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好12

叔叔你好12

這件事之後,程蘇安面對何夕燃時就警惕了很多,衣服穿得規規矩矩,再熱也不解開一個紐扣,打掃衛生的時候以何夕燃為中心遠離,少年的防備全寫在了表面。

他裹得很嚴實,何夕燃對此反應平靜。但蘇安能明顯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腳踝和手腕骨上打轉,視線一觸即逝,冷風一樣吹過就沒。

晚上,蘇安再次給程蘇青打電話,還是沒有打通。正出神的時候,卻在電視機上瞧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蘇安一愣,是楚特助。

新聞中,楚特助被銬住雙手,在一群警察的監護下往警車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眼睛無神,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聞標題:“沈氏集團特助楚某身陷殺人案件,經調查,楚某疑似兩月前某別墅意外傷亡案件中的殺人兇手,其當日行蹤不明……”

蘇安一個字一個字地把這些新聞標題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撥打着程蘇青的號碼,但沒有一個能接通。

當機立斷跑了出去,逕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間,氣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齊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電話,他神色冷峻,回頭看了蘇安一眼,嘴中繼續說道:“照我說得做。”

蘇安閉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兩眼,低聲:“掛了。”

“何叔叔,”蘇安忐忑,“電視上說沈長修身邊的特助疑似兩個月前某別墅意外傷亡案件中的殺人兇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點頭。

“但是,”蘇安,“我們都知道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麼計劃?難不成就這樣看着沈長修找替死鬼?

蘇安用眼神朝何夕燃傳遞這句話,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蘇安低下了頭,“叔叔……我知道你不會允許沈長修就這樣找到一個替罪羔羊,將何小姐的事情徹底蓋下章的,對嗎?”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蘇安的眼睛一下子紅了,不敢置信,“叔叔!”

何夕燃打開了房內的電視機,本地新聞還在重複播放着這則消息,鏡頭對準沈氏集團的總部,高聳的摩天大樓在陽光下閃爍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問:“你認識他?”

“我認識,”蘇安深吸口氣,“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幫過我和姐姐很多,他現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蘇青會不會出事了。

是不是因為楚特助和程蘇青出軌的事情暴露出來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長修的報復。

還是說因為程蘇青放了他離開,所以惹怒了沈長修。

蘇安腦子飛速運轉,餘光瞥到何夕燃的褲腳。或者是沈長修察覺到了來自何夕燃的危險,這個敏銳的商人用這樣的辦法提前一步掀開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兇手確鑿之後,還怎麼翻案。

蘇安扒着門框的手指幾乎要陷入木頭裏,何夕燃走過來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確實有計劃。”

蘇安抬頭看他,何夕燃蒼白的雙手插入西裝褲中,黑眸中流動着幽綠光澤,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東西來。”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蘇安陷入深海。

*

何夕燃想要什麼?

衛生間鏡子裏頭的男孩頭髮蓬鬆,眼睛清亮而充滿朝氣,蘇安眼神詭異,喃喃自語:“何夕燃說的不會是那種意思吧?”

難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樣子和身材都很極品,從平日裏的相處就能看得出來,他習慣站在主導地位。如果在床上,這樣的男人也會很強勢,再加上他蒼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膚……別說,還挺刺激的。

但蘇安這麼純潔,哪能自己去跟他說“我跟你睡你救人”這種話。而且不是蘇安自戀,他這麼漂亮人格魅力這麼強,萬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還想睡又該怎麼辦?

蘇安摸摸自己的臉蛋,哼着歌走出衛生間。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鶴,能睡完之後不纏人,蘇安覺得不虧。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動,基於人設,他才是可憐兮兮的那一位,面對強勢的男人,無助的男高中生走投無路尋求幫助,這樣才合適通順。

嘴上說得嗨,但當晚蘇安就夢到了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他驚醒后大汗淋漓,熱氣上頭,心頭還殘留着夢裏遺留下來的害怕。

蘇安枕着素白枕頭大口喘着氣,太可怕了,他夢見他被何夕燃鎖在床上只能被動承受,怎麼也掙脫不了,差點被吞吃入腹。

原本覺得睡一覺也沒什麼,但現在,蘇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緩了一會,從夢中醒過神,起床出門。

一樓沒人,蘇安慶幸沒在這會見到何夕燃。他帶上鴨舌帽,背着書包走到路邊,打開地圖導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來的那位老護工所在的療養院。

