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黑車之所以是黑車,是因為他沒有運營證。所以他們沿途都會避開路政或者交警的執法。鼠有鼠道,他們一般都會事先得到某某地方有設卡查車的信息,所以才能避開那些卡點。除此之外,只要車上沒有滿客,途經的一般他們認為可能能載到旅客的小型車站他們一般都會停靠等待十分鐘到半個小時不等。
所以王旭坐的那輛長途汽車行駛了四個多小時才將將過了KT市。對於這樣慢速的行駛,王旭也是無能為力的。坐在車上目光卻是盯着車前的擋風玻璃,時刻關注着前方的情況。畢竟自己現在是一名逃犯,雖然做了自認為還算完美的偽裝,換了一個身份,不怕一萬卻怕萬一。
當車輛拐過不知道多少條小路,經過伊寧市新源縣邊緣的時候,王旭聽到直升機的螺旋槳聲,這個聲音讓王旭的心臟提到了嗓子口。
“前方車牌號為疆D9673*的大巴車靠邊停車等待檢查。重複一遍,前方車牌號為疆D9673*的大巴車靠邊停車等待檢查。”直升機上的擴音喇叭重複的喊着。
車上的乘客都感覺莫名其妙的左顧右盼着。
而車上的兩個駕駛員和那名售票員都緊張不已,接着就看到一家軍用直升機越過大巴車的車頂,到了大巴車的前方十來米的高度,機頭對準大巴車的車頭倒退着。
大巴車駕駛員無奈的將車子靠右停了下來。
接着從直升機的繩梯上下來四名全副武裝的軍人,荷槍實彈的端着槍。一名少尉走到大巴車的前車門,對着裏面喊道:“武警部隊搜查嫌犯,所有人下車,配合軍方檢查。為此給大家帶來的不便敬請海涵。”
王旭鎮定了一下心神,跟在乘客中間,顫顫巍巍的下了車。
三十多個乘客加上駕駛員和售票員站成兩排。
少尉手中拿着一張王旭穿着囚服的照片,挨個的看了看,“每個人都將自己的身份證拿出來。”
挨個挨個的核對照片和身份證。
這個工作少尉做的非常的細緻,帶了帽子的還要摘掉他們的帽子檢查。
當檢查到王旭的時候,少尉的眼神盯着王旭的眼睛,此刻王旭的眼睛有點渙散,就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農民工,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犀利和深邃,眼角還有一塊眼屎。
“身份證呢?”少尉問道。
王旭從上衣口袋掏出那張有點舊的身份證,遞了過去。
“怎麼還是老身份證?”少尉問道。
王旭用陝北方言顫顫巍巍裝着很緊張的回答道:“解放軍同志,我幾年前就到了克拉瑪依,一直嫌車票太貴沒有回去,這次回去一定要辦。”
“把帽子拿下來。”少尉命令道。
王旭摘下了破舊的雷鋒帽,露出亂成雞窩一樣油膩不堪的頭髮,頭髮上還散發出很久都沒有洗頭的那種熏鼻子的味道。
“感謝你的配合,把帽子戴上吧!”少尉將身份證還給王旭,接著說道:“趕緊辦理第二代身份證,從五月一號起,一代身份證全面作廢了。”
“是是是!”王旭畏畏縮縮的說道。
少尉望了王旭一眼接着檢查下一個人了。
整個檢查工作持續了十五分鐘左右,然後是有驚無險的被放行了。
車輛啟動之後,王旭的額頭才滲出一絲冷汗。如果真的被發現,王旭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硬碰硬的幹了,對付那些人王旭還是有信心的,但是後面呢?王旭感到后怕不已。
連直升機都動用了,不得不說上面對於追捕他的決心之大了。
夜,大巴車換了駕駛員,車輛依舊穿行在這夜色中,直到十一點多鐘,車子才在一個過道旁的餐館大院子裏停了一個多小時,這一個多小時也是有驚無險的一個多小時。
車上所有人都被要求下車,駕駛員他們進餐館去吃飯了,許多乘客也走進餐館吃飯。
有些人不捨得花這個錢的,只能在開水爐接點熱水泡一碗泡麵,或者蹲在某個角落裏抽一支煙。
像這種國道旁偏僻的餐館,一般都是做長途客車的生意的,對於駕駛員他們的餐費全免,不過對乘客,一份兩葷兩素的盒飯要價就要三十塊錢,餐館老闆他們的態度還非常惡劣,要吃就掏錢,不吃拉倒。王旭本來就裝着是一名近四十歲的拾荒者,對於這種“高昂”的快餐盒飯,當然是捨不得吃的,餓着肚子,蹲在一個角落裏緊緊裹着棉襖,抽着兩塊錢一包的克拉瑪依牌子的香煙。
雖然是在抽煙,但是王旭的心神卻是關注着周邊的情況。
就在王旭抽煙的時候,聽到外面有一隊整齊的步伐朝着這個院子跑了過來,王旭扔掉煙頭,蹣跚的走到院子角落裏一個泛着惡臭的廁所,脫下褲子蹲了下去。
重新點上一支煙,蹲在糞坑上,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
果然,外面又是一隊搜捕的部隊,不知道是哪個部隊的。王旭蹲在廁所里一直蹲了二十多分鐘,本想等着檢查的部隊離開后再出去的,但是依舊逃避不了搜查,兩名武警背着槍,走進了廁所。
“你,給你三分鐘,出來接受檢查。”一名士官對王旭喊道。
“誒,好好,馬上......”王旭依舊用陝北的口音答道。
明知避不過,索性提上褲子,就走了出去。
“上廁所怎麼這麼長時間?”
