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戳
不知道是為了炫富還是習慣如此,崇文國這選在晚上開的接風宴竟然是設在御花園裏的。一看到現場的佈置,駱天下就抽了抽嘴角。
你說這御花園中有個小型廣場是準備用來開個演唱會嗎?而且那比正常情況多了兩倍的蠟燭,不覺得嗆得慌嗎?竟然還顯擺似的擺了幾顆鋥亮的夜明珠。
夏侯尊只掃了一眼,對此,不發表任何評論。
兩人一出場,自然就是備受關注的。
一來是因為夏侯尊本人是稀罕人物,名聞大陸的冥王可不是誰都能有機會見上一面的,就連崇文國的這些個官員們,也只有少數幾個見過。啊,不對,他們都見過,而且曾經有段時間天天見,那就是夏侯尊喬裝混入崇文國朝堂的時期,他們可是沒天都見,關係還不錯,只是那個時候,沒人知道那就是夏侯尊而已。
這關注點之二,自然就是近一年未見的駱天下,那個曾經被他們奚落、被他們欺負、被他們看不起的女人,如今搖身一變,竟活脫脫成了鳳凰。再看如今駱天下這氣質,清冷、高貴,眼利得還能看出幾分羞怯忸捏,這清冷與羞怯一結合,可看直了在場多少男人的眼。
“我後悔了。”正往崇文國皇帝面前走着,夏侯尊突然低頭在駱天下耳邊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
等駱天下一頭霧水地抬頭看他時,夏侯尊卻又站直了,不準備給駱天下解釋。
駱天下偏偏頭,疑惑地蹙眉,見夏侯尊是真的不準備解釋,抿嘴,正頭,繼續往前走。那迷糊的小樣,又晃瞎了多少人的眼。
“晚輩夏侯尊,參見陛下。”一個“晚輩”表明夏侯尊此行並不具有任何政治意義。
“駱天下,見過陛下。”駱天下對禮節什麼的完全不熟悉,向來都是跟着夏侯尊,有樣學樣。
看着駱天下什麼都不想就跟着他照做的模樣,夏侯尊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
“平身。”皇帝虛空扶了下手,笑得十分慈祥,“天下,一段時間沒見,天下倒是變得更漂亮了。”
駱天下先是瞄了夏侯尊一眼,然後才回皇帝的話。
“謝陛下誇獎。”
“怎麼樣?在宣武國日子還習慣嗎?”皇帝像是個長輩一樣關愛着晚輩,但是不是想要試探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回陛下的話,天下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皇帝大笑三聲,“當初我把你嫁到宣武國去,你父親可是給我擺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臉色看啊。”
這話,駱天下就不知道該怎麼接了,她這做女兒的,似乎怎麼接下去都不對啊。
這個時候,夏侯尊就該發揮作用了。
“天下是岳父的寶貝女兒,突然被我搶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定是心有不滿了,小婿在此向岳父賠禮了。”夏侯尊轉身,大大方方彎腰,向駱廷賠罪。
這意思就是說,駱廷即使不高興,那也是衝著他的,而非是擺臉色給崇文國的皇帝看。
“賢婿說這話就見外了,是遠是近都不要緊,天下過的幸福就好,如今,老夫放心了。”駱廷也站起來,跟夏侯尊客套兩句。
“哈哈,好,好啊。天下,帶着定安王入座吧。”
“是,陛下。”
坐好之後,駱天下便四處仔細打量了一下。
宣武國的宴會她也參加過,如今又參加了崇文國的,不得不說,文化不同,這風格還真是迥異。
宣武國的宴會氣氛歡快,講求的就是個樂和,大家吃好玩好,而這崇文國的宴會,便要安靜一些了,每個人都在注重自己的修養和禮儀,即使是宴會,神經也是繃緊的,生怕做錯了什麼一樣。
駱天下無聊地坐在那聽着夏侯尊與崇文的大小官員們唇槍舌戰,不時接收一下可以利用的有效信息。
她可沒忘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哎呀,對了,聽說南丞相要與駱家二小姐定親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突然,某位夫人抑制不住的八卦因子終於爆發。
這位夫人跟駱天下的年齡差不多,比駱天下早幾個月嫁人,之前也是跟着眾人一起嘲諷欺負過天下的,如今看見曾經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女孩不僅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看起來日子過得還滋潤的很,再看看自家的夫君,這位夫人表示不怎麼滿意了,於是就想刺激刺激駱天下。
駱天瑤沒想到這事就這麼被人提起來了,霎時羞紅了臉,害羞,但卻得意洋洋的,剛想要開口,卻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擲地有聲,瞬間白了臉。
“夫人這是從哪裏聽到的風言風語?可莫要污了二小姐的清白。”南青涯偏頭,小如春風。
南青涯此話一出,場上有大半的夫人和小姐都愣住了,然後狐疑地看向駱天瑤。
這話,若是空穴來風的話,她們也不敢在這樣正式的宴會上提出,就因為是駱天瑤親口說的,她們才有底氣在駱天下的面前得瑟一下。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男方竟然矢口否認了?