兩個小時的路程,到達療養院后已經到了中午。還好蘇安運氣不錯,成功找到了已經吃飯完正在休息的老護工。

老護士面色慈祥,皺紋深深耷在口鼻兩旁,白髮夾雜黑髮整齊梳在腦後,稀稀疏疏挽成一個團。

蘇安給足了錢,老護工斷斷續續地道:“何小姐並不像一位病人,當時被雇傭到何小姐身邊的還有兩個年輕護士。我認為年輕的姑娘照顧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這樣具有豐富經驗的老護士才能妥帖照顧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歡我,更喜歡那兩位護士。”

“何小姐怎麼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會定時吃藥,”老護士感嘆無比,“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配合治療的病人,不哭不鬧,吃藥積極,不用讓人太過上心。誰知道我那天臨時去給何小姐拿新葯的時候,走了不到一個小時,何小姐就病發身亡了。”

嘆氣,“世事難料啊。”

蘇安若有所思,“新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愛,總會第一時間為何小姐搜尋國內外最新研發的藥物,”老護士說得很詳細,給出了幾種藥物的名字,“應該是這些藥物的作用,在我陪護何小姐的一個月裏,何小姐確實沒有出現過一次發病癥狀。”

“那你們在陪護何小姐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忌諱?”蘇安追問。

“這個……”老護士一怔,費力回想,“我得想想,兩個月前的事了,我記得不是很清楚。”

蘇安又送上一個紅包,“勞煩您再辛苦想想。”

老護士費力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們那時給何小姐喂葯的時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為何小姐不想讓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對此會很敏感,我們也就老老實實的不提。哦,對了,何小姐很喜歡音樂,她有一間自己的音樂教室,偶爾會進去放鬆一下,但不允許我們跟着進去。”

蘇安沉默一會,從包里拿出一個膠袋,倒出兩粒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這個葯嗎?”

老護士接過細看,半晌,遲疑道:“看上去是一樣的,這類藥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來。”

“好的,謝謝。”蘇安嘆了口氣。

*

藥物化驗的結果還沒有出來,下午剛回到市中心,有人發來消息,蘇安打開一看,竟然是程蘇青給發過來的。

——蘇安,回沈家來,我有事和你談。

楚特助的事?

蘇安皺起眉,回道:姐,什麼事?

對方過了一會。

——回來再說。

蘇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兩個小時后,沈家。

蘇安被笑眯眯的趙管家引入屋內,趙管家說個不停,“小少爺瘦了,小姐也真是太過無情,說把您趕出去就真的把您趕了出去。先生回家後知道這件事還訓斥了小姐一頓,小姐已經內疚了好幾日,您現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蘇安搖了搖頭,“姐姐也是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點獨立。”

趙管家明顯不贊同,“您才剛剛成年,哪裏需要立刻就獨立?而且先生以後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這裏就好,就算住上一輩子,先生也只會高興。”

蘇安眉心一跳,打斷話題,“趙管家,我還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長修這個時間點正在公司,應該還在處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蘇安鬆了一口氣。

推開房門,蘇安叫了一聲,“姐?”

程蘇青躺在床上,聞聲一怔,偏偏頭看向蘇安。幾天沒見,她簡直變了一個樣,頭髮枯黃,眼睛紅腫,狼狽得像個快要死了的病人。

蘇安快步上前,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他用力握住床邊被單,“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程蘇青泛着血絲的眼睛定定看着蘇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閉上了眼,費力抬手攥住了蘇安的手臂,“你怎麼回來了!”

語氣憤怒和絕望交雜,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蘇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趕走了,你竟然還回來了!”

蘇安在這會回來無異於羊入狼窩,程蘇青怎麼能不絕望氣憤。

大喘氣和眼淚簌簌,沉重的拉力讓蘇安差點被拽到,蘇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號碼給我發消息,說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來看你。”

蘇安先前就隱約猜到那個短訊有問題,但他許多天沒有聯繫到程蘇青,生怕程蘇青會像何翡雨那樣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對,他也想來確認下程蘇青的安全。

程蘇青幾乎瞬間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沈長修那個狠辣的男人讓楚林坐牢、把她害成這樣后還覺得不夠,他還想要蘇安,他還想要在做完所有壞事後滿足自己的私慾。

她的手氣到發抖。再徹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長修做了什麼之後也變成了恨意,麻木和絕望在此刻燃燒,程蘇青牙咬得咯吱作響,胸膛劇烈起伏。

蘇安連忙拍拍她的背部幫她順氣,“姐,深呼吸。”

程蘇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氣、呼氣,顫抖的身體逐漸恢復平靜。

房內氣氛沉重,安靜得針落可聞。良久,程蘇青語氣平平地道:“蘇安,你來的時候見到沈長修了嗎?”

