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虐心的文學

等沉沉回來的時候，已經熄燈了，我坐在床上看書，筷筷在床上塗指甲油，太監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寢室長燒水正在泡腳，高彸在她的“小黑屋”裏面，不動聲色。

筷筷抬頭，“剛剛我老是覺得有人好像在看我，就忍不住抬頭。颯颯，你長久不在寢室，我剛開始還很不適應，老是想着要叫你的名字，好不容易記得你不住在寢室了，結果你又回來了，我又老是不習慣你的那個位置有個人躺在那裏。”

我聳肩，表示我的無能為力，我合上書，“我突然覺得挺悲哀的，你看我們寢室，整整一年多了，居然除了沉沉曾有男朋友，沒有一個有男朋友的。搞得我們寢室怎麼這麼掉價啊？好好一個平安夜，居然寢室會聚得這麼整齊。”

筷筷道，“誰說沒有，太監是有男朋友的。”

這回是輪到我吃驚了，“太監有了？什麼時候？”

“就是放假的時候。”

太監抬頭，一臉欲哭無淚，“娘娘，您都不關心小的。”

我問，“該不會我們寢室你們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吧！”

我環視，眾人皆點頭，我默然。

我問道，“她男人長什麼樣啊，有照片不？”

筷筷說，“看不看照片有什麼要緊的，之前太監視頻的時候你不是還說人家長得丑嗎？”

“什麼時候的事情？”話還沒說完，我就想起來了，一時間收嘴不住還差點咬掉了舌頭。

我簡直欲哭無淚了，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我只是因為沒戴眼鏡，那視頻模糊不清的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我以為那是尤其，於是隨口調侃了一句，“哎呦誒，這誰啊，長這麼丑！”

回到床上了，聽見太監和那視頻里的人物說的是她們本地的家鄉話，我這才意識到不對。

我立刻下床跟那視頻里的男人道歉，這一頁我以為算是揭過去了，哪裏知道還有這麼一段淵源。

末了，我想起一件事情，“你家男人是哪兒念書啊？”

“他不在這裏，但是是我同鄉。高三的時候就認識了，但是都沒有說過話。這次回去的時候他主動來找我，然後我就答應了。”

筷筷一副瞭然的表情，“高三的時候他肯定就已經暗戀你了，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現在看你沒有男朋友，此時不拿下更待何時？”

太監差點把水給噴出來，“你別亂說了。對了他們寢室還有好幾個同學沒有女朋友，要不要介紹給你啊，筷筷？”

“我才不要！”

我也奇道，“從前你在初中高中的時候不是也有不少的男朋友嗎？怎麼到了大學就變了，到現在都沒有出那個軌的跡象？難不成因為近朱者赤的關係？有我這麼高尚情操的室友，結果把你也往聖人的路上帶了！”

筷筷笑着白了我一眼，“要情操高尚也是如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那當然有關係啦！”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就是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以前不是有那麼多男朋友嗎？現在想想也覺得無聊，以前聽幼稚的，男朋友換來換去，反正也沒有一個可靠的。還不如找一個可靠的，直接結婚。以後我要是找男人，我可以不要戀愛，只要結婚就行了。”

“噗……”我無語，“本來還想說你能認識到從前的幼稚說明你的思想境界有提升。”

“我是真心覺得談戀愛太不可靠了，還是結婚可靠。”

“這句話能說明兩個問題，一，你是被男人傷太多次了，二，你根本沒有好好認識婚姻的性質。談戀愛能分手，結婚還不是一樣能離婚？”

筷筷搖頭，“那肯定不一樣，感覺結婚好像就會安全一點。”

我挑眉，“好吧。”

太監立馬接過話來，“你說吧，我給你介紹，老陳那邊什麼款的都有，保管你喜歡。”

我笑，“她只要不吃茄子，喜歡吃胡蘿蔔的男人，只要符合的就行。”

太監愣了一下，筷筷立馬道，“本來就是嘛，會吃茄子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除了我爸；不會吃胡蘿蔔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也除了我爸以外。”

寢室裏面噓聲一片，連沉沉都開口了，“不實際吧。”

我向床下探探頭，“你跟蔣華鐸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

“你們倆沒有在一起？”

“什麼呀，他就是約我出去散步。”

筷筷切了一聲，“大晚上約你出去散步，他可真有興緻！”

沉沉剛想要說什麼，只聽見太監嗲聲嗲氣對着電腦視頻中另一頭的影像喊了一句，“老公！”

