那彷彿已經停止的對話又開始傳了進來。

“我不得好死?”

男子一陣冷笑:“你不如好好想想,一會兒下去,你該拿什麼臉面對我的母妃才是!”

“啊——”

一陣推搡過後,外面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沈,沈鴻之,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還不明白?”

男子的聲音好似毒蛇,絲絲的鑽入人的耳朵,將人的大腦牢牢攥緊。

“我母妃是怎麼死的,你不清楚你不明白?”

“你為後十年,卻未得一子。我母妃不得盛寵,家世不顯,卻偏偏懷了龍胎...”

“當年的事你掩蓋得很好,若非你後來生下了沈鶴之,對我疏遠,亦有所鬆懈,只怕我到死都不知道吧?”

“我該感謝我那可憐的小弟弟,否則我這輩子,豈不是都要認你這個殺母仇人作母親?”

“尊你敬你,只是想想,我都覺得不寒而慄。”

“你都知道了?”

女人的笑聲充滿了自嘲,泣血一般的凄厲:“我就不該心軟,當初的知情之人若是一個不留,今日我也不會走到如此地步!”

“你還不悔改!”男子的聲音里滿是怒氣:“你今日自食惡果,竟無有一絲對母妃的懺悔,只以為是未能將真相完全掩蓋的過錯?”

“難道不是?”女人冷冷道:“無非是成王敗寇。懺悔?你太小看我了。從我嫁入沈家之日起,這所有的一切,便都是我的棋!”

“只可惜,勝利在望,我卻仍是敗了。”

外面的聲音有一瞬的凝滯,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隨即是男子的一聲輕喝,應該是在喝止宮人:“退什麼退!不過是個將死的女人,也值當你們怕成這般。”

“我是快要死了,”哪怕沒有聽到女子的笑聲,卻也能從她的語氣,想像出她如今的臉色,“不如聽我一言?”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女子將這句話念得輕柔又溫和,卻讓人聽出了一股毛骨悚然之感:“沈鴻之,本宮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在場這些人通通滅口!滅得乾乾淨淨!”

“否則,若是被本宮的鶴兒知道了,本宮的今天,就是你沈鴻之的明天!”

“哈哈哈哈哈。”

“殿下!”在場的其他人小聲低呼,顯然女子的話對他們而言,不是沒有影響。

男子卻不理會那些人的懼意,“你果然是蛇蠍心腸,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卻想讓鶴兒為你陪葬?!”

在一旁將這些話當做八卦聽的六安心中生起一股疑惑。

陪葬?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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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派小狐狸[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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