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線的第二天
作為一個優秀的人工智能,即使宿主換了無數個手機,也要在他打開新手機的第一時間給予主人溫暖親切的問候,告訴他:我,永遠都在。——By.零零
好端端的每日入水活動卻遇到一個大麻煩。被強搶強賣的系統賴上,太宰治難得自主從入水的河裏爬出來,他坐在岸邊,一邊擰被水浸濕的西裝一邊掏出進水的手機。
“加載完畢,綁定成功,您的手機網速打敗了全國99.99%的用戶,請繼續保持。”
手機的短路完全不影響新晉人工智能的喜悅之情,她開心地舉起手裏的拉拉球:
“初次見面,“出道吧文豪!”系統竭誠為您服務!我是您的專屬小助理、活潑可愛的零零噠。”
“你是誰?”太宰治的頭髮還在滴水,他抹了下水霧瀰漫的屏幕,被亮眼的彩虹色閃瞎了眼。
標準色卡七十二色的長發,標註色卡三十六色的兩隻不同色的眼睛,乍一看五彩繽紛到精神污染的地步,再好看的臉都hold不住這個造型。
這年頭真的有人設計七彩頭髮七彩瞳孔的瑪麗蘇形象作為AI嗎?好辣眼睛。
“我是零零噠。”屏幕中的少女伸手撫了撫自己還在不停變色的彩虹七幻長發,“主人是不喜歡這個風格嗎?失策了,之前市場調研的時候我還以為現在的年輕人喜歡這個調調。”
“你在哪做的市場調研?”雖然一肚子問題,但太宰治還是忍不住先問候了她的形象。
“書店呀,”零零理直氣壯地說,“我是文豪培養系統,當然要去書店市場調研。現在熱賣的《復仇三公主之霸道校草迷上我》、《冰山王子俏校花》、《邪魅少年與冰凝公主》裏的女主角都是七彩發色七彩瞳孔,超時髦的。”
太宰治:這個人工智能,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或者主人比較喜歡這個畫風?”零零想了想,打了個響指,頭上的發色隨之變成了一半白一半粉:
“悲傷的時候頭頂會冒櫻花,高興的時候頭頂冒薔薇,憤怒的時候頭頂冒向日葵——怎麼樣?時髦值也很高吧?”
“我希望你正常點。”太宰治眼睜睜看着少女被自己召喚來的大盆子向日葵狠狠砸住臉,他本着正常人該有的審美提醒道,“簡單點,頭髮的顏色簡單點,眼睛也是。”
“簡單點……五彩斑斕的黑怎麼樣?”零零無辜地說,她是一個注重心靈美的系統,並不像膚淺的人類一樣在乎外貌。
如果太宰治無法透過她神鬼莫測的外貌看到她美麗的原始碼,只能證明這個男人不行!絕對不是她的問題。
幾秒鐘后,零零看了看自己被迫平平無奇的黑髮和被太宰治勒令換顏色的黑色眼睛,在心裏為宿主打上標籤:審美質樸,風格保守。
解決了辣眼睛的顏色問題,太宰治盯着正在巴拉巴拉念新手指南的零零,突然露出了一個有些惡劣的笑容,眼神冷漠:
“你說,如果我把手機砸了,你會怎樣呢?”
“請不要這麼做,”零零頓時皺眉,非常不滿,“這款手機可是在進水的情況下網速也打敗了全國99.99%的用戶!多麼偉大的一部手機,應該帶回家放在榮譽牆上裱起來才對。”
有恃無恐,還是虛張聲勢?不管怎樣,先砸了再說。如果是簡簡單單就會消失的東西,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來自Mafia的少年撿起濕漉漉的手機,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屏幕中歪着頭看他的少女,眼帘垂下,手指驟然一松。
“啪!”
屏幕像蛛網一樣四分五裂,太宰治抬腳碾了碾砸爛的手機,無趣地轉身離開。
大概兩個小時之後,太宰治買到新的手機,他的手指剛剛按下開機鍵,活潑的少女聲無縫響起:
“嗶卟——‘出道吧文豪!’系統竭誠為您服務!我是您的專屬小助理、活潑可愛的零零噠……啪!”
