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傑哥,怎麼辦?王旭他已經放出話來了,近段時間我們......”
“着急忙慌的怕個雞毛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一年多的時間,我們沒去找他的麻煩,他倒是還找上門來的。也好,這一次也該給他一點沉痛的教訓了。”王旭他們口中的二毛子,也就是那個長相陰鷙,膚色有點像貧血一樣泛白的年輕人說道。
丙區501監舍,二毛子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其實他此刻也是很緊張的,外面的傳聞不是空穴來風,看來這一次王旭真的要對付自己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倒也不是他不想對付王旭,而是自己根本沒有那個能力,而且隨着時機的流失,讓他對付王旭,他更加的沒有信心了,而且他所能依靠的那個何副監獄長還通知自己沒有他的命令不準對付王旭。
人家都已經殺到家門口了,即便明知不敵,也要擺出應敵的架勢出來。看來必須要找何副監獄長開門見山的談談了。
......
“陳警官,婚事定下來了?什麼時候辦喜事?”化工廠王旭做過手腳的那個窨井口,王旭笑着問那個實習獄警。
“定下來了,正月初八,找人看過日子,宜嫁娶。”實習獄警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恭喜你了,牧馬人買了嗎?錢在我賬戶里扣。”
“謝謝,定金已經交了,臘月二十五去提車。”
王旭一邊往手上套着手套一邊說道:“對了,明天的股市......”
王旭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打斷了“王旭,謝謝你這一年多對我的幫助,股市我打算明天全部斬倉了,做人不能貪得無厭,這一年賺到的錢也足夠我花了,你的錢到時候我全部給你轉到你的卡里。還有一件事情我跟你說一下,做到年底,我就要調離崗位了,我舅父給我托的關係,調到烏魯木齊公安局刑偵大隊。”
“哦?這麼快?”王旭驚訝的說道。
“嗯,一直沒有告訴你,我舅父就是這裏的監獄長,再有兩個月他就要退休了,這裏的工作不太適合我,所以我舅父就幫我找了關係,結果也是昨天才出來的。”
“也好,這裏的確不太適合你,希望你在新的崗位上節節高升吧!”
“謝謝你,這裏離烏魯木齊也就幾個小時的車程,以後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還是那句話,我的朋友不多,你絕對算一個。”實習警官的話說的很真誠。
“陳江,你這個朋友我也會記住的。轉到我卡里的錢,你留五十萬。”王旭說道。
“幹嗎?”
“既然是朋友,這五十萬是我留給我乾兒子的見面禮,你不準拒絕,除非你不想讓你兒子認我這個當囚犯的乾爹。”
“王旭,說真的,要不是你,我跟我的女朋友早就吹了,也沒有現在的房子車子。你給我的已經太多了,如果再接受你的饋贈,我自己都會責備自己的貪心,只要你願意,我兒子的乾爹這個位置我就給你留着。”
通過一年多的相處,對於這個陳江,王旭還是比較了解的,是值得交往的人,如果不是兩個人的身份不同,王旭真的會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五十萬,對於王旭來說就是一個冷冰冰的數字,這筆錢到了陳江的賬戶才是錢,在王旭的賬戶里,遲早都要歸於國家,還不如給他。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這冷冰冰的錢,我在這裏面還不知道要待多久,要那麼多錢也沒用,老卞那裏的錢,足夠我在這裏面過的很好了。再說我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你見過有人來探監嗎?你的朋友不多,但是我的朋友卻只有你一個。”
陳江摟了摟王旭的肩膀,心情有點沉重的說道:“好,這筆錢我拿着。也希望你能早一天出去。”
“嗯!”王旭點點頭,鑽進了窨井中。
其實此時王旭的心有點寒,就如他剛才所說,“這麼長時間了,你見過有人來探監嗎?”
不管怎麼說,自己對海牙還是有所貢獻的,對於海牙有些人還是幫助頗多的,一年多了,卻沒有一個人來探視自己。
自己家裏人,也只剩下爺爺奶奶了,他們年邁的身體經受不起這樣的長途跋涉,而且他們根本就找不到這裏。
但是那些戰友呢?他們查不到自己在哪所監獄待着?這個對於鼬鼠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現在的自己是不是遭遇到全世界的背棄呢?雖然寒心,但是王旭並不怪他們,在戰場上,他們都是能夠把後背交給對方的親密的戰友。但是現在自己是一名囚犯,而他們有着良好的前途,不應該與自己交往過甚。
這一年多的心理學的研究,以及他一路走來的經歷,讓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相信也是有所保留的相信。
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
窨井下,王旭徹底的解決了那一處每個月都要來一兩次的過濾網,接着走到放置布片的地方,打開那個防水的袋子,一共五十六片,一片不少,一片都沒有損傷,檢查了一下,將布片塞進了袋子裏,放了起來。
袋子邊上還有一捆繩子,和幾根一米多長鉛筆粗的塑料長管。
檢查完這些,王旭檢查了一下自己畫了黑十字刀標記的地方,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爬上了窨井,蓋上了蓋子。
“好了,我們回去吧!”王旭對着陳江笑了笑說道。
......