駱天下這才抬頭,目光掃過南青涯,然後定在駱天瑤的身上。
宣武國的桃花節的時候,南青涯就是帶了駱天瑤去的,她也以為南青涯那是在表示他有與駱家結親的意向,怎麼?難道不是嗎?
夏侯尊也有些詫異,因為他的想法跟天下相差不遠,而且,就崇文國的狀況來說,跟駱家結親,對沒有背景靠山的少年丞相南青涯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怎麼竟然在這種場合下這麼果斷地拒絕?
夏侯尊再看向南青涯,就見南青涯表情淡然,眼底卻有明亮的笑意。這小狐狸又在算計什麼?夏侯尊下意識地警惕起來。
“哎呀,夫人真是的。南丞相是我崇文國未出閣少女們心中最佳的夫婿人選,天瑤自然也是傾心於丞相大人,只怕是丞相大人看不上我咧。”只僵持了一會兒,駱天瑤就笑着開口圓場,“南丞相恐怕也只看得上姐姐那樣有氣質的才女呢。”
因為駱天瑤的這一句話,所有人都看向淡定品酒的駱天下。
駱天下的動作幾不可察地一頓,然後泰然自若。
這個場面,駱天下沒反應,夏侯尊自然也不會給反應了,悠然自得地幫駱天下布菜切肉盛湯,動作自然而又高貴,冷硬的氣息因為貼心的動作而變得柔和。
女人們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獨為一人百鍊鋼成繞指柔的柔情,一個個弱小的心臟立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尤其是未出閣的少女,雖早已聽聞宣武國的冥王殘暴冷血,可眼前的場景,如何能讓他們不動心?不過動心歸動心,在情況未明的時候,心思縝密的少女們可不會隨便出手。
駱天下早就已經習慣了夏侯尊在飯桌上的體貼,自然也不會察覺到什麼異樣,只是覺得女人們的眼神似乎熱烈了一點,原因不明。
“不知道定安王此次陪夫人省親,會停留多久?”殷西澤看了看氣氛,笑呵呵地轉移了話題。
“這就要看天下想要呆多久了。”說著,夏侯尊偏頭對着駱天下笑了笑,順手摸了摸駱天下柔順的頭髮。
自家女人不喜歡在頭髮上塗抹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點很好,他很喜歡。
“哈,那不如妹婿陪着妹子長住好了。”駱天穹端起酒杯,斜睨夏侯尊一眼,然後一飲而盡。
“天下若是想,倒是也未嘗不可。”
“定安王這是跟貴國皇帝請了長假了?”殷西頡打趣道。
“也可以這麼說。”夏侯尊點點頭,“宣武國的事情,本就是皇兄在主持,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在或不在,都沒什麼區別。”
這句話說得在座的崇文國官員們嘴角抽了抽。沒有區別?怎麼可能沒有區別?您老人家往那一坐,那可比關二爺坐鎮還好使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說得就是您老人家了,就您這張臉就能嚇退三千精銳,還沒有區別?這區別可大了!
“也是,比起靖遠城,定安王對奉賢城還更了解一點,畢竟,在這裏呆了許久。”南青涯終於是跟夏侯尊對上了。
南青涯這話一出口,頓時冷場。
在場的誰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定安王當初喬裝潛伏在崇文國官場,還進入了朝政中心,長達三年的時間,崇文國愣是沒一個人發現,就連向來精明的丞相大人也沒能發現,甚至是將偽裝后的定安王當成知己好友一般。最後被定安王逃掉了不說,還被人搶走一個女人,雖說是丞相大人不待見的女人,可畢竟這個女人是已經被貼上丞相大人標籤的不是,就這麼穩妥地被人搶走了。
要說丞相大人心裏不慪不憋屈不氣氛,那他們是誰都不會相信的。可這麼紅果果地對着干……不太好吧?
“嗯,確實是呆了挺長時間的了。”誰知,夏侯尊點點頭,應了,“若不是當時年少一時好奇來了奉賢城,我也不會遇上天下。”話題又扯回駱天下身上,夏侯尊又看向駱天下,露出淺淺的幸福笑容。
南青涯垂頭,手中酒杯緊握。就因為知道夏侯尊這番話語動作並非全是在演戲,南青涯才更加氣憤。
夏侯尊暗笑。就戳你痛腳,一戳一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