“沒有,”蘇安,“只有趙管家和幾個傭人在。”

程蘇青點點頭,“去把窗帘拉開。”

蘇安照做,沉重的窗帘甫一拉開,大片金光燦爛便迫不及待闖入房中,將房間裏的沉悶和昏暗一掃而空。

他還專門看了看窗戶下方,是一片花叢地,泥土肥沃,花朵茂盛,沒有石頭銳器的影子。

程蘇青看着陽光,足足出神了許久,刺目的光芒讓她眼中的淚水受激滑落,她閉了閉眼,嘴唇很乾,連開口說話都有了黏稠的痛感,“蘇安,我把你趕出去后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蘇安給她倒了杯水,坐在床旁默默道:“挺好的。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程蘇青扯了扯唇,“恨我就直說。”

“姐,”蘇安認真,“我真的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程蘇青笑不出來了,過了半晌,她疲憊地道:“蘇安,你上次應該知道我和楚特助的關係了。”

“他是我的初戀情人,從高中開始,我那會還沒成年,”程蘇青喃喃,“我們老家的高中你也知道,破破爛爛,裏頭的學生什麼樣的都有,唯獨沒有真正來上學的學生。楚林不一樣,他是我們那裏的異類,又聰明長得有俊,你知道言情小說里的那種男生嗎?我以前覺得那就是他。在我天天為了幾塊錢忙碌的時候,人家已經決定要考什麼樣的大學了。”

蘇安靜靜聽着。

程蘇青側過身子,整個人蜷縮在被窩裏,“我跟了他五年,從高中到大學,我足足和他好了五年。我以為他是不一樣的,他有前途,對自己的未來有明確的規劃,楚林以前跟我說他要自己做老闆,要我做老闆夫人,這些話我記得清清楚楚……等他考上大學之後,我又帶着你千辛萬苦地跟到了他大學周圍,你那會被我關在屋裏,應該沒見過他……所以說女人,還是太感性了,要什麼都不能要愛情,青春應該拿來掙錢,錢才是一切,愛情什麼都不是,根本不值得浪費青春。”

淚水滑到了枕頭上,程蘇青的聲音里卻沒有哭腔,平平靜靜,“五年之後,我懷孕了,我以為他會高興,可他只有慌張,他年紀輕,還在上學,不敢要孩子。可是我又沒有上學,我很不安,懷孕了之後總算安了心,誰知道他怕得要死,到處借錢來給我打胎。後來他家裏人知道他借錢的事,拽着我的耳朵拉到了楚林大學門口,罵給所有人看,說我是勾引他兒子的狐狸精,逼着楚林在一群看熱鬧的校友面前跟我分手。”

“楚林那會的臉色可難看了,而我披頭散髮,看着周圍和我同齡的小姑娘,她們穿得漂漂亮亮,化着妝帶着首飾,只有我狼狽地抱着肚子成為了笑料,”程蘇青彎着背,低低地笑了起來,“楚林嫌丟人,我也嫌丟人。我不信那群小姑娘卸了妝會比我好看,可那會,我恨不得藏起臉,找條地縫鑽進去。”

蘇安心裏難受,他想起程蘇青永遠敷着濃妝的臉,“後來呢。”

“沒有後來了,”程蘇青語氣冷了下來,“楚林不想分手,但勸我把胎墮了,在墮胎的前一天,我聽到他在朋友面前下意識否決了他和我的關係。”

那一刻程蘇青的心冷到了底,她那晚想了什麼已經忘記,但當時的心情永遠忘不了。第二天她獨自上了醫院墮胎,血色的胚胎在記憶中烙上深印。

之後,程蘇青搖身大變,她要把以前丟過的臉重新拾起來,首飾化妝品全都要最好的東西,男人么,比化妝品和首飾更好弄到手。

幾年過去,程蘇青以為她已經忘了楚林,可是等重新見到跟在沈長修身邊一副精英模樣的楚特助后,她卻愣了許久,憑空生出一腔恨意。

她當即做了決定,她要接近沈長修報復楚林,她要讓楚林天天看到她,看她變成了現在這麼漂亮的樣子,看她變成了他上司的女人。

痛苦,她要讓楚林體會她無數個日夜中絕望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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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文案被屏蔽了好絕望,改了好幾次好像都不行,我也體會到這種痛苦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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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我緊追不捨[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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