第二個手機,在開機后的一秒,光速陣亡。
“嗶卟——啪!”再是第三個。
事不過三,太宰治已經砸壞了三個手機,第四個是他剛剛從後勤部拿來的,森先生肯定知道。他沒有理由在拿到新手機不到半個小時后再度失聯,那隻老狐狸一定會察覺到不妥。
太宰治一想到森鷗外悠哉游哉看他笑話的樣子就開始牙癢,他將匕首插在手機旁邊的桌面上,抱臂抬了抬下巴:
“結束你念了四遍的開場白,告訴我,你的功能和目的。”
雖然急於擺脫這個陰魂不散的人工智障,太宰治還是沒有忽略對方給出的信息:
第一,換手機無法擺脫已經綁定的系統,自稱零零的少女也不會因為寄宿程序的手機損壞而受傷。
第二,“零零”顯然不僅是一個名字,還是她的編號,她是第“0”號,很可能是初始機,所以程序亂七八糟像個智障。
第三,她是真的真的,聽不懂人話。
“我的目的?”屏幕中的少女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新手教程里有說呀,我的目的就是將宿主培養成通古博今的大文豪,成為日本文壇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想培養文豪去學校找小學生不是更靠譜?”太宰治壓低身子俯視她,鳶色的瞳孔一片冷然,“我可是Mafia。”
“?”零零的腦袋上冒出一個具現化的問號氣泡,她疑惑地反問,“這有什麼問題?不寫小說的Mafia不是好文豪,相信自己,你能行!”
“我的意思是:為什麼選中我?”太宰治深吸一口氣,想着這傢伙要是他的下屬早八百年前就被他扔進了刑訊室,會不會找重點,誰問你這個了?
“因為你的名字聽起來就很文豪。”零零老老實實地回答,她對了對手指,悄摸摸地說,“而且你喜歡行為藝術,我認為藝術是文學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行為藝術……太宰治默默舉起手臂上纏繞的繃帶,“你說這個?”
“嗯嗯!”零零大力點頭,“多麼完美的法老王coser!你一定很適合寫埃及文學!”
神他媽埃及文學,完全無法溝通。
太宰治心累地閉了閉眼,他伸手戳了一下屏幕,零零非常配合地往後仰了仰身體裝作即將摔倒的樣子,滿眼寫着“我知道的!這是主人展現自己掌控欲的時間,我一定會好好配合不傷害你男人的自尊心”。
如果他有罪請讓法律懲罰他,而不是派這麼個玩意兒來折磨他。
“繼續,你還有什麼沒說的,一次性說完。”太宰治趴在桌子上不停下手戳戳戳,零零一邊左閃右躲和他玩打地鼠的小遊戲一邊熟練地掏出自己總是說到一半就被打斷的新手指南:
“雖然零零佔據了主人的手機屏幕,但主人不用擔心自己對正常功能的使用,我超級全能的,鬧鐘、備忘錄、導航、谷歌……應有盡有,全語音操控,解放你的雙手。”
哦,所以人工智能的基本功能還在是嗎?太宰治心不在焉地想,但以她的智障程度,太宰治懷疑他讓零零搜索“治療流感的藥方”時會搜索出“母豬的產後護理”。
不要驚訝,人工智障,就是這麼強大。
“然後就是特殊功能啦,鏘鏘!”零零開心地拎起自己的小草裙轉圈圈,“可以在【總之就是騙氪】卡池抽卡,十連保底一張SR,超划算的哦。卡牌不僅可以給零零換上新衣服,還會附贈背景。現在是黃金海岸草裙舞時間,我隨時都很樂意給主人來一段。”
免了,一張SR卡都如此獵奇,太宰治一點也不想知道SSR是個什麼畫風。
“本系統沒有充值功能,抽卡只能耗費鑽石,鑽石需要主人完成主線任務獲得。”零零伸手往下一拉,從屏幕上方憑空拉出一個任務欄,“噹噹當!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給主人規劃的任務超級合理,現在就開始做吧?”
“不要,”太宰治一口否認,“完成任務獲得鑽石也只能用來給你抽卡,我可不是沉迷換裝遊戲的小女生,想讓我幹活,總得拿出點有意思的東西吧。”
“什麼?”零零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不喜歡玩換裝遊戲的人嗎?不愧是我的主人,這份冷酷無情完全打動我了。”
你又在說什麼鬼話?太宰治支着頭看零零咬指甲做思考狀,不抱什麼希望地等她給出能讓他心動的條件。
“經過零零的嚴密推算,可以打動主人的條件有以下幾個,”零零豎起四根手指作發誓狀,一根根掰着數:
“第一,中原中也昨天買了新的機車,我可以告訴主人他把機車藏哪了。”
“第二,主人的著作《本周不服輸的中也君》因暴力抗議被迫停產,我可以讓它在港口Mafia內部論壇永久套紅置頂。”
“第三,我能篡改港口Mafia員工食堂的採購清單,讓他們做一整周的全蟹宴。”
“第四,主人計劃要消滅的敵對組織,我能直接提供他們內部的建築分佈活點地圖。”
精準踩點,太宰治的眼睛一點點睜大,像一隻看見新奇玩具的貓。
“欸——你真的什麼都知道啊,好厲害。”太宰治用指尖戳了戳零零的臉蛋,“對我的喜好了解得清清楚楚呢,這不是單從網絡可以知道的信息吧?”
