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膩了就丟開
年底的時候,外頭下了冬日初雪。
吳枕雲終於不用再吃那苦兮兮的葯了,可她還是很愁惱。
她抬起手來,拿過胸前墜着的約指往無名指上套去,手指一彎,約指就滑到骨節處,根本戴不住。
坐在書案前的吳枕雲懷裏抱着暖爐,頹喪地托着腮,手裏來迴轉着那枚約指,過幾日就是趙墨的生辰了,她本想戴上這枚約指給他看讓他歡喜的。
可今日一試,居然還是沒法戴上。
“小雲兒,怎麼了?一大早就皺着眉頭做什麼?”
趙墨從外頭給她折了一束雪梅,插在白瓷瓶里做清供,散一散屋裏的燥悶的炭火氣。
吳枕雲一起身上前,趙墨便微微俯身等她來替自己解氅撣雪。
她的手剛剛捂過暖爐,又軟又暖,解下他身上的鶴氅時,指腹拂過趙墨冰涼的頸下喉結,親昵暖融,手臂再環上頸脖,熨帖溫熱。
吳枕雲一面撣掉他肩上的雪,一面同他說道:“夫君,我覺得不公平。”
趙墨疑惑,道:“怎麼就不公平了?早上我不是把我的那份甜蒸糕讓給你吃了嗎?”
吳枕雲搖頭,道:“我說的是約指玉環。”
“怎麼了?”趙墨揣測着她的心思,道:“你是覺得夫君的約指比你的大,所以不公平了?”
“不是。”吳枕雲搖頭,拿起胸前墜着的那枚約指,道:“你給我這枚約指的時候,我才十七歲,這年紀還有得長呢,手指粗細和現在不一樣很正常,可那時候你都二十二了,沒得長了,手指粗細從那時到現在都沒變過,所以你才能一直戴着。”
她有些生氣地撇撇嘴,道:“我卻只能戴到十七八歲這樣。”
沒有道理都被她說出些道理來了。
趙墨聽罷她這一番話后,輕笑道:“小雲兒的意思是,夫君不該在你十七歲的時候給你這枚約指?”
吳枕雲立馬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即使我不去西疆,隨着我慢慢長大,這個約指也可能會戴不住的。”
她真的很想要戴上這枚約指,可就是戴不上,她莫名自責起來,總想着會不會是上天給她的懲罰,懲罰她當初非要往西疆去,把身子給禍害弱了,罰她永遠也戴不上心上人給她的約指。
吳枕雲極力為自己辯解,希望這辯解能讓上天聽到,讓她有朝一日能戴上這枚約指。
趙墨輕撫着她後背,溫聲道:“不是小雲兒的錯,是夫君顧慮不周,小雲兒不要自責好不好?”
可他越是溫柔,吳枕雲越是覺得是自己的錯,深深低下頭,手裏握着那枚約指,隱約帶着哭腔道:“我已經很努力了,每天都喝羊奶紅米粥,一日三餐都按時吃了,可還是戴不住,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其實讓她戴上約指是其次,藉著這個哄她好好吃飯才是趙墨的目的。
趙墨趕緊安慰她道:“貼身墜着就好,不用非得戴上的。”
“可它是約指!就該戴在手上的!”
趙墨沒強迫她戴上,吳枕雲自己卻非要戴上不可,戴不上還急得要哭了。
趙墨手裏轉着她胸前墜着的約指,道:“約指只是約指,一塊玉而已,何必為了區區一塊玉而不高興呢?我家小雲兒的一滴眼淚都比它重要千千萬萬倍,它根本不值一提。”
他說著便將自己無名指上的約指取下來,道:“這東西惹得小雲兒不高興了,那夫君也不戴它了。”
“不行,你得戴着。”吳枕雲趕緊捂住他的手,將他取下來的約指又給他戴了回去,說道:“戴着這個,外人才知道你是有娘子的人,有娘子的人得早些回家,得少喝些酒,不得與別的女子卿卿我我。”
“好,那夫君就戴着。”趙墨拿過她的小手摩挲着,道:“小雲兒才剛剛停了葯,身子自然還是很纖弱的,只要小雲兒好好地養好身子,日後肯定能戴上。”
“嗯。”吳枕雲泛濫多日的愁緒被趙墨安撫平息了下來,賴在他懷裏,問他道:“夫君,你生辰想要什麼呀?”
