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在這片白光中,兩人的狀態接近失重,輕飄飄地無法自控行動。隨着光芒的逐漸消散,眼前的景象已經不是原本的那座樓閣。

蕭約還算穩健,在失重的狀態下勉強站住了,大概是想拽住阮枝,讓她不要摔了,然而手上的力道一時過重,抓住阮枝腳腕的那隻手又以防萬一地提前舉高了,以至於——他直接把阮枝倒提住了。

突然視野倒轉的阮枝:“……”

在將要落地時,阮枝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腳腕跟隨着墜落的力道,被那隻多餘的手拉扯了下,當時她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以為自己可能要被蕭約這一手給絆得摔了,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永遠能超出她的想像。

“阮枝?”

蕭約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似的。

然後他低下頭,就猝不及防地和阮枝在一個前所未有的新奇角度對上了視線:“……”

死寂瀰漫在這片略顯幽暗的區域中。

阮枝默默地同他對視幾秒,誠懇發問:

“蕭師兄,這樣,你會感到快樂嗎?”

蕭約:“……失禮了。”

他將佩劍掛在腰間,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阮枝的上臂,然後非常迅速地將阮枝進行了一百八十度旋轉,讓她得以正向落在地面上。

阮枝只覺得自己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人工過山車,還是加速的地獄版本。

她壓根站不穩,往前踉蹌着栽倒,一頭撞在蕭約的肩上。

“你……”

蕭約頓了一下,不知道阮枝為什麼突然靠過來。

他能感覺到阮枝的身軀正在微微顫抖,正猶豫着要不要安撫她,手掌將將懸在了她的背後。

阮枝忍無可忍地乾嘔了一聲:“嘔——”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蕭約:“……”

在能自如妥當行動的第一秒,阮枝就迅速從蕭約的肩頭離開,並撤離他三步外。

但由於動作過於猛烈急切,導致整體看上去多了幾分不協調。

蕭約遲疑半秒,還是問:“你很害怕?”

都嚇得四肢僵硬了。

“對。”

阮枝道,“我怕的就是你。”

蕭約:“?”

“誰讓你跟下來了?”

阮枝拿出氣勢,趾高氣揚地指責道,“非要跟着我跳下來,你故意妨礙我是吧?”

這種時候了,還嘴硬什麼……

蕭約不知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

先前他不曾更深入地了解過阮枝,自從那次在院中聽到她說對自己的嫉妒,方才明白了她其實心事頗多,對她近來的反覆無常便能夠理解了。

蕭約沉着氣,回道:“是,我是故意的。”

阮枝:“#@%^#*¥%!”

雖然我也知道你肯定是故意的,但是你這麼理直氣壯的承認真讓人火大啊!

蕭約說完就覺得後悔,這話太過幼稚可笑,他怎麼為了這樣的小事偏要賭氣,行跡模樣簡直讓他自己都陌生。

他定了定神,環顧四周,此處是一間長寬高皆兩丈的方形屋子,無任何擺設,更沒有窗戶,原本那點幽暗的光便顯得格外不同尋常,細看之下,竟覺得好似是從牆壁上散發出來的。

牆上有紋路,湊近了看才發現是一整副首尾相連的壁畫。

畫中描繪了一副尋常的人間市井圖,不論從哪個階段開始,彷彿都是合理的起始,然而兜兜轉轉一圈下來,又能以此作為終點。確實巧思,又莫名在此情境中帶了一絲毛骨悚然的循環往複的意味。

蕭約看向同樣在打量壁畫的阮枝,分明她沒做什麼,可大約是方才她那決絕的一跳令他太過驚心動魄,揮之不去的憂懼情緒遲遲未能散盡,忍不住多叮囑了一句:

“你先別動。”

