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怎麼說?”
祁辛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前兩天說是同意了,但說要緩緩,再給他兩天時間。你也知道人小孩年紀還小,有點兒純情,嚮往自由的愛情...”
江雪城叼着根未點燃的煙,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把玩着打火機,聽那邊兒巴拉巴拉說個沒完,“行了,知道了。”
祁辛乖乖閉上了嘴。
江雪城轉折打火機,眯了眯眼,想起小孩今天的表現,回味道:“那小孩,是不是還不認識我。”
祁辛道:“那肯定不認識你,要見過您,那甭管直得彎得,上趕着就往您床上爬了,哪兒用得着我這麼費勁。”
江雪城眯着眼,不知道想到什麼,神情顯見得帶着兩分愉悅,他“啪”地一聲合上打火機的蓋子,吩咐道:“你去跟七月的經理說,如果他問起,就說...”
掛了電話,江雪城扣動打火機,黃藍的火苗兒竄出,正要逼近煙頭,不知想起什麼,江雪城動作一頓,收起打火機和煙,洗了把手,抽了紙巾吸干水珠,走出了洗手間。
包廂里章哲彥還沒鬧夠,連帶着許嘉玉和於磐也被灌了不少酒。
許嘉玉拍了章哲彥的丑照,舉着手機揚言要發給章哲彥未婚妻,章哲彥一邊嚷嚷着“老子怕她?”一邊抻着脖子去搶手機。
於磐摘了手錶放在桌上做彩頭,哄着身邊兩小姐比喝酒。
霍昆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裏,垂眸看着面前一杯酒,不知在想什麼,倒有些安靜乖巧的模樣,看的江雪城心中痒痒的。
江雪城上前踹了於磐一腳,於磐賤兮兮笑着收了表,拆了兩顆寶石袖口一邊兒倒了三杯酒。
江雪城坐回霍昆身邊,霍昆抬頭望了他一眼,眼中有些醉意,反應有些遲鈍,江雪城眼睛彎了彎,小孩是醉了。
江雪城沒再讓霍昆喝,自己也沒喝了,從桌子上拿了顆薄荷味的清口糖,拆了包裝,送至嘴邊,粉紅的舌尖一卷,清口糖含了進去。
轉頭見霍昆盯着他瞧,江雪城心中一動,又拆了顆,偏頭笑盈盈地看着霍昆,“張嘴。”
霍昆皺了下眉,薄唇反倒抿緊了些。
江雪城眼中笑意未變,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
霍昆長睫毛撲閃了下,喉頭微微動了動,薄唇稍稍分開了些,一粒清口糖就貼了上來。
霍昆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江雪城食指抵着清口糖,又往霍昆口裏送了送。
霍昆連忙含了糖,不知是不是錯覺,江雪城食指撤離時似有若無地在霍昆唇上輕點了下。
正在霍昆思索這是否是自己錯覺的時候,一句話打斷了霍昆思緒,“喜歡薄荷糖?”
霍昆拿舌尖卷着糖嗦了下,才嘗出是薄荷糖,許是他剛才走神,才叫他誤會。
為掩飾剛剛失態,霍昆垂着眸子,慢慢點點頭。
見霍昆反應遲緩,江雪城當他醉了,問道:“醉了?”
霍昆其實沒醉,只是不想多喝,誰知道這群公子哥把人灌醉會幹點兒什麼,聽江雪城這麼問,維持遲緩的語調道:“還好。”
江雪城笑了下,沒嘲笑也沒逼他承認,他有一種紳士的體貼,相處起來便叫人很舒服,只問:“你點下班?”
“十二點。”
江雪城點開手機看了眼,九點半。
看了眼喝大了的章哲彥、醉醺醺的許嘉玉,臉色緋紅眼中卻冒着精光的於磐,江雪城,拿起手機,說了句,“今晚表現得不錯,讓你們經理給你放個假。”
說著便喚了於磐退場。
霍昆送了幾人出去,目送四人上了各自的座駕,折返回去。
經理找過來,“小霍,今晚表現不錯,回去休息吧,今晚共時還給你記到十二點。”
霍昆一怔想起江雪城臨走時說得話,薄唇抿了抿,又想起今晚自己的目的,這一趟可謂是一無所獲。
他只從四人的對話里得知四人分別是章哲彥、於磐、和許嘉玉,四少的名字卻是從未有人提起,那三個只四少四少的叫着,姓甚名誰,是全然不知。
霍昆有些不解,幾人分明是關係不錯的好友,為什麼其他三人都是直呼其名,唯有這四少例外呢?
“經理,我還沒謝過四少的照顧,也不知四少是什麼身份?”
