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執迷不悟
宸妃抱緊了頭，五指緊緊的抓住頭髮，拽掉一縷青絲。
卻是不經意間能看到，那縷青絲中竟是出現了花白的跡象。
廖華香最後一句話在她耳邊縈繞徘徊，久久沒有消散。
這次再見，軒轅曄身上那種似有若無的熟悉，看着他的面容總覺得他是像先皇，可更多的，何嘗不是像她？
怎麼會這樣呢？她分明看到自己的孩子……
記憶與現實在眼前不斷的交織重疊，竟是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宸妃捶了捶腦袋，笑了起來。
她抬起頭，笑着看向身前的廖華香，嘴唇蠕動着，緩緩的說道：
“我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你是想讓我收手嗎？”
霎時間，廖華香臉色變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宸妃，張口就想要罵醒她。
“你……”
可是剛開口，廖華香就說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資格，再去管宸妃的事情。
宸妃還在笑，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這裏，唯有西域王，在廖華香進來之後，就沉默着走到了靳蘭的屍體邊。
他抱着靳蘭的屍體，起身抬腳便往外走，漠然的留下一道背影。
就在西域王將要跨過行宮大門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着行宮中央的一行人，嘲諷的笑了。
“真是可笑的厲害。”
只此一句，他漠然轉身，走進了那還未停歇的刀光劍影之中。
可笑二字，從西域王的口中說話，回蕩在行宮中中人的耳中，都變了臉色。
軒轅曄緩過神來，回想起宸妃剛才說的那句話，忍不住低頭嗤笑了一聲。
蹣跚着步伐，緩緩的挪動到阮傾歌的身邊，軒轅曄俯下身，卸了渾身氣力仰躺在阮傾歌身邊。
他伸手，攬住了旁邊意識混沌，逐漸陷入昏迷得阮傾歌。
將頭深深地埋進了她的肩窩中，聞着鼻翼間熟悉的馨香，軒轅曄竟是有種想哭的衝動。
“歌兒，你不要睡啊！”
軒轅曄在阮傾歌耳邊輕聲的祈求着，低聲呢喃的一聲，卻是在整個行宮中都響了起來。
宸妃目光從廖華香身上緩緩挪開，挪到了自己一手導致，變成這般模樣的軒轅曄和阮傾歌。
沉默中，宸妃笑着仰頭，再對上廖華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只是想讓我收手罷了，我不會信你們的？”
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麼回事，這眼睛就酸澀的厲害。
那淚水為什麼這麼不爭氣的就從眼眶裏跑出來了呢？明明自己不想哭的。
廖華香看着她自臉頰滑落，落在了地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那種顫抖，問她：
“你何必自欺欺人。”
“我沒有。”
她從牙縫裏擠出來這三個字，目光倏然落在了奄奄一息的阮傾歌身上，想到了什麼。
宸妃突然叫了軒轅曄一聲，縱使軒轅曄不曾理會自己，她也要說。
“我聽說阮家這丫頭被你廢棄到了冷宮，那你知道，冷宮那場大火是誰放的嗎？”
無端的提起了久遠的事情，軒轅曄猛然抬頭，眼前倏然浮現熊熊燃燒的大火，以及阮傾歌哭的絕望悲戚的面龐。
他瞳孔驟然縮了幾分，轉而看向宸妃，牙關咯吱做響。
“是你做的。”
軒轅曄回應自己了，宸妃得逞的點點頭，像是回憶一般，無辜的笑了：
“應該是吧。”
說完，她得意的仰頭笑了起來，完全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看着頭頂瑰麗的穹頂造型。
宸妃停了笑，她嘴角落了下來，聲音愈發輕淡了幾分。
她說：“如果你說的是我扮做你的樣子放了一場大火，那就是我了。”
就像是一枚炸彈，倏然扔進了平靜的深海，所炸起的波瀾，足以將一切都淹沒。
軒轅曄瞬間猩紅了眼眶，看向宸妃的目光恨不得將她拆吃入骨！
倒是宸妃，看到軒轅曄這兇狠的模樣，無奈嘆息的搖搖頭，還說了一句：
“華香你看，他這麼衝動，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一定會是最好的啊！又怎麼會是他呢？”
一聲嘆息似有若無的隨着呢喃而出。
她在不停地否定軒轅曄的存在，宸妃這幾十年，做了真多，造了那麼多孽，到頭來，你告訴她一切都錯了。
宸妃是不會認的，無論怎樣，她都不會人！
廖華香居高臨下的看着那眼眸深處，分明透露着悲戚與隱藏深沉的解脫的宸妃，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咬了咬嘴唇，到底只怒罵了一句：“嘴強牙硬。”
“前輩。”
身後，傳來軒轅曄一聲呼喊，廖華香眉宇間正凝結着一股陰鬱，聽到這一聲，回頭看向他。
“別再說了。”他說。
軒轅曄抬起頭，看向廖華香，面無表情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
眼下這種情況，就像是說，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就如此時的宸妃。
這一刻，廖華香竟是不嫌棄這個做事有點兒不顧後果的軒轅曄了。
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理由再去辯解。
沉默中，宸妃從地上緩緩起身，她崩潰的情緒隨着她起身的時候，越來越平靜，平靜到她手執起了雙刀。
又一步一步走到了軒轅曄的面前。
察覺到她的動作的廖華香，臉色倏然一緊，跨步而來擋在軒轅曄的面前，嚴肅的對上宸妃：
“星尢，你想做什麼。”
宸妃抬眸，平靜無波的眼中沒有一絲情緒所在，甚至是漠然無情：
“我沒想做什麼，我不過是，想解決了這個虛假的麻煩罷了。”
廖華香臉色變了，想也不想的就指着她說：“說了這麼做，你還是執迷不悟！”
就在她想要打醒宸妃，讓她意識到這些年來，她的選擇否是錯誤的時候，軒轅曄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抬手攔住廖華香還想說的話，從她身後走了出來。
蒼白着嘴唇，捂着腹部的傷口，強硬的挺直了脊樑，站在宸妃的面前，看着她，對她說：
“你想殺我，我也想除了你。”
宸妃似笑非笑的面色更深了，她幽幽，道：“不錯。”
軒轅曄點點頭，平靜無波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別連累他人了，對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