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森谷和彥用手按住槍管,面上的表情是十分真誠的疑惑,看上去並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但是這放在別人眼裏面就真的是哪哪兒都不對。
畢竟——且不說在面對一把已經上了膛的槍就要頂到自己的腦袋上面的時候,率先做出來的去挑釁對方的這種愚蠢行徑,以及用手去捂住槍管這種無力的、除了給自己帶來傷害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行為,單單隻是他那種理所當然的疑惑,都會讓人覺得這怕不是一個傻子。
真巧。
安室透現在看着森谷和彥這個憨憨,內心就是這樣的想法。
他甚至是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遍自從和森谷和彥接觸以來所發生的一切,隨後便將狐疑的視線投向了貝爾摩德。
沒錯,安室透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不信任他的緣故,所以這個跟着貝爾摩德同來的青年,實際上並不是阿爾薩斯本尊了。
畢竟是“那個”阿爾薩斯,不管怎麼想來,都不該是這樣的不懂得看環境、並且智商沒有多少的傻瓜吧?
貝爾摩德和安室透都是聰明人,所以她自然是輕易的看懂了安室透想要表達的意思。
然而,面對着安室透的眼神,貝爾摩德卻是搖了搖頭,用口型無聲的否定了安室透的猜測。
不是哦。
那個就是阿爾薩斯本人沒有錯。
安室透有些震驚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雖然面上不顯,但是內心卻是掀起來了滔天巨浪。
怎麼可能?組織內部的第一殺手、甚至是在國際上都有着威名的阿爾薩斯,居然是這麼一個傻瓜、笨蛋?!
安室透覺得自己有些接受不能。
然而他的眼角餘光卻是看見,自己身旁的貝爾摩德長長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很不可思議,對吧?”
貝爾摩德看着前方森谷和彥的背影,眼神莫測,任是誰也猜不透她的內心究竟都在想着一些什麼,只能夠聽見這千面的魔女含笑道:“你可要看清楚了,波本。”
“即便是個傻瓜,他也依舊是組織手中最強大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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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谷和彥自然是不知道貝爾摩德居然對他給出來了這麼高的評價,他此刻正抬起眼來看自己面前的那一名暴徒,隨後手上微微的用力,就要將對方的槍口朝下按。
“這麼危險的東西就不要對着人了……嗯?”
他的面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但是手中的力道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可……可惡!你這傢伙,是在看不起我嗎?!”
暴徒終於從之前那一種莫名其妙的危險感當中掙脫了出來,或許是因為一種被戲耍、被愚弄了的感覺支配了他,然後化作了一種極致的憤怒,就像是在用這種憤怒來掩飾自己之前的膽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這樣的情感的催使下,他的手指扣下來了手中槍支的扳機。
讓我給這個傢伙一點顏色看看……!
這個暴徒這樣想着,某一種突如其來的惡意將他籠罩,讓他沒有過多的思考的,就對着面前的青年射出了子彈。
“喂……等等!”
一直都有注意着這邊情況的安室透幾乎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他這樣的動向,無論是出於那一邊的角度,他都不可能眼看着這暴徒在自己的面前擊斃森谷和彥,因此他急忙的就想要衝上去阻止。
然而一隻屬於女人的柔軟的手卻從後方伸了出來,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堅定的制止了他想要上前去支援的行為。
“……你這是什麼意思,貝爾摩德?”