“年紀大了,有點便秘,老毛病了。”王旭彎着腰揉着自己的腿,拍着自己的背說道。
“身份證......”
王旭掏出身份證遞了過去,武警士官手拿着身份證,仔細的打量着王旭。
“好了,沒事了!”士官將身份證抵還給王旭。
沒一會兒,一個班的武警戰士離開了,王旭也不免覺得有點奇怪,難道自己在恐怖分子據點做的手腳還沒有人發現嗎?不對啊,自己離開那裏已經有二十個小時了,那群人質肯定已經離開據點了,應該會有搜查的部隊找過去的。
難道搜查的部隊已經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了?不行,一定要抓緊時間離開疆省。
停了一個多小時,大巴車繼續上了道路。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鐘,車子到達了和田市,車子並沒有把乘客帶進車站,而是到了市區的郊區之後,統一的都下車了。
乘客的車費錢都收了,即便他們罵罵咧咧也沒什麼用,黑車本來就是這樣。
隨便在路邊攤買了幾個饅頭和礦泉水,一邊吃一邊朝着和田市的車站走去,在和田車站,依舊按照在克拉瑪依的老辦法,坐上了一輛千萬咸陽的黑車。
十一點四十分,車子啟動了。
下午三點,車子到達了疆省和陝西省的交界處。
這個交界處也是檢查最嚴的地方,公安民警加上武警總共有四十多個人,七八輛車。
依舊被攔下來,下車逐個檢查。
看到公安民警和武警,這次王旭在心裏是真的緊張到了極致了,因為民警手中的掌上通,輸入身份證號碼一查就能查到聯網的身份證信息的。
輪到王旭的時候,一名武警一名民警仔細的打量着王旭,“身份證。”民警說道。
王旭顫抖着手拿出身份證,這個顫抖是真的顫抖而不是偽裝了,拿出身份證遞到民警的手中。
民警果然把王旭那張身份證的號碼輸入進了掌上通。
接着就看民警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葛......葛金柱。”王旭用陝北方言說道。
“家住哪裏?”
“咸陽市淳化縣方里鎮義興村六組。”
“家裏還有什麼人?”
“家裏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母親,一個兄弟。”王旭說道。
“你母親已經死了,戶口在兩年前註銷的,你現在已經被公安網掛入失蹤人口了,怎麼這麼多年不回家?”民警說道。
“啊!”王旭此刻是震驚了,不過看在民警的眼中卻認為他是聽到母親不幸的消息而驚訝的。
反應過來的王旭,眼眶裏蓄滿淚水,從民警手中一把抓過身份證,走到一邊蹲了下來,沒有理會民警的問題。
蹲下身體,頭低着的王旭,在內心激動不已,這三百五十塊錢花的絕對值,沒想到那個辦假證的人,把事情辦的那麼完美,絕對人才啊!
隨便辦一張假身份證,沒想到還跟一個失蹤人口的名字身份證號一致。不過也幸虧公安局的人口信息網絡還沒有後世健全,不然憑着照片的樣貌還是能看出端倪的。
車輛再一次被放行,王旭終於有驚無險的離開了疆省的轄區。
王旭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的車輛離開疆省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疆省的搜再次提高了一個等級。
一個小時后,王旭的名字照片以及體型的描述上了全國S級通緝令,全國大街小巷都貼滿了他的照片。而且舉報的懸賞金破天荒的提高到五十萬人民幣。
五十萬人民幣,只要提供逃犯的線索,一旦抓獲,就獎勵這麼多錢,不得不說這個懸賞金額之高了。
......
恐怖分子據點,猛虎團兩杠四星的團長站在院子中,戰士們在清理着恐怖分子的屍體。
那名上尉上來彙報道:“團長,邊境沿線全部查過了,沒有放過一點蛛絲馬跡,沒有發現逃犯的蹤跡。”
“從這裏離開已經有36個小時了吧?越獄時間已經快過去48小時了,早就超過搜捕的黃金24小時了。對這個兵,你怎麼看?”大校說的是這個兵而不是逃犯。說明他在心中對王旭的重視程度了。
“整個猛虎團找不到這樣的一個兵,說一句漲別人士氣滅自己威風的話,我們猛虎團最厲害的一個人,恐怕他能至少對付兩個。”
“兩個?你還真不謙虛。以這裏的戰績來說,他能對付一個班。”大校說道。
“如果你是王旭,你會怎麼做?”大校問上尉。
“要是我的話,我也會找最近的國境線出國。”上尉答道。
“出國嗎?要是我的話,可能我也是這麼想。”大校嘀咕道,接着他眉頭一皺大聲道:“不好,我們都上當了。”
“怎麼了?團長。”
大校看了上尉一眼,直接掏出手機:“喂,我是秦軍,王旭肯定沒有穿越邊境線,而是跟我們玩了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他現在有可能已經離開疆省了。”
“好,我馬上安排猛虎團對全轄區進行搜查,我看有必要下通緝令了,現在我們需要依靠群眾的力量。”
“好好好!”秦軍掛斷了電話。
“團長,您是說我們都被那小子給玩了?”
“剛才我一直在納悶,這裏到邊境線也就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以他的軍事素質來說,二十公里是徒步過去能夠銷毀痕迹好,還是開車?他不會想不到這一點的,車轍是迷惑我們的,他肯定還有另外一輛車隱藏在東面,在西面做過手腳之後,將我們指引到那邊,一般正常人首先會想到這裏離國境線那麼近一定會就近出國的。好一個反其道而行之啊!”大校秦軍說道最後嘆了一口氣。
“如果他是我們猛虎團的一名戰士就好了。這麼優秀的一名戰士怎麼就被逼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