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聲汪

第三聲汪

緣一利用呼吸法調和了半妖的體質。

出生至今,整整十五個月的適應與完善,既讓他激活了妖怪的血脈,同時也兼容了人類的力量。當二者合一,就像土壤遇到雨水,抽出了名為奇迹的新芽。

緣一發現,半妖之軀近似於鬼,但比鬼更強。

受閱歷所限,沒見過大妖的緣一無法用“妖”作為參考標準,來判斷自己是強是弱。可他前世做了一輩子獵鬼者,手頭宰過的鬼比吃過的鹽還多,自然能對比出好壞。

鬼是一種由人轉化的怪物,壽數長久,以人為食。

它們力大無比、速度迅捷,捕食時鮮少失手,遭到重創也能恢復如初。部分惡鬼還能改變形態、移動內臟,甚至使用詭譎的法術。除了陽光與日輪刀,它們幾乎不怕任何東西。

在緣一的認知里,集諸多能力於一身者只能是鬼。

可如今,他悟了“惡鬼竟是我自己”的真理。

被千春婆婆剪掉的指甲,沒過多久就能長出;學跑步時摔傷的膝蓋,不到半天就能復原。

他頭頂的犬耳能清晰地聽見花開的聲音,也能捕捉到空氣的輕微波動。他的鼻子能嗅出各種味道,還能將它們分辨得十分清楚。

僅一歲多的年紀,他已經能用雙手推動庭院裏的巨石。而當他邁開短腿跑動起來,幾乎能抓住風的尾巴。

最讓緣一感到意外的是,他的眼睛發生了變化,不但可以看得通透,還可以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冥加爺爺,那是什麼?”

某日正午,緣一坐在廊上,指着三島家東屋的方向問道。他看見東屋被一層血光籠罩,散發著扭曲的黑霧。

“那是牛鬼的煞氣,都快變成詛咒了。”冥加順口回道。忽地,他驚覺哪裏不對,“犬夜叉少爺,你看得見嗎?”

緣一點頭。

“真是意外,並不是每隻半妖都有‘妖眼’,看來少爺你的資質真是……”

“妖眼是什麼?”

“啊,沒什麼!”許是覺得解釋起來太麻煩,冥加跳過這個話題,只沉聲告誡道,“犬夜叉少爺,你必須記住,以後看見了這些東西就當作沒看到,否則,它們會纏上你。”

緣一安靜地聽着。

“‘看見’是一個條件,少爺達成了這個條件又引起了靈的注意,就是在告訴它們‘我有特殊的力量,來吃我吧’。”

冥加扮鬼臉,緣一的眼神毫無波動。

冥加:……逗這個小孩就很沒意思。

“嘖,但少爺是半妖,還是白犬後裔,而且犬本就能剋制邪物。那些弱小的靈或許傷害不了少爺,不過——”冥加攤手,“它們一定可以傷害十六夜夫人和千春婆婆。”

“所以啊,犬夜叉少爺,除非你擁有強大到殺死一切敵人的實力,不然就別去看不該看的東西。”

緣一不再看東屋的煞氣,別過頭看向天空的雲朵,他並不想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

眼見緣一這麼上道,冥加更是起了說教的心:“可少爺也要明白,有時候我們不招惹麻煩,麻煩也會找上門。”

“等你慢慢長大,妖怪的血脈氣味就會越來越濃。到時候,總會有眼饞少爺血肉的妖怪找過來。”

氣味會招來妖怪嗎?

緣一垂眸不語。

“我們正是為了保住少爺的平安才來犬山的。”冥加道,“只要少爺的力量沒有牛鬼的煞氣強,妖怪就發現不了你……”

話未說完,冥加覺得氣溫有點冷。

他打了個哆嗦,正想勸緣一回屋,卻發現他家少爺又盯着東屋的方向。

“牛鬼,很強嗎?”緣一喃喃問道。

冥加跳腳:“當然了!它可是大妖,儘管只剩一根肋骨,上面留着的煞氣也嚇退了犬山城外的妖怪。它活着時,殺過上萬的活人!”

斬殺過幾十萬惡鬼、還把鬼王片成刺身的緣一:……

從這天起,緣一身上的氣味就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等他再陪冥加爺爺玩捉迷藏時,對方總因為聞不出他的味道而找得滿頭大汗。

“犬夜叉少爺!犬夜叉少爺!你藏在哪裏啊?”累癱。

【緣一,緣一!哥哥來找你了,藏好哦。】

很久以前,年幼的兄長帶着年幼的他,在繼國家最荒蕪的院子裏玩過同樣的遊戲。

兄長總是找不到他,他卻總能找到兄長……沒想到幾十年過去了,這段記憶仍是如此深刻,那是他前世中為數不多的快樂之一。

緣一坐在樹冠上,柔和地笑了。

……

“除了犬山城,一隻半妖還能在哪裏?”朴仙翁揮動樹藤,放飛了帶來情報的鳥兒,“半妖弱小,氣味會消失很正常。畢竟,犬山放着牛鬼的肋骨,他只要靠得近一些,身上的氣味就會被煞氣所覆蓋。”

“就像他站在你面前,妖氣如螢火,怎能與日月爭輝?”

