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潑天大案

第十四章 潑天大案

遠遠地,華南金看到縣衙門口中間,官差簇擁着一人。此人頭戴烏紗帽,身穿深綠色的從六品官服。

華南金的步子稍稍邁大了一些。

待他走近一看,那人似乎在哪裏見過。可華南金又着實想不起來。直到來到那人面前,華南金又仔細看了一眼,還是沒想起來。

他微微屈身,雙手抱拳,像久別重逢地說道:“華南金見過張大人,大人為何才來上任,可把南金想苦了!”

張巡已注意到華南金的眼色表情,笑道:“你好像認識本官?”

華南金站直了身子,笑微微地說:“小的從未見過張大人,但見您天庭飽滿,頭上籠罩着一團紫氣,身上還有一股浩然之氣,不僅有貴人之相,還文雅不失威武,便覺得似曾相識,想必是南金與大人頗有緣分吧。”

張巡哈哈大笑兩聲:“難道人們都稱你為南金口,今日一見,果真不假。”

華南金也陪着笑說:“大人勿聽那些人編排,南金可是安分守己,不敢有絲毫不檢點行為。”

“是嗎?”張巡臉色一沉,轉而說道:“哦,聽說每有官員上任真源,你都會有禮相送,本官到此,你空手而來,是看不起本官么?”

“啊,這個,”華南金雙手抱拳,說道:“小的早有耳聞張大人兩袖清風,愛民如子,所以沒敢孟浪。”

張巡大笑道:“哈哈,好啊,看來你已經很了解本官了,那華兄就裏面請吧。”

華南金趕緊說道:“好,我這就讓家人準備菜肴送來。”

“不,不,怎能初次見面就讓華兄破費呢。”張巡滿臉微笑着說:“巡已備好薄酒,還請華兄賞臉。”

華南金一愣,笑臉說:“張大人真會開玩笑,看大人年紀應該大過南金,這豈不讓南金折壽啊,哈哈——”

張巡卻認真地說道:“本官怎敢和華兄開玩笑,裏面請!”

華南金愣了一下,趕緊低頭:“大人先請!”

張巡拉住華南金的雙手,後面跟着縣丞,三人一起走進縣衙的大門,穿過盈門牆,繞過大堂,來到後院的一個房間內。

房中的桌子上已經擺上菜肴果酥,酒也已倒好。

張巡要請華南金上座,並笑着對華南金說:“巡匆匆來到真源,還要請華兄多多關照!”

華南金還沒摸清張巡的脾性,不肯上座。他一屁股坐在側座的椅子上,爽朗地說:“大人果真不同凡響,好,好,南金必定與大人互相關照,嘿嘿——”

張巡也不再客氣。坐定后,三人舉起酒杯,歡快地一飲而盡。接着,三人一見如故地開懷暢飲。

一個時辰后,張巡命人請華南金喝酒正盡興之際,在玄元皇帝廟看門收香錢的華府家丁渾身是血地騎馬回到了華府,看到管家便放聲大哭:“五六個守兵將我們痛打一頓,還說我們再去收香錢,那就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管家大驚:“他們要造反了么?”他立即召集家丁,要去玄元皇帝廟報仇。

管家沒有帶人去玄元皇帝廟。因為那裏有五百護兵,萬一打起來,自己這五六十個家丁不是對手。管家雖窮凶極惡,但他也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派人去縣衙稟告華南金,此事還是由他定奪。一個時辰前,跟着華南金前去的隨從告訴他,老爺被縣令請進了縣衙。

沒多久,前去縣衙尋華南金的家丁連滾帶爬地回來了:“大事不好,縣衙的人說新來的縣令鎖住了老爺!”

“啥!放屁!”管家不相信:“不可能,是你親眼所見嗎?”

家丁搖頭:“我聽差役說的。”

“難道這張巡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管家想了想,又派另外一名家丁再去打探。

家丁很快就回來了,驚慌失措地對管家說:“是真的!縣衙的大門關上了。裏面傳來喊打之聲,我聽着像是老爺在喊:‘若我出去,定將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管家明白了。石勇手下如此大膽,肯定有新來的縣令暗中唆使。這個叫張巡的縣令是左手敬右手罰,是想給華府一個下馬威啊!

管家頓時氣得哇哇亂叫。他命人叫來所有家丁,並大聲怒吼道:“咱們不僅要將老爺搶回來,還要把張巡和縣衙差役們打個半死,讓他們知道在真源到底誰才是天!”

說完,管家帶着華府的五六十名家丁個個手持刀槍棍棒,氣勢洶洶張牙舞爪地向縣衙趕去。

街上早已空無一人,現在更是戶戶緊閉,家家上栓。從華南金的府邸到縣衙的街上飄蕩着陣陣殺氣。

他們來到縣衙前,果真發現縣衙兩扇紅色大門關的嚴嚴實實,門前空無一人。管家聽裏面也沒有了動靜,想必自己的老爺已被打昏。他沖縣衙裏面罵道:“張巡老兒,趕緊把我家主人放了,不然,將你活活打死!”

縣衙內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發,更沒有人應聲,彷彿裏面的人跑光了一般。

管家一聲斷喝,命人抬來一根兩抱粗的木頭,由十個人抱着,狠狠地向縣衙大門撞去。

只聽見“咣咣”兩聲,縣衙大門的門栓被折斷,兩扇大門被撞開了。

家丁們正要往裏面沖,石勇騎着一匹棗紅色駿馬,腰跨鋼刀,帶領着玄元皇帝祠的三十位護兵趕到了。

石勇一聲斷喝:“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撞壞縣衙大門!”

