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的爺爺

電話中“嘟......嘟......”的長音響起。

“對了，號碼沒記錯！”王旭嘀咕了一聲。

電話那頭被接通，響起蒼老的聲音，雖然聲音蒼老，但是中氣十足：“喂?哪位？”

聲音響起的那一刻，王旭的眼淚奪眶而出，多麼熟悉的聲音？多少次午夜夢回時，想起爺爺那張蒼老的臉龐。爺爺的音容笑貌浮現在腦海里，一米八的個頭，七十多歲腰桿依舊挺的筆直，只有那額頭上如刀刻一般的皺紋能看的出他的年歲，笑起來的時候眯縫着雙眼，爺爺很慈祥的。

2008年，一生沒有生過病的爺爺，一病不起，跑遍了省城、南京、上海各大醫院，一直到爺爺閉上眼的那一刻，都沒有查出究竟是什麼病症。

記得爺爺生重病的時候，家裏打電話叫自己回去看看爺爺，爺爺當時還在電話里問自己有沒有談女朋友，如果談了女朋友讓自己帶回去給他看看，說爺爺也許等不到王旭娶妻生子的那一天了，但是想看看最疼愛的孫子找的孫媳婦長的是什麼樣的，為人人品怎麼樣。而當時，自己也的確是談了一個女朋友，可是因為在蘇城沒有房子，身上沒有積蓄，那段時間正在鬧分手。

回想起這一幕幕，王旭在心中無限的自責，自責自己沒用，爺爺走之前最後一個願望都沒有給他實現。爺爺去世的時候，因為工作的原因，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這件事，是王旭心中永遠的遺憾，每一次拜祭爺爺的時候，他都在心中自責自己。

重生以後，再次聽到那久違的聲音，王旭心裏的激動可想而知。自己從上小學開始一直到上高中之前，就跟着爺爺睡在一張床鋪上，就算高中住校，每次雙休回到家，他也不睡自己的房間，喜歡跟爺爺擠在那張床上，每次都能聊的很晚。

“喂，哪個？再不說話，我要掛電話了。”電話那頭爺爺的聲音再次響起。

王旭哽咽的喊了一聲“爺爺......”話語中濃濃的思念之情。如果這一次的重生不是一個夢，那麼一定要改寫這段不幸，至少從今年開始，無論是爺爺奶奶還是外公外婆，每年都要帶他們體檢兩次。想到這裏的時候，也想起了重生前的那一年夏天，也就是2016年的夏天，一生勤勞的外婆，查出淋巴癌晚期，查出病因才一個月就逝世了。癌症雖然潛伏期很久，但是從早期擴散到晚期是需要好幾年時間的，如果在早期的時候就能發現，那麼通過治療和遏制，外婆不會走的那麼早。“重頭再來，一切都會改寫，我發誓！”王旭在心中默默的起誓。

“是小旭啊？怎麼搞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怎麼還哭了？”爺爺擔憂的問道，不知不覺的提高了聲音的分貝。

“爺爺，我沒事，就是太想你了！我好想你！”王旭擦擦眼角的淚水，聲音顫抖的說道。

“臭小子，這麼大個人了，還哭鼻子，想我了就回來看看我，明天國慶節了！”

“爺爺，你身體還好嗎？”

“好，你爺爺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七十了，什麼毛病都沒犯過。”

“奶奶身體還好嗎？我爸媽怎麼樣？”

“臭小子，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奶奶身體好着呢，在廚房裏做飯，你爸媽去田裏幹活去了。”

顯然王旭今天電話里的內容，讓爺爺感覺到很不對勁，平常王旭打電話回來可不是這樣的。

“爺爺，我真的沒事，國慶節廠裏面要趕貨，要加班，我就不回去了，過段時間等不忙了，我再回去。”

王旭這麼說，其實也是一種託詞，王旭還沒有準備好怎麼回去見家人。現在他的心情可謂是矛盾的。此時的他又恨不得身上長個翅膀，立馬就回到那個久違的家。但是他又怕，怕這個夢隨時會醒。

“好吧！那你自己看吧！想家了就回來，要沒什麼事，我就掛電話了，長途電話費挺貴的，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不捨得吃。”

“哎，好的，爺爺，再見！”王旭止不住流下的眼淚，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掛完電話后的王旭坐在椅子上，一手掐着手機，點燃一支香煙。

思緒回到那個鄉村，家門前的曬穀場上，一張竹床，一張竹搖椅，爺爺躺在竹搖椅上，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捧着茶杯。自己趴在竹床上，手肘撐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星星，安靜的聽着爺爺講着離奇的故事。

爺爺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而且爺爺的腦袋就像百寶箱一樣，講的那些故事就沒有重複的。

濟公蓋寺廟，從水井裏面不斷的運出木粱，就發生在離王旭家四五十里的獅子山上。

王旭上初中的時候學校後面的那個玉樓山，相傳曾經是兩個地主家的住址，因為那兩個姓氏的地主為人太壞，草菅人命，鐵拐李用鐵鍬，僅僅一鍬就從從遠處剷平了一個山頭，將兩戶人家壓在山下面，後來那個小山丘才叫玉樓山，同時還在那個姓玉的地主家救了一個丫鬟，就是後來的何仙姑。