經理聞言眼中閃過什麼,想起祁辛電話里叮囑,心道果然,於是哈哈笑了笑,便按祁辛電話里說的道:“那四少是章少表哥,家裏排行老四,季四少。”
霍昆眼眸微垂,姓季,那便不是星皇的江總了。
年紀看着就不像。
-
周六,番茄網視頻平台創立5周年晚會,圈內大咖雲集,是拓展人脈的好時機,也是靳思博帶霍昆后的第一次露面。
霍昆沒有出席晚會的禮服,品牌租借也不會給霍昆這樣還沒有名氣也沒有作品的小透明。
能借得到的要麼是過時的要麼是不合身的,霍昆已經習慣了,他也沒有挑剔嫌棄的資格,娛樂圈是等級很分明的地方,霍昆在這方面一向聽從公司的安排。
給什麼穿什麼。
靳思博帶霍昆之後給霍昆配了一個助理郭泉。
助理送衣服進來的時候,霍昆剛化完妝,跟化妝師前後腳的進出了房間。小助理捧着衣服的模樣,像是捧着一堆鑽石,還叮囑霍昆道:“哥,小心着點兒穿。”
霍昆以為是靳思博動用自己的人脈租借來的衣服,點點頭,“行。”
誰知話落就聽助理郭泉小聲嘟囔道:“這可是江總派人送來的衣服,肯定很貴。”
霍昆聞言手上動作頓了頓,“江總?”
郭泉道:“是啊,我聽前台小姐姐說的,祁特助大早上的從外面拿着衣服來了公司,下午衣服就出現在靳總辦公室。”
霍昆眸子沉了沉,壓着心底的不適,片刻才道:“我知道了。”
小助理關上門出去,霍昆取出衣服,鼻尖聞到一股淡淡香氣,木調,非常的特別,像是古寺雪中的蘭草,清雅低調又帶着幾分禪意。
霍昆皺皺眉,總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兒聞過,可是又想不起來。
靳思博是王牌經紀人,帶過頂流、影帝、影后,手上一大把的人脈,個人能力也是相當出色,如今基本上不帶人了,能帶霍昆,全是江雪城的緣故。
霍昆深知這點,更知道哪怕憑着江雪城的關係帶了他,靳思博怕也是不情不願。
卻不想靳思博遠比想像中的溫和,全然不符霍昆所想像的嚴苛模樣。
晚會進行了大半,靳思博帶着霍昆引見了不少人,便留他放鬆一下,自己去跟老友攀談。
霍昆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視線掃過場上。
“在找人?”
霍昆回頭看去,是靳思博。
“靳哥。”
靳思博點點頭,“在找誰?”
霍昆搖頭,“沒誰。”
靳思博溫和的笑笑,沒再逼問,只是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這樣的場合,江總從不出現。”
霍昆眨了眨眼,盯着手中的酒杯,似乎沒聽到的樣子。
靳思博看了霍昆一眼,嘴角笑容越發溫和。
-
霍昆在夜總會幹了差不多一個月,始終沒見到江總,但消息總聽到了一些,面上軟,手腕狠,桃花旺,卻不沾女色,工作狂,哪怕是在江總的朋友口中,他也是個常年禁慾的人。
一個人的品性如何能瞞得過外人,卻瞞不過朋友。若是再江總的朋友口中他都是一個禁慾的人,那又如何會使這樣的手段逼迫他包養他?
或許這個人就是如此的心機深沉,善於偽裝,哪怕在那些所謂的朋友面前都不會撕下那層假皮,又或許是這些朋友他也從未交心。
霍昆不知道事實到底如何,卻知道了一點。這個從不露面的人在外風評這麼好,哪怕是朋友口中都無懈可擊,這一定是一個極為在乎自己名聲的人。
一個人最在乎的東西,往往是他的軟肋。
霍昆也並不是一無所獲。
再干兩天就滿了一個月,霍昆準備拿了工資就走人。消息已經探知,祁辛給的時限也將要到頭,靳思博給他安排的工作馬上就要提上日程,他沒有時間和必要再留在夜總會。
而不想在辭職前兩天,霍昆又在七月碰見了四少。
沒等霍昆主動,經理就直接把霍昆叫到了江雪城所在包廂。
包廂里的人很多,是章哲彥帶來的朋友,足有七八個人,這次沒叫小姐,也沒讓霍昆伺候四少,霍昆就候在一旁,看着這群人說笑。
四少就坐在人群中間,手上拿着杯酒,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周圍人聊着,他不怎麼熱絡,旁人也不覺被冷落,話語裏總想帶上他。
他從進了包廂,一個眼神都沒給過霍昆,似乎想他這樣日理萬機的大忙人,早就忘了半月前閑聊過的一個服務生。
中途四少起身去廁所,經過霍昆身邊,突然皺了下眉,霍昆以為他認出了他,卻只聽他嘖了一聲,懶洋洋道:“歪了。”
霍昆愣了下,接着見他伸出細長的手指,捏着他的領結正了正。
似乎只是出於強迫症不忍,之後便轉身離開,依舊沒有認出他的模樣。
霍昆卻是愣了下,喉頭緊了緊,只覺着領結系得有些緊。
離開時,霍昆取來江雪城的外套留底給他,忽覺筆尖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霍昆一愣,鼻尖聞到一股淡淡香氣,木調,非常的特別,像是古寺雪中的蘭草,清雅低調又帶着幾分禪意。
這味道,他似乎聞過三次,第一次在今年六月的晚會衣服上,上一次江總送的衣服上,這一次,在四少的衣服上。
霍昆瞳孔皺縮,他像是明白了什麼。猛地看向四少。
這個四少到底是江四少,還是季四少!
正想着卻聽外頭有人寒暄,“江總!許久不見...”
霍昆只覺腦子一翁,整個人有些昏沉,背後一股涼意上涌。
這個四少就是江總!
他一直都知道他是誰!是在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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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停更一天,V前根據榜單更新,V後日更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