管家回頭,看是石勇,輕蔑地笑了笑:“此事與你無干,快些滾去!你的帳,老子以後再給你算!”

石勇臉色不由變得通紅,大怒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們竟敢如此為非作歹,還要本官滾,你們眼裏還有王法和官府嗎?”

“什麼狗屁王法,狗屁官府,我家老爺就是真源的天!”管家不理石勇,扭頭對家丁們大喊:“快衝進去啊,把老爺搶出來!”

家丁們嗷叫一聲,群狼一般紛紛沖向縣衙大門。

石勇倉朗朗一聲拔出鋼刀,一縱戰馬沖了過來。他手下的三十名兵丁也跟着向縣衙大門衝去,想要攔住華南金手下的家丁。

但家丁們無視他們的存在,繼續往縣衙里跑。石勇的刀落下了,砍向了一名家丁的後背。隨即便是一聲撕心裂肺地叫聲。

管家看着家丁被砍,什麼也不顧了,大喊一聲:“給我打!”家丁們轉過身來,將刀槍棍棒對準了石勇和護兵。

石勇和護兵毫不示弱,舉起鋼刀長槍,與家丁們廝殺在一起。

瞬間,刀槍棍棒撞擊之聲,喊打慘叫之聲,傳向了縣衙四周的民房內。膽子小一點的百姓被嚇得渾身顫抖,彷彿天要塌下來一般。

不久,縣衙的差役們也手握鋼刀水火棍從縣衙內沖了出來,加入混戰。

石勇豁出去了。他刀刀致命,一連砍中了三個家丁的脖子。兵士們也毫不留情,個個下了重手。家丁們紛紛倒下,剩下的也驚慌失措,步步後退。

更多的護兵趕來,包圍了管家和家丁。見此情形,石勇大喊:“放下武器,否則將你們這些暴徒斬盡殺絕!”

那些家丁本就是些流氓痞子,只會哄打架欺軟怕硬起,一看這陣勢全嚇傻了。何況他們腳下已經躺下了二十多個受傷的同夥,還有十多人已經一動不動。任憑管家還在狂呼亂叫,他們還是跪倒在地,臉色蒼白地放下手中武器。但也有幾人見勢不妙,奪路而逃。

管家也想轉身逃跑,卻被兵士打翻在地,反剪雙手捆了起來。

就在石勇指揮着兵士收繳家丁們手中武器的時候,華南金出現了。他搖搖晃晃地走出了縣衙的大門,身後跟着同樣也搖搖晃晃,還流着口水的縣丞。

管家登時傻了。他掙脫兵士,幾步上前來到華南金面前,大聲問:“老爺,你沒事吧?”

華南金卻推開了他:“你他娘的才有事呢!”說完,華南金撲通一聲,醉倒在地上。

原來,在縣衙後面的房間內,與華南金、縣丞連喝三杯酒後,張兄捋起袖子,忿忿不平地說道:“想我張巡,兩袖清風十二載,上對得起朝廷,下對得起黎民百姓,可還是從縣令干到縣令,真叫人惱怒!華兄,從此後,我張巡必須改變為官之道,想我已是四十有五,再不升遷,恐怕沒有機會了。”

華南金笑呵呵地說道:“大人所言極是,看天下情勢,哪個實幹的能平步青雲?你若認真,必輸無疑!哈哈,張大人,您若信得過華南金,您今後的事就交給華南金吧!”

“華兄,此言當真?”張巡睜大眼睛問道。

“哈哈——”華南金笑而不語。縣丞說話了:“大人,您難道不知道華兄的能力嗎?”

張巡一拍桌子,大聲喊道:“來人,搬酒,換大碗!”

華南金本就是酒色之徒,當然願意喝酒。還有,他也非常高興。他還曾擔心張巡。但看眼前之情景,華南金只落得心花怒放。他開懷地與張巡連連舉起盛滿酒的大碗。

一會兒,華南金就飄飄然了。張巡還是不斷勸酒。縣丞先趴在了桌子上。接着,華南金也兩眼迷離,靠在椅子上打起了鼾聲。

隱約中,張巡聽到了外面的喊殺聲。張巡也微醉了。他笑着摔碎了碗,接着搖醒了華南金:“華兄,華兄,外面好像出事了,你去看看。”

華南金掙扎着起來,走到桌旁,用腳踢醒了縣丞,兩人一起東倒西歪地往外走。

此時的華南金眼前一片暗黃的顏色,看着地面都是斜的。他還沒看清地上躺着的屍首,又醉趴在地。

管家趕緊上來攙扶着華南金要走。就聽到縣衙內一聲大喝:“你們還能走嗎?來啊,請華南金到縣衙大堂!”

張巡話音剛落,三五個差役便撲向了華南金和管家,拉着他倆進了縣衙。而一旁的縣丞卻噗通一聲,也倒在地上睡著了。

華南金像死狗一樣被差役托走的時候,臉上還帶着醉態的笑容。

這時,石勇上前稟報說:“大人,這些人也太目無王法,竟然將縣衙大門撞壞,下官逼不得已才如此。下官已清點過,華南金家丁傷十九人,死八人,兵士及差役傷十七人,沒有死亡。這是通天的大事,還望大人明察,早作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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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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