趙墨將她抱到書案前,把她當個暖爐一般環抱住,下巴抵在她肩上,道:“夫君想要小雲兒。”
吳枕雲很是大氣,點頭道:“給。”扭過臉又問他:“你想要什麼樣的小雲兒啊?我這裏有可愛的、乖巧的、可憐的、聽話的,還有兇狠的,不乖的……各式各樣的都有。”
趙墨看着掰手指數的吳枕雲,忍不住輕笑,道:“什麼樣的都好,夫君全都要。”
吳枕雲笑話他,“你還真是一點也不挑啊!”
他笑道:“挑什麼?我家小雲兒無論怎樣都惹人疼、惹人愛。”
吳枕雲眼眸狡黠地眨了眨,轉過身來與他面對着面,扯下他的衣領,往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道:“這樣呢?”
趙墨道:“夫君喜歡。”
吳枕雲又把他的衣服扯下來,褪到腰部,往他腰上咬了一口,道:“這樣呢?”
趙墨點頭:“喜歡。”
吳枕雲解下他腰間的系帶,將他雙手綁起來,問道:“這樣呢?”
趙墨:“喜歡。”
吳枕雲把他壓在身下,道:“這樣呢?”
“喜歡。”
只要是吳枕雲,趙墨都喜歡。
趙墨如此逆來順受,吳枕雲忍不住玩得興起,小魔爪一步一步地往下移,看着他的臉色愈發繃緊,眼眸越發猩紅,卻不管不顧地火上添油。
吳枕雲撩撥的手法很是生疏青澀,時不時會冒出幾句傻話來。
“夫君,這個可以碰嗎?這個呢?”
“夫君,我剛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手都疼了,夫君怎麼可能不疼呢?我給夫君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夫君身上好好聞,我喜歡。”
“夫君,牙關不要咬得這麼緊嘛,鬆開!我撬不開,你快鬆開嘛!”
“夫君,你好燙……哪裏都燙,看來這個法子對夫君很奏效。”
趙墨就這麼生生忍受着她的胡作非為,陪着她從生澀到慢慢熟悉再到沉淪。
“小雲兒。”
“嗯?”
“玩累了?”
“嗯……”
“哪裏累?”
“手……嘴……腰……腿也累……全身上下都好累。”
“要睡了嗎?”
“累,我要睡……睡……”
吳枕雲在他身上胡鬧過一陣之後,渾身酸軟,體力不支,上下眼皮打着架,漸漸地闔了起來,腦袋一歪就枕在他膝上沉沉睡去了,她那濕噠噠的小手還在緊緊握着他的不肯放。
她睡過去了,留下趙墨自己一個人整理衣衫。
吳枕雲玩弄得膩煩了就隨手丟開,不管趙墨現在身上有多熱,喉間被撩起多少燥火,更不理會他現在有多渴求,也沒有替他擦個身,穿個衣服什麼的,直接倒在趙墨懷裏就酣甜睡去了。
可惡又磨人,很不負責任。
趙墨無奈,捏捏她的臉,嗔怪道:“平日裏夫君是這樣待你的嗎?嗯?跟着夫君也不知道學學好。”
“嗯……夫君只教我怎樣撩撥你,又沒教我怎樣善後,所以……小雲兒不會嘛!”吳枕雲耍賴又撒嬌,軟綿綿的話從又低啞又粘稠的喉嚨里溢出來。
趙墨哭笑不得,“倒成了夫君的錯了。”
吳枕雲哼哼唧唧小聲道:“本來就是你的錯。”
“好,是夫君的錯,夫君自己受着。”
趙墨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自己解開被她綁住的雙手,穿好被她扒開的衣褲,冷水擦了擦身子降降溫,再連續灌了三盞天青茶敗敗火,方能再回到她身側,替她將手上、嘴上的黏糊糊的水漬全都擦乾淨。
吳枕雲不知夢到了什麼,突然焦急地夢囈道:“夫君……夫君……”
趙墨握住她的手,道:“夫君在。”
不過一會兒,吳枕雲又急急地喚他:“夫君……夫君……”
趙墨一面提筆寫着公文,一面應她:“夫君在。”
之後過了很久吳枕雲都沒聲,趙墨以為她睡著了就沒打擾她,伏案疾書着。