說完了這句,蕭約才閉上眼,左手翻轉半周,右手逆向翻轉,兩手無名指俱向內折,掌心相對合手。

這是結印的手法。

結印在如今的修真界並不常用到,佛家的修行中還留存這一部分,但大多數人不得門道。蕭約如今所用,是其中基礎的一種,用以最大限度的發揮靈力而不損耗靈力。

幾乎凝成實質的靈力如波紋般,自蕭約的掌心向四周緩緩擴散,觸碰到牆壁時,便好似投石入湖,泛起陣陣漣漪。

蕭約立時睜眼收手,蹙着眉,語氣凝重地道:

“……這間屋子蹊蹺得很,牆壁能夠吸走我的靈力,我還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阮枝心說當然了,他們如今正在那隻大妖的迷幻陣法中。除去中規中矩的破除關卡考驗,如用蠻力硬剛,假使不能一擊撐破大妖的承載上限,他們在這裏所做的任何攻擊,都會化為大妖的養分。

所幸,她知道如何過這迷幻陣法。

蕭約自然看見了她那不在乎的樣子,更是頭痛:這般不知兇險的境地,她當時竟連半分的猶疑都沒有,真敢替他生生受了。

“別急,我想想辦法。”

蕭約說著,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顆夜明珠。

阮枝已經趁他不備,伸手去摸壁畫,甚至還伸手按了按。

蕭約臉色突變,手中的夜明珠砸落在地,即刻便去拽阮枝的手腕。腳下卻陡然地動山搖,四周的牆壁急速向後退開,轟然作響。

不多時,眼前景象開闊,天光大亮。

阮枝本想藉著這一關的結束趁亂避開蕭約,奈何剛拔腿要跑,就被一股堅定的力量穩在了當場。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被蕭約握住的手腕:“……”

抓住她是有特殊獎勵嗎?

為什麼蕭姓男主每次都能抓得如此快准狠?

蕭約側首,便看見阮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抓住她的那隻手,耳根驀地泛上些許不妙的熱度,當即鬆了手:“事急從權,抱歉。”

“蕭師兄。”

阮枝稍顯憂鬱地問,“你是不是看我很不順眼?”

蕭約:“?”

“我記得你說過希望我離你遠一點,現在我希望你能堅持這個想法。”阮枝用一種鼓勵的微妙目光看着他,隱隱有某種期待的情緒,“我想我們彼此互相離得遠,才能造就和諧未來。為了我們雙方都好,你也離我遠一點吧。”

讓我走,求你了!

我要去撿漏!

“……”

蕭約本該立即答應,不知為何沉默了幾息,才應,“好。”

接下來的路程,兩人的距離至少隔了一丈,即便是特殊情況,起碼也有一臂的距離。

然而過關這件事,即便蕭約沒有先知的金手指,居然也能和阮枝平分秋色,幾乎是一人破一關,這令阮枝多少有了些女配終究無法成功打壓男主的宿命感,她自然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提前跑開。

好在她並不在意能不能斗得蕭約。

她只關心她自己的事業。

最後一關。

兩人破開了一盤殘棋,四周景象幾度翻轉,定格為茫茫雪原。

阮枝終於逮着了機會,察覺變故的瞬間就迅速朝左後方撤離幾步,手指碰到了一座冰棺,她鬆了口氣。

“你們竟然能來到這裏!”

雪原之下陡然覆蓋了大片黑影,大妖的身形顯現,樣貌青面獠牙猶如惡鬼,身量約莫兩丈,在冰層在快速滑動,轉眼間就到了蕭約的身後,伸出烏黑的手臂去掐蕭約的脖子,嘴裏發出桀桀怪笑,“我好久沒見到資質這麼好的修士了,能到此處想來腦子也不差,便讓我將你一口吃了,才——”

大妖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它看到,那個被它忽略的女修,身形靈巧地翻身跳進冰棺,精準地掐在了冰棺中妖物的脖頸凸起處。