安室透回過頭來,看向了那一隻手的主人,眸光明滅閃爍不定。
“不要急,波本。”
貝爾摩德笑道。
“對我們的小氣泡……也多少有些信心吧。”
“他可絕對不是浪得虛名。”
而幾乎就是在貝爾摩德這樣說著的同時,森谷和彥也動了。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是手朝上一抬,推開了近在咫尺的槍,接着膝蓋朝上猛的一抬集中了暴徒的腹部。那一下大概是用了極重的力道,因為這明擺暴徒的面上不自覺的露出來了痛苦的神色,手上也不由自主的一送,恰好被森谷和彥奪下來了槍。
“怎麼回事……”
暴徒有些不可置信的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或許在外人眼中看來,這應該歸結於這一名暴徒的失手,以及森谷和彥的搏鬥技巧;但是只有那暴徒自己知道,就在剛剛,就在他按下扳機的那一瞬間,手中的槍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的活了過來。
他能夠感覺到子彈自動的停在了槍膛裏面,也能夠感覺到槍柄上一瞬間溫度高的像是燒紅了的烙鐵那樣,根本就沒有辦法握住。
而因為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動被打的措手不及的暴徒,幾乎是緊接着就迎來了森谷和彥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以至於根本就沒有時間和餘韻去思考剛剛那一剎那之間究竟是發生了何等的讓人覺得根本不該、亦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是森谷和彥當然不會那麼貼心的去顧忌這暴徒的感受,不如說,他現在這一副神情冰冷的樣子,簡直是會讓人懷疑和之前那個陽光開朗的笑着的大男孩究竟是不是一個人。那一雙松翠色的眸子裏面獃著慢慢的肅殺之感,是僅僅與之對視都會覺得心頭一凜的程度。
他一腳踩在了暴徒的咽喉處,制止了對方全部的行動與掙扎。青年微微的抬了抬眼,環視了一圈自己那些抬起槍來,將槍口對準自己的暴徒們,咧了咧嘴角,扯出來一個笑容。
——該如何去形容那個笑呢?
安室透皺着眉想,在某一刻目光觸及到森谷和彥唇畔若隱若現的尖牙的時候,倏爾恍然大悟。
是野獸。
在想通這一點的時候,森谷和彥此前所有古怪荒誕的行事、與他素來的威名毫不相符的種種舉措,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部都能夠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個青年是“獸”,以殺戮作為行動基準的“獸”。他平日裏面表現的再愚蠢、再讓人覺得無法接受都無所謂,因為這一頭凶獸只需要在要用的到他的時候,露出來尖銳的獠牙,將所有的敵人全部都撕成碎片就可以了,宛若狂暴的豺狼。
甚至於反過來說的話,這樣的存在沒有什麼腦子其實反而才是最好的,不然的話……
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要因為他的存在而寢食難安呢。
“啊,看。”
貝爾摩德的聲音將安室透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我不是說了嗎?既然他在的話,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安室透聞言看了過去。
只見那有着讓人膽寒的眼神的青年在暴徒當中穿梭着,手中那一支實際上並不是太適合近戰的槍卻被他用的出神入化,暴徒門不斷噴吐着火舌的槍口以及其中射出來的子彈看上去並不能夠給森谷和彥造成任何的阻礙。
他的動作是如此的優雅和嫻熟,自如的來回穿梭着,看上去就像是在挑着一隻單人的華爾茲,在火焰和死亡的刀鋒上跳出了最具震懾力的、爆炸性的舞步。
……這不像是對峙。
這根本就是,那一個人的狂歡和舞台。
森谷和彥並不太多的開槍,但是他的每一顆子彈都必然能夠一個人的性命,從不走空。他誠然是擁有着這樣一種可怕的才能,足以將生命都玩弄於自己的鼓掌之上,彷彿那不過是後花園當中種下來的、可以去肆意采拮的鮮花。
安室透開始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一陣的發涼。
他上前去,加入了戰局。雖然明面上看起來是想要幫助森谷和彥減輕壓力,但是實際上只有安室透自己心裏清楚,他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着森谷和彥在自己的面前殺掉這麼多人……而且對方怎麼看都不像是打算顧及店裏面其他的普通食客以及工作人員的人身安全的樣子,那些亂飛的子彈便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安室透僅僅只是黑衣組織的波本的話,那麼他當然可以像是一旁的貝爾摩德那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戲;可是他的另外一重身份卻是日本公安降谷零,那麼自然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允許這樣、完全不顧民眾性命的行為就這麼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而他卻毫無作為。
那將毫無疑問是屬於“降谷零”的失職,更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容忍的事情。
那些暴徒們原本就已經被森谷和彥給收拾了個七七八八,眼下又有安室透加入戰局當中,於是一切都頓時變的輕鬆起來,這件事情被解決的速度之快,說一句“摧枯拉朽”絕不為過。
森谷和彥拍了拍手,垂下眸來淡淡的看了一眼被解決掉的暴徒們,眼底分不出喜怒。
他掏出來了手機,當著安室透的面,給什麼人打了一個電話。
“喂,GIN。”
安室透聽到他這樣稱呼對面的人。
“我好像,弄出來了一點麻煩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