化工廠原材料倉庫,何副監獄長坐在椅子上,二毛子很恭敬的站在一邊。
“何監,王旭已經放出話來了,我們這群人,恐怕連這個年都過不好了。你那邊到底怎麼說?好歹我們這裏也有三十多個人,總不能就這麼等着任人宰割吧?”二毛子不忿的說道。
“嗯!最近裏面傳的一些風聲,我也有所耳聞。也的確是時候了,不過我問你,如果我把他單獨叫出來,你們有多大的把握......”何副監獄長說到這裏的時候,單手成掌在自己的脖子跟前做了一個手勢。
“他手上有點手段,我需要一把槍。”二毛子說道。
“槍?這不可能,你讓我想想。”
“如果沒有槍的話,我們三十個人估計都不夠他捏的,我見過他打架,放倒一個人從來就沒有見過他用第二招。而且這一年的時間裏,他還跟不少人學了功夫,已經半年多沒有出過手了,我判斷他現在只會比半年前更厲害。”
何副監獄長聽了他的話,皺着眉頭想了想,沒一會兒就有了主意。
四月份自己就要競選監獄長,這個王旭已經沒有什麼用途了,現在自己的錢都在股市裡,等到過完年股市開市,自己的錢還要翻一番,擁有這麼多錢自己也就夠了,而且要是自己當上監獄長之後,收入也會提高不少。股市嗎?也聽朋友說過,2008年的股市可能並不像2007年那麼牛氣了。所以這個王旭的死活已經不重要了,既然不重要,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年三十,聚完餐以後,你把你手下的那群人都通知到,到時候會有獄警以出公差的名義把你們帶到這裏來,你們到時候埋伏好,我會安排人把他帶過來。”
“何監,你說這裏?”二毛子指了指腳底下。
“嗯,年三十我值班,於副監獄長和那個卞警官他們都休假了。到時候你們如果解決不了,我會親自帶人過來,然後以聚眾鬥毆的名義把你們都抓起來,先銬住他,知道到時候應該怎麼做了吧?”何副監獄長輕聲的謀划道。
聽到這裏二毛子眼睛一亮,“知道知道,何監您就放心吧!”
......
臘月二十九,306宿舍。
王旭頭枕着雙臂,躺在床上,腦海里想着每一個細節,事到臨頭,容不得自己不萬分謹慎,成敗在此一舉,機會也只有這麼一次,如果這次不成功的話,那麼等下一次的機會還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了。自己必須一遍一遍的細想每一個細節,包括離開之後怎麼逃離邊境等等。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出現任何一絲的疏忽。
張權看着王旭的狀態,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輕聲的問道:“我能做些什麼?”
王旭睜開眼,雙目犀利的望着張權。
“你可以相信我,這裏面除了老周,你也只能相信我了。”張權說道。
年中的時候,王旭給張權的兒子轉了一百萬人民幣,也算是了結了張權的後顧之憂了。
“謝謝你!”王旭真誠的說道。
“不用謝我,要說謝也應該是我要謝你,上個月我老婆帶著兒子來看我,你那一筆錢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張權說道。
王旭望了望另外四個人,看他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王旭從枕頭裏面掏出幾把塑料磨出來的鑰匙。這都是這一年來自己利用便利想辦法弄來的幾扇門的鑰匙拓印用牙刷柄打磨出來的鑰匙,每一把鑰匙上還標註了號碼。
他將鑰匙隱蔽的放在了張權的口袋中。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晚上我會被獄警叫出去,大概十五分鐘后警鈴會響,明天吃年夜飯的時候,你找機會把這幾把鑰匙交給對應的號碼的人,等警鈴一響,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王旭在張權的耳邊輕聲的說道。
“亂?”張權說道。
王旭鄭重的點點頭說道:“機會只有一次,不成功則成仁。”
“放心吧!我會盡最大限度的配合好你想要的效果的,對了,記住答應我的事,兩件事你只完成了第一件事。”張權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輕聲卻不失堅定的說道。
“我記得,替你到你父母的墳前上一炷香,不過短期內肯定不會完成的,你應該理解。”
“我能夠理解,他們二老去世我就已經在這裏了,沒有給他們養老送終這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這一生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除了他們二老之外。”張權說著臉色默然了起來。誰能想到一個摳腳大漢還有這麼感性的一面。
張權沒有問王旭的計劃,因為這件事容不得一絲差錯,多一個人知道行動計劃就會多一絲的危險。而且為了避免王旭懷疑自己,他也不能多問,王旭的心理學還是自己教給他的,不相信任何人也是自己教給他的,所以只要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幫助了,他相信王旭已經有了他自己萬全的計劃。
就在2008年的春節前,西北監獄醞釀著一場浩大的風暴,只等時機的來臨,群魔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