那是大妖的本體,被阮枝掐住的部分,正正是它的內丹。

它被鎖在此處,困於束縛,靈體與□□分離,故而實力大減。蟄伏多年,只為一朝吸收了足夠的靈力,大殺四方。

萬萬沒想到,會在陰溝里翻了船。

大妖能夠控制這座樓閣內的所有,卻因被下了禁制,無法靠近自己的軀體,這座冰棺是它唯一無法抵達的地方。

故而它只能改變周遭的景象,卻無法挪動冰棺,更不能藏起冰棺。

這一切都是因為最初那群老不死的修士,將它作為歷練的一環鎮壓在此,自然要留下一個如此大的漏洞,作為破解的漏洞。

——內丹一旦離體,它好不容易積攢的功力會再次削減,且會再也回不到□□中去。

大妖臉上猖狂的笑容戛然而止:“……”

它陰森森地盯着阮枝,心知趕過去已經來不及——這人類女修的修為並不高深,能精準掐住它的內丹大約只是巧合。可即便只是如此,也足夠掣肘它了。

大妖稍一思索,陡然爆發出了蓄力一擊,先擒住了還在金丹前期的蕭約,手指收緊,蕭約就被它掐得說不出話來。

笑容又回到了它的臉上。

大妖看着阮枝,惡意滿滿地道:“小姑娘,趕緊鬆開手,否則你的情郎就要死了。”

阮枝看了它幾秒,視線餘光打量着蕭約,才冷靜地開口:“他不是我的情郎。”

大妖:“……重點不是這個,而是我現在命令你鬆手,不然我就殺了他。”

阮枝“哦”了一聲,對它禮貌性地伸出了手,比了個手勢:“您請。”

“??”

大妖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差點沒反應過來,“你竟然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同伴去死?”

男主嘛,怎麼可能會死呢。

而且她要是現在乖乖放了手,那他們兩個才是真的完了。

“是啊,有什麼不行?”

阮枝故意激它,口吻欠揍而隨意,“反正這裏只有你我他三人——哦不對,你不是人。除此之外,並沒有他人看見,就算蕭師兄在這裏死了,不過是你動手殺了他,和我有什麼關係?哪怕你出去說是我見死不救,又有誰會相信你說的話?”

“你!”

大妖神色劇變,“你這個人類好無恥啊!居然比我都無恥!”

阮枝賤兮兮地“嗯哼”了一聲。

她隱晦地看了眼蕭約的狀態。

還好。

大妖卻是被阮枝的話啟發了,陡然明白過來,它單手一揮,冰層下有波紋浮動,待散盡后,這腳下厚厚的冰層便有如鏡子般清晰倒映。

它幽幽地道:“你們既然進了這座樓閣,自是在我的掌握之中,即便捏碎你們的通信玉牌,那些老不死的傢伙也察覺不到,沒人會來救你們,你們也出不去。此刻,隨你們一起進來的那些修士都能看到此處的景象了,你以為你的奸計能夠得逞嗎?”

“是嗎?”

阮枝毫不懼怕地確認了一遍,發自內心地道,“那太好了。”

“……”

大妖懷疑自己聽錯了。

阮枝跺了跺腳,垂首望着冰面,用一種探討的語氣詢問道:“但是,這個角度好像有點不雅,您覺得呢?”

大妖忍無可忍地大喊:“——我覺得你媽!”

這個人類怎麼回事?

倒是恐懼一下啊!!

阮枝看它氣得鼻孔都放大了,委婉地勸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個角度不利於外面的那些人觀看,為了讓他們看清楚我無恥的真面目,我建議您可以換個更好的角度?”

“……”

大妖的鼻孔一直在做重複的放大縮小運動。

阮枝一手緊緊地掐着它的內丹,一邊面露不忍地指導:“呼氣,吸氣,再呼氣……哎,對,深呼吸,穩住!”

“閉嘴!!”

大妖暴怒道,“我又不是在生孩子!”

話雖如此,它還是將連接外界的那團波紋移到了半空中,畢竟這等無恥氣人的人類,不能只讓它這個妖怪來受氣。

阮枝看向波紋,沒看到誰的影像,問:“這確定能讓外面的人看到我么?我怎麼什麼都看不見?”