王旭家正門前的三座連在一起的山，是張果老騎着驢，不小心驢的韁繩掉地上，被驢踩了兩腳，將韁繩踩斷了，後來就變成這三座山，所以名字叫索山。

什麼黃鼠狼是黃大仙復仇報恩的橋段等等等等，反正爺爺講的那些故事，都是那麼引人入勝。從這些故事裏，就能品讀出爺爺的淳樸與善良。

爺爺除了是個農民之外，還是一名石匠，十里八村的沒有人不敬佩他的為人，農村裡，大多數人家都有石磨，石磨使用的時間長了，石磨上的紋路就不清晰了，就需要請石匠重新琢一遍紋路，爺爺農閑的時候，就背着他的鐵鎚和鑽子走街串巷的給人家刻石磨，有錢的人家就給個十塊八塊的，沒錢的人家給點稻米也行。記得爺爺出葬的那天從家門口一直到公墓的十多里路，途經的每一戶人家門口都燃放煙花爆竹為爺爺送行（王旭他們家鄉的風俗，燃放煙花爆竹送葬是對逝者的尊敬）。記得小時候爺爺每一次外出回家，都會帶點小點心回來給王旭。王旭最喜歡吃的就是爺爺帶回來的燒餅，自從爺爺去世之後，王旭再也沒有吃過那個味道，王旭跑遍了家鄉那個城市所有小鎮都沒有找到。

沉浸在回憶中的王旭，眼淚不知不覺的就不停的在流。

此時錄音機裏面放出的歌曲是小剛的《永夜》，“午夜十二點，陽光那麼荒涼猛烈，整個人間沒有人煙，打碎最後一支酒杯，吞下最後一滴淚，沒有酒也醉，沒有星星也得過着一夜......”

這首歌原本是唱給逝去那份感情的，但是現在王旭聽到這首歌，這個首歌裏面的情緒，正迎合著王旭現在的情緒，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那種對過去的一種無能為力的放手。聽了一半，王旭按下了錄音機上的停止鍵。揣上手機從出租屋走了出去。

此時正好，住在隔壁房間的一對夫妻下班回來了，看到王旭要出去，那個女的主動跟王旭打了一聲招呼。

“王旭，你要出去啊！”

這對夫妻，年紀大概二十八九歲，比重生前的王旭還要小一點呢，王旭記得這兩口子是江西人，為人挺不錯的。他們在隔壁的摩托車配件廠，下班時間比王旭他們廠要晚半個小時。

“大哥、大姐你們下班了？我打算出去上網去。”王旭敷衍的回了一句，對着那個男的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去吧，路上慢點！”

“誒，好的！”王旭推着自行車，應了一聲，飛身帥氣起騎上車。

王旭騎着自行車，也就十來分鐘，就來到記憶中的那個網吧。網吧倒是有個挺好聽的名字叫做“聚緣網吧”，不過2004年那個時候，叫這個聚緣網吧的名字挺多的，王旭就知道上高中的時候學校不遠就有一個網吧也叫這個名字。

走進網吧，掏出身份證，遞給收銀員。

“開一台機。”

“喲，昨天才滿18周歲，今天就來上網了？”那個二十歲左右的女收銀員，打趣的說道。

18歲的王旭，178公分的身高，身材勻稱，長的其實也挺帥的，這個類型的小夥子還是蠻招人喜歡的，在廠子裏，王旭人緣挺好的，跟他的長相也不無關係。他的髮型就是照着謝霆鋒那個款剪的，稜角分明的五官，皮膚也很白皙。

“嘿嘿，其實我早就想來了，可是你們也不給我上啊！”王旭也開玩笑的回了一句，只是沒有注意話語中的用詞，倒是弄的收銀的小姑娘一陣臉紅。

“押金十塊。”收銀小姑娘伸出手，故作嚴肅的說道。

王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五塊錢紙幣，數了五個鋼鏰一起遞給收銀員。

收銀員接過錢，鼠標點了幾下，遞給柳逸塵一張塑料牌，上面寫着一個號碼“088”，還有一串數字。

“八十八號機，下面那個是登陸密碼，兩塊錢一個小時，注意時間，到時候要續費記得提前。”

“好嘞！”王旭接過塑料牌，尋找着88號機。

“運氣好像還不錯，重生回來第一次上網吧來上網就選了一個088的電腦，這是要發啊！好彩頭。”王旭一邊尋找着電腦，一邊輕聲的嘀咕道。

其實今天王旭來上網有兩個目的，登陸自己那個用了16年的企鵝號，看看能不能登陸上，以此來判斷這個重生是不是還是按照原先的歷史軌跡來的，或者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重生改變歷史的進程。

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上網看看時事新聞，了解一下2004年的那個時候發生的一些事，不要到時候一個不注意鬧出個大烏龍來。順便看看經濟新聞，看看自己這個重生者能不能開個金手指，自己也如小說中一樣來個叱吒商場，建立自己的商業帝國。

要說對經濟上的歷史進程的了解，王旭最深刻的就是房市和股市，其他的林林總總，如果沒有提醒，王旭也想不起來了。就拿房市來說，絕對一本萬利的，2004年以後，中國的房市就像坐火箭一樣蹭蹭的往上漲，直到2016年王旭重生前的那一天，房市都還在漲，以至於到了三十歲了，王旭在蘇城還交不起一套房子的首付。

中國的股市在2004年到2016年之間倒是有兩次大的起落，具體細節，王旭重生前也不買股票，倒是記得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只要在那兩個時間段，將錢投進股市中，多買幾隻股票，在股災到來之前拋掉，總體來說肯定不會有錯。

現在的問題就是第一桶金了。

從中午本來請李夢吃飯的，但是因為沒錢，尷尬的讓李夢掏錢買單，那個時候起，王旭就告誡自己，上一輩子自己窮困潦倒，這一次重生，總得換個活法，所以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