“區區牛鬼,也能掩住白犬血脈的妖氣?”殺生丸的眼神愈發冷然,“半妖就是半妖,居然要在牛鬼的屍骨下尋求庇護。”

朴仙翁:……

你倒也沒必要苛責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這樣弱小的半妖,你還打算親自去殺死他嗎?”朴仙翁道。

殺生丸轉身就走:“他沒有被殺的價值。”

弱者就是弱者,就讓那半妖呆在人類的城池裏,老去、腐爛。

他殺生丸唯一的手足竟是只半妖,對方還得在父親斬殺的牛鬼屍骨下求活,這真是可笑到極點。

父親,與人類女人生下一隻沒用的半妖,是你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無聊。”

殺生丸離開了,連去犬山城看一眼的心情也無。

朴仙翁舒了口氣,總算覺得林中的溫度回暖了。有烏鴉落在朴樹的枝幹上,嘎嘎怪叫,像是說著什麼。

“哦?那小子威脅了我好幾次,我活了兩千歲為什麼不教訓他?”

朴仙翁反問:“你見過哪個智者會跟武士比劍?”

烏鴉沒聲了。

“去告訴那些小妖怪,離這片山域遠點。”朴仙翁很心累,“殺生丸走路從不繞路,要是誰不幸走在他走的路前方,會被殺死的。”

烏鴉抖了抖,立刻拍着翅膀飛遠了。

朴仙翁一聲長嘆:“冥加老頭,我算是保下你家少爺了。”太可怕了!

……

時光荏苒,又是兩年。

三島武家的西北屋成了一方偏僻的小天地,人人都知道那裏住了人,卻從不把那屋裏的人當作人。不交流、不交往、不交互,除了給點糧食,就再無任何交集。

他們排斥半妖。

要不是三島家主撐起病體衝著兒子一通怒罵,或許十六夜與緣一早被趕了出去。

饒是如此,他們母子也留不了多久。動怒之後的三島家主病情惡化,似乎撐不了幾個月了……

又是一日逢魔時刻,夕陽西下,天光紅透。

滿三歲的緣一坐在廊上看雲,金色的眸子倒映着另一個世界。

他看見長蟲似的妖怪飛在半空,沿着犬山城的輪廓徘徊了幾圈,再沒入山裡。類似的場景他幾乎天天看見,但不同以往的是,妖怪們最近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最近城裏不太平。”是千春婆婆的聲音。

緣一的犬耳抖了抖,細聽。

“幾天前,東門失蹤了十個巡夜的武士,怎麼也找不到兇手。今天,有人在城外發現了他們的屍骨……是被吃掉的。據說是出了妖怪,可東屋放着那把妖刀,怎麼會有妖怪進城呢?”

“逢魔時刻一到城門就關了,武士每晚都在巡邏,妖怪不可能無聲無息地進來吧?”

接下來,是十六夜與千春的談話聲。

等斜陽的餘溫散盡,緣一在母親的呼喚中走入卧室。十六夜正背對着他鋪開被褥,溫柔叮囑道:“犬夜叉,最近要乖乖呆在庭院裏,哪也不要去。”

“嗯。”

風的味道變了,傳來一股泥土的潮味。緣一朝外看去時,城裏忽然下起了雨,溫度降了好幾分。

夜色更濃了,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腥臭味在瀰漫……

十六夜沒發現異常,她剪斷了燭芯,催緣一入睡。可緣一踮起腳尖攀着柜子,艱難地夠到了一柄短刀。

短刀體量小、重量輕,一般是女子防身所用。十六夜帶着他從平京來到信濃,這刀從未離身。只是在犬山城定下來后,她再沒有摸過這刀。

三年沒用,短刀已鈍。

緣一握住刀柄試了試手感,覺得還行。

“犬夜叉……”

“母親,我想去東司。”

東司是指便所,落在西北屋的後方,距離不遠。

十六夜取過短燭,正想說“我陪你去吧”,就見孩子已經跑出了門,似乎很急的樣子。

真是的……

十六夜失笑搖頭。

殊不知,她兒子哪裏是去東司,而是面無表情地站在庭院外的水井邊,收斂住所有的氣息。

沒多久,水井咕嚕咕嚕冒起黑泡,流體狀的不明物凝成一個高大的人形,散發出一股讓緣一刻骨銘心的腥臭味。

他不會記錯的……

這種吃過人肉后積聚的惡臭,是前世殺過萬次的鬼的氣味!

“嘻嘻,姬君、半妖?”水形惡鬼爬出了井口,“好久沒吃女人和小孩的……額?”

它對上了緣一漠然的眼。

緣一拔出短刀:“就是你,最近吃了十個武士嗎?”

嚯,一個三頭身的小娃娃,裝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這時候,惡鬼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它齜起尖牙,咧嘴一笑:“是我!哈哈哈,小鬼,你上趕着來送……”

刀光一閃,它的視野天旋地轉。

誒,它頭呢?

※※※※※※※※※※※※※※※※※※※※

PS:狗兄弟相認之後——

受到迫害的妖怪們:真的是兄弟嗎?你看他們,一模一樣的冰塊臉,好像全世界倒欠了他們五萬把日輪刀一樣,真的不是父子嗎?是父子吧!

殺生丸:……

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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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類最強轉生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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