大妖冷笑道:“無知小兒,自然不懂。”

阮枝面無表情,不動如山:“真的嗎?我不信。”

她作勢去拽內丹。

大妖:“……”

它真怕阮枝以為它是唬人的,全然不被掣肘,便多耗費了點靈力,讓他們這邊也可以看到樓閣中的景象。

阮枝側首,在那團波紋中看到了兩派弟子們震驚而焦急的表情。

很好,完美的現場直播。

我阮枝今天就要搞一波大的!

大妖循循善誘地道:“若是你現在放手,我便放你們所有人走,如若不然,我殺了這個修士,再殺光你們所有人!”

阮枝語氣平淡:“哦,你殺吧。”

大妖怒不可遏,尖利的手指猛地劃破了蕭約的脖頸,鮮血頓時湧出滴落,在潔白的雪原中濺出小小的赤色花朵。

尋華宗的弟子們表情大多變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阮枝。

阮枝繼續道:“你殺他,我吃下內丹,屆時別說你來殺所有人,我會把所有人連同你一起滅口。這樣一來,誰都不會知道我為了利益,能有多心狠手辣。”

大妖:“???”

弟子們:“???”

你在說什麼虎狼之詞?

大妖覺得自己被阮枝耍了,她似乎是篤定了自己不敢動人質。

“小姑娘,你不要太猖狂!”

大妖抬手凝結黑氣,聚靈為實,一柄通身漆黑的長劍便抵在了蕭約的胸口,“你真以為我不會動他,才敢在我面前說這麼多胡話么?!”

黑劍緩緩沒入蕭約的胸膛,白衣上滲出的血跡十分刺眼。

此時蕭約脖頸上的控制已經減輕,但他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阮枝對這場驚不為所動,甚至還不耐煩地催促:“你動作快點行不行?”

她已經把內丹扯出來一半了。

大妖氣得渾身發抖,厲聲道:“我知道這是你們人類的骯髒心術!你想通過表現不在乎來讓我放鬆警惕!”

“真沒有。”

阮枝當然不會說真話,不過她存了一石二鳥的心,在對付這隻大妖的同時,她要在眾人面前坐實她對蕭約的惡毒行徑,以至於有了現在的場面,“我對你抓住的這個人,實則深惡痛絕,自他出現后我沒有一天好日子過,整日活在掙扎與痛苦中,我比你更想他死,只可惜我不能殺了他。現在好了,你把他殺了,省得我還要一日日的糾結。”

大妖驚疑不定地眯着眼打量她,少頃,它又不知所謂地怪笑起來:“我姑且相信你的這番話,你確實想他死。可是,外面的那些人同樣在我的控制之中,只要我想——”

隨着它話音落下。

影像中,樓閣中建築陡變,數名弟子被突然冒出來的黑色絲線緊緊纏繞,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無一人能及時避開。

黑線瘋漲,很快將這些弟子纏得動彈不得。

“只要我想,我立刻就能殺光你的同伴。”

大妖猙獰地質問着,語氣中充滿了翻盤反殺的快意,等待着阮枝底氣不足地來求饒,“你真如自己所說的那般狠心,看着他們一個個死在眼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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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被我帶偏了劇情》

時妖人如其名,是正道人士口中的“妖女”。

一覺醒來,她發覺自己是一本小說中的反派,因為綁了男主調戲,未來下場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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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差陽錯春風一度。

時妖多次試圖打壓男主,杜絕自己的悲慘,卻總是無法成功,第N次失敗后,男主擒住她,在黑夜裏雙目赤紅地盯了她一夜。

時妖:“要殺就殺,痛快點。”

“你以為我不想嗎?”

男主咬牙切齒,低下頭吻她。

時妖:?

這劇情不對啊?

°女主是設定中的土著人物,非真善美,想各種苟住,自我為中心

°男主眼睛紅是因為他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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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沙雕穿成炮灰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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