忽地,懷裏的吳枕雲突然翻了個身,抬起小手翹起無名指給他看,邀功求賞似的,笑道:“夫君,夫君,你看你看,我戴上了,我戴上了。”
還在趙墨面前輕輕甩了兩下手,無名指上的約指緊緊套在她無名指上,一點都沒有滑脫。
趙墨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拿過她的手看了看,只見她的無名指上纏繞了一圈紅繩,就是墜着約指的那支紅繩。
纏繞了紅繩的無名指粗了一些,剛好能套上約指。
“細繩勒着手指會血流不暢的,一會兒疼了,你又要哭了。”趙墨不與她胡鬧,舉止輕柔的慢慢解開纏繞的紅繩,親自繫到她頸脖處,道:“約指戴在胸前,比戴在無名指上更能貼近小雲兒的心,夫君喜歡小雲兒這樣戴着。”
“可小雲兒喜歡夫君。”
因為喜歡趙墨,所以想要將曾經虧欠他的彌補過來,包括這一枚戴不上的約指。
次年三月,春日,薔薇花開得正盛。
“夫君!夫君!我戴上了!夫君!”
吳枕雲興高采烈地跑向趙墨,舉起手中的手,無名指上穩穩地套着一枚羊脂玉約指,和趙墨左手無名指上的一模一樣。
趙墨看着她手上的約指,再低眼看着懷中的人,笑着稱讚道:“小雲兒真棒。”
吳枕雲得意滿滿道:“那是自然,我每天都乖乖吃飯的。”
說著就要轉身一蹦一跳地往別處去。
趙墨卻一把將她抱起,道:“小雲兒,好好待在屋裏,一會兒我讓任安閑來給你把脈。”
吳枕雲疑惑道:“我又沒病,把什麼脈啊?”
趙墨笑而不語。
當然是喜脈啊小雲兒。
“喜脈?”吳枕雲看看趙墨,一時半會兒有些懵了。
任逸點頭:“都快三個月了,阿雲,你也太粗心了些。”
吳枕雲扭過臉去嗔怪趙墨:“趙遇白,你娘子懷有身孕三個月了你都不知道,你也太粗心了些!”
趙墨眼底眼尾眉間都溢滿了歡喜,捧着她的小臉,道:“是夫君粗心了,下不為例。”
吳枕雲的貼身衣物都是他親手洗的,她的癸水何時來何時止趙墨都是清楚的,只是她身子弱,癸水來得並不准時,時常隔着兩個月才來。
所以趙墨等了兩個月才敢懷疑她有了身孕。
“夫君。”
“嗯?”
“趙遇白!”
“怎麼了?”
“遇白哥哥。”
“小雲兒。”
是她的遇白哥哥,是他的小雲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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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兒和趙遇白的故事到此結束了,謝謝小雲兒和趙遇白的存在,謝謝你們,現在我要將你們還給這個故事了,還給你們原本的世界,希望你們此生如山河綿長,希望你們事事得償所願,謝謝你們陪我走過這一段思緒混亂的時光,謝謝。
小可愛們,小雲兒和趙遇白的故事結束了哦,謝謝小可愛們看到這裏,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持,祝願小可愛們事事順遂,盡如所期。
原本我打算先開一本新的古言的,但這本古言卡大綱了,所以就先寫了現代BL,希望小可愛們見諒見諒,因為寫的不是古言,所以就沒弄預收,收藏隨小可愛們樂意。
最後謝謝小可愛們能看到這裏,感激不盡。
吳枕云:告辭,本官失禮,先行告退了。
趙墨:告辭。
任逸:失禮,先行告退。
楊文詩:卑職告退。
秋竹君:本官要啟程去安州了。
趙言:同去同去。
穆世子:我在荔州看海,好大的海,誠邀諸位共賞……啊……呸……海水怎麼這麼苦咸苦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