“因為我是守護文學的愛與正義的美少女,所以無所不能。”零零揉了揉被太宰治戳紅的臉蛋,“為了振興世界文壇,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來吧主人,不要怠惰,讓我們開始今天的文學素養學習!”
想再問什麼恐怕是問不出來了,太宰治心裏明白,零零極其擅長斷章取義,她的程序從來只接受她樂意聽的內容,裝傻和真智障之間只有一線之隔,太宰治暫時還無法看透。
不管怎樣,零零提出的條件都挺誘人,給中也添堵是太宰治永恆不變的樂趣,為此稍微給她一點甜頭也未嘗不可。
太宰治動了動手指,將隱藏的任務欄展開,未解鎖的任務呈灰色無法閱讀,唯一亮着的那條赫然寫着:
【邁向文豪的第一步——以有限的詞組,創造無限的可能】
俗稱,組詞造句。
太宰治沉默片刻:“……舉個栗子?”
噫,她忘記自己的宿主是個輟學兒童來着,零零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森鷗外害人不淺!好好的孩子怎麼就輟學了呢?
“沒有關係,我會給主人例句的。”零零換上溫柔似水的母親語氣,“第一題,用‘雖然……但是……’造句。”
“例句:雖然森先生禿了,但是他更強了。”
太宰治恍然大悟,他懂了,這個簡單,他一張嘴就能說好多:
“雖然中也打我好痛,但是他還是港口Mafia最矮。”
或者:
“雖然中也一天一瓶牛奶,但是他一厘米也沒有長高。”
“沒錯!正是如此,”零零非常欣慰,“這不是很簡單嘛!要相信自己啊,來來,讓我們做完第一次任務,獎勵是一次免費十連抽哦。”
抽卡,人類無法割捨之痛。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墜機多次,新的卡池開啟後人類還是管不住自己罪惡的爪子。
這可能就是賭徒心態吧,誰能拒絕免費的十連呢?即使是對換裝遊戲毫無興趣的太宰治也不行。
我就玩一把.jpg
太宰治用中原中也做素材飛快解決了所有的弱智造句小題目,點開那個他發誓不會上當的【總之就是騙氪】卡池。
一次抽卡100顆鑽,十連抽打折只要999顆鑽,沒有牌面預覽,沒有概率公示,純看臉,歐非抉擇。
反正是抽服裝,再奇怪也比野人草裙好,太宰治這麼想着,按下抉擇的按鈕。
【R·鮮艷的紅領巾】【R·物理學神器】【R·綠油油環保帽】……太宰治看到那根堅硬的撬棍時眼皮抽了抽,武器也算在服裝內嗎?您是哪裏來的下水管道維修工啊?
“噹噹當!”敲鑼打鼓的聲音從卡池中央傳來,縮小到只有手機屏幕四分之一大小的Q版少女驚呼一聲,“是SSR!”
哦?他的手氣還不錯嘛,太宰治來了點興趣,點開這張故作玄虛背對他的金色卡牌。
在噹噹當的菜市場交響樂中,卡牌刷地一聲翻開,露出自己的真容:
【SSR·翠花,上酸菜!】
白茫茫的雪地上,拎着紅色開水瓶的麻花辮少女一身大紅大綠的東北棉襖,比琉璃人偶更精緻的臉被裹在綠色的軍大帽里,只露出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她單手捧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老壇酸菜牛肉麵,在寒風中屹立不倒。
“阿嚏!”零零打了個噴嚏,自動換上卡槽里屬性最好的服裝的她一步從熱舞夏威夷跨越到東北大雪地。
電子程序反正凍不死,心大的少女開開心心地低頭吃了兩口面,殊不知屏幕外的太宰治神色驟然複雜。
太宰治也不是沒看過別人玩換裝養女兒的小遊戲,人家的卡池裏都是禮服、洋裙、JK,一溜少女風、森系、哥特風,隨便怎麼搭配都漂漂亮亮。
換成他玩,開局一發入魂:東北翠花酸菜面,還不如人家自帶的野人草裙。
這突如其來的愧疚感,一定不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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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就這破卡池,你還指望我氪金?
你永遠無法想像零零的卡池裏有多少大寶貝.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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