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偽軍齊投誠 （二）
“不不不……好漢，沒有你們帶路，我們打死都不敢走，也出不去。唉……這是啥地方啊？咋就這麼神秘呢？”楊延平又問。
“啥地方？鬼迷灘唄！鬼到這裏都要迷糊，何況你們這些鬼子漢奸？這幾天你們才經歷了密林和暴雨，還有不少好景色沒享受呢！不過，可能能看到，也可能看不到，全憑運氣了。”滿根說。
“還……還有啊？”
“那當然，要不咋叫鬼迷灘呢？這才是下雨，要是再來幾天大霧，或是一場大雪，那你們就在鬼迷灘里轉悠吧。到那時，我們也出不去了，還能管得了你們？”
“啊？既然出不去，哪你們幹嗎要進來啊？”
“我們又沒打算出去，怕什麼？實在不行就在鬼迷灘里住個三年五載，總有出去的時候，這有啥？”
“三年五載？天吶……鬼都不敢進來的地方，住哪裏？吃什麼？喝什麼？能活幾天啊？”
“能活幾天那就不知道了，全看自個的造化。不過，你們已經投降，就不會餓死了，鬼迷灘里獵物不少，能撐一陣，還有那麼多的樹葉樹皮，死不了。到處都是水，也渴不死。就是住的地方差點，你們也看見了，就這山洞，只能遮風擋雨，也不太冷，總比窩在樹林裏風吹雨打強多了。”
“那是，那是！我們跟着皇軍……對不起，一時改不過口，鬼子，是鬼子！我們跟着鬼子進山圍剿你們，現在應該叫咱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山高路遠，風吹雨淋等等這也就算了，還像豬狗一樣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受盡了磨難。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好好出出這口惡氣！只是可憐了那一隊兄弟，跟着那個鐵杆漢奸唐讓，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還剩幾個弟兄了，唉……”楊延平和劉鵬義不住的唉聲嘆氣。
三浦在山頂上整整呆了一天又兩夜。在這期間，偽軍下去查看了好多次，也試着過了幾次陡坡，結果又掉下去了兩人。他只好命令停止試探，耐心等待，山坡徹底幹了再行動。
罐頭節省點還能堅持幾天，就是缺水。好在剛下過雨，山頂那些大大小小的石頭坑裏多少還存點雨水，三浦命令把這些極其寶貴的雨水都想辦法灌進水壺，勉強撐了過來。密林里倒是水很多，山坡下面更是一片汪洋，可誰也不敢去喝，弄不好小命可就沒了。
“太君，早晨我親自下去查看，陡坡基本幹了，可以過去了。另外，密林里水也沒那麼多了，咱們究竟是過陡坡返回東邊，還是進密林跟西邊的皇協軍會合？”唐讓報告。
“唐桑，下雨之前西邊一直能聽到槍聲，電台也一直保持聯絡，皇協軍雖然經受了難以想像的磨難，但一直都在跟獵匪戰鬥。下雨過後不久，西邊響了一陣槍，以後就再也聽不見槍聲，電台也聯繫不上了。現在西邊的皇協軍究竟在什麼位置，還剩多少人，情況怎麼樣了等等毫無所知。而且，那幫獵匪同樣銷聲匿跡了，這是為什麼？”三浦問。
“太君，這……還真不好判斷。但我相信西邊的皇協軍還在，可能也跟咱們一樣，就在西邊某一片密林邊緣宿營等待着。二百多號人呢，獵匪沒有那麼大的胃口，再說一直也沒有非常激烈的槍聲，說明肯定都還在。電台可能是因為下雨關閉了，或是沒電了，也可能滾下山坡摔壞了。如果繼續往西，應該會在某個地方能碰見他們。不過，最保險的還是返回東邊，在東邊山頭上等他們。”
“那好吧！下山，過陡坡，返回東邊！”
可是回去的路遠非想像的那麼簡單！那片陡坡倒是沒有費多少力氣，很快就過來了。可是進入密林后，麻煩就來了。先前走過的地方通過斷枝等依稀還能找到，只是地面早已被雨水沖的面目全非，無從下腳。前面幾個人勉強能過去，後面再走就成了一灘水。三浦只好命令散開前進，這樣一來速度更慢了，密林里全是艱難跋涉的鬼子漢奸，快一點的已經進入密林深處，體力不支速度慢的還在密林邊緣掙扎着。
“八格！命令加快速度，後面的務必趕上來，不然統統死啦死啦的。”三浦忍不住了，拔出戰刀惡狠狠的咆哮着。
唐讓害怕了，來回跑着催促後面的偽軍特務趕緊追上來。可這是密林，深厚的枯枝落葉里全是積水，只要踩上去就陷了進去，想走快談何容易？何況落在後面的大都體力不支，以及有傷病的，如何能走快？
走不快也得走，而且必須走快！他們的長官不辭辛苦來回奔跑着，得服從命令，最主要的是三浦發怒了，那兇殘的戰刀只要舉起就要嗜血，誰不害怕啊？
落在後面的幾十個偽軍特務拚命跑着，爭先恐後。有人摔倒了，旁邊人拉起來繼續跑。剛跑了幾步又摔倒了，再怎麼都拉不起來，原來兩腳陷了進去。一個偽軍拉不動，急忙喊了一嗓子，立馬跑過來幾個偽軍特務一起拉。好不容易把陷進去的偽軍拉了出來，拉人的偽軍卻又陷了進去，幾個人拚命掙扎着，怎麼都拔不出來，很快就跟其他人拉下了一段距離。
“八格！行動遲緩，貽誤戰機，動搖軍心，格殺勿論！”三浦一連給那幾個陷進泥潭的偽軍安了三個足夠槍斃的罪名，伸手要過一挺歪把子，狠狠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一梭子彈噴了出去，那幾個泥潭裏的偽軍掙扎了幾下，永遠留在了這深邃的密林里。
唐讓獃獃的看着那幾個趴在地上的偽軍，心如刀割！其他偽軍特務也都回頭看着那幾個從此永遠解脫的同伴，很多人渾身發抖，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更多人默默的流着淚，為死去的同伴，也為自己！
“全速前進，快快的！”三浦把機槍扔給旁邊的鬼子，揮舞着戰刀狂叫着。
唐讓強忍淚水，快步走到三浦跟前，挺了挺腰桿：“太君，他們都是傷兵，就這麼槍斃了，會寒了兄弟們的心的。”
“唐桑，這不是槍斃，是解脫，解脫知道嗎？我知道他們都是傷兵，所以才替他們解脫了。命令所有人加快速度，必須全力趕上，不得以任何借口遲緩行動。”
“可是……”
“唐桑，軍務緊急，必須服從命令！”
“是！”
唐讓轉過身子，感到無比的屈辱。可是有啥辦法？路是自己選擇的，此時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先出了密林，出了老鷹山，到那時……想到這裏，他又是一陣悲哀，這充滿了危機的密林，還有那些綿綿不絕的群山，何時才能出去？
“弟兄們，都咬緊牙關，加快速度，誰也不許再拉下。”唐讓大聲喊着，一頭鑽進了浩瀚的密林，艱難的向前行進。
西邊山洞裏，滿根睡的天昏地暗，一個姿勢不舒服了，換個姿勢繼續睡；肚子餓了，起來吃盒罐頭喝點水接着睡。只看的楊延平和劉鵬義目瞪口呆，大呼不解。
“楊副司令，司令咋這麼能睡？東邊還有那麼多鬼子，心裏就沒有一點點事情嗎？”楊延平大張着嘴。
“鬼子過來就打，不過來就睡覺，這能有啥事啊？再說鬼子過得來嗎？整天窩在洞子裏，不睡覺幹嗎？你們不是也睡了一陣嗎？怎麼再不睡了？”楊風笑問。
“副司令，我們……睡不着啊！參加了獵人團，我們確實都解脫了，也走上了正道。可是一想往出走還要過密林，要爬坡，還要翻山越嶺，我們就……”
“老楊，老劉，在獵人團，翻山越嶺，爬坡下溝，鑽山林，攀懸崖，這都是最基本的功夫，每個人都必須要掌握，而且要非常熟練，不然就無法在老鷹山生存，也無法在獵人團立足。你們雖然都是老兵，那些投誠過來的兄弟也都是老兵，但在這些方面還有很大差距，必須儘快趕上來，不然一旦鬼子打進來就有麻煩。咱不講什麼大道理，也不說為了誰，咱們就為了自己，為了能活下去，也得刻苦訓練，儘快融入到弟兄們當中，你們能明白嗎？”
“副司令，我們明白，明白！就是心裏還有點害怕，林子確實太難走了，還有那些陷阱暗箭荊刺……想想就怕啊！”
“哈哈哈……那些機關暗器都是對付鬼子漢奸的，你們已經反正，走上了抗日的道路，就不用害怕啦……哎，東邊有槍聲了，去問問咋回事？”
“報告副司令，東邊響了一陣槍，聽聲音好像在鬼子宿營的東邊密林一帶。”栓子進來報告。
“鬼子東邊？這麼說鬼子已經往回走了？這倒是個新鮮事。去吧司令請起來吧，睡不成了。”
“是！”
聽說鬼子往東邊回去了，滿根這才慢騰騰的爬起來，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拿起水壺“咕嘟咕嘟”喝了幾口，在亂糟糟的頭髮上摸了幾把：“怎麼？鬼子不過來了？那不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