那尾音拉得夠長，筷筷一驚，把指甲油塗到了腳踝上，沉沉正在上床的梯子上，差點沒有踩穩要摔下去，難得連寢室長都把腳盆里的水給灑了出來。寢室裏面一片靜默，我卻突然哈哈大笑。

沉沉慢悠悠爬上床，“嚇死我了，你還笑？”

我道，“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突然想起來，從前清朝的青那個樓女子常被太監們玩弄，為了羞辱他們不能真正生育，就管他們叫老公。現在太監管他們家男人叫老公，好像是在說明什麼一樣，我突然覺得很好笑所以才笑的。”

太監轉頭白了我一眼，“難不成我還要叫老婆嗎？”

我立馬搖頭，“要做太監的老公，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我還是不摻和了。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跟沉沉再嘮嘮嗑！”

沉沉再床上打開手機，“我要看小說，誰要跟你嘮嗑，你跟你們家書本嘮嗑去吧！順便說一下，再過半個月要期末考試了，老師拿了一些複習資料回來，我是懶得看了，記得划重點啊！”

我把書立刻丟過去，“就知道看小說，昨天晚上我半夜醒來都聽見你在那裏抽泣，又看什麼亂七八糟的虐那個情小說了？”

“這本書是真的好看。女主原來喜歡的是男配，但是男配非常花心，並沒有接受女主。後來男主出現了，對女主一見鍾情而且瘋狂追求女主，女主從不喜歡男主到深深愛上了他。而男配也逐漸發現原來在和女主的相處當中，其實早就喜歡上了女主。但是最終他還是決定要好好維護女主與男主之間的感情。就在男主和女主過着幸福的生活的時候，卻殺出了一個女配，她故意設計讓男主誤會女主，以為她和男配在一起，然後就甩了女主跟女配在一起了。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女主又有孩子了，男配在她最難過的時候一直不離不棄，陪着她把孩子生下來，然後設計一步一步讓男主和女主和好，可是女配察覺了，就聯合了男主的母親，害死了女主，並且把孩子給接過來給自己養。可是在男配的設計之下，最終男主得知了真相，他察覺自己愛的還是女主，最後就跟女主一起殉那個情死掉了。”她簡單而又快速描述完了整個故事架構，末了還沉浸在那個故事裏不能自拔，“好感動啊，我都哭死了。”

太監和筷筷對視一眼，然後默默鑽進了被窩。

我看着沉沉，“你這麼喜歡虐那個文，當初我改寫交給老師的那篇作業《石壕吏》，你怎麼就不感動一下呢？”

沉沉丟給我一個白眼，“你那是什麼東西，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也都要死了，算了，我才不要看你那麼沒文化的東西。”

我笑，“感情你那叫有文化？你要不要聽一個更加虐那個心的結局？”

沉沉問，“什麼？你說。”

“我給你重新設計一下吧。前提不變，就從女配加入故事開始，咱們重新設計一下，原本男主和女主已經結婚了，可是男主幾番在工作上受挫，原因很簡單，他沒有強大的背景來支撐他的事業，他被炒了魷魚，只能呆在家裏待業。女配這個時候出現了，許諾給他強大的家族支持，但是條件是結婚。於是男主幾番考慮之後和女主離婚又迅速和女配結婚。而結婚的那天，女主就躺在醫院裏，她拿那個掉了孩子，此時她的身邊沒有丈夫，沒有朋友，只有男配。男配陪着女主走過了人生的低谷期，女主非常感激他，後來男配提出要和女主結婚，女主也心動，女主正要答應的那天晚上，男主卻再次出現在女主的面前，女主此時還深愛着男主，於是就成了男主的外室。三年之後，女配發現了女主，她不動聲色地設計故意讓女主的父母撞破了女主成為男主外室的事實。女主母親自殺，父親將她趕出了家庭，男主也迫於女配家族的壓力，否認了和女主的關係，並讓女主凈身出戶。這時候女主再次懷孕了，男配再次陪着女主生下孩子，並要求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要和女主結婚。女主看着出生還不到一個月的孩子，點頭答應。可是當夜，孩子發燒，最終夭折在了女主的懷裏，女主受了刺激，當夜病倒了，不到七天，便死在了醫院。男配傷心欲絕，堅持帶着女主的屍體完成了婚禮，卻在第三天也離開了人世。男主和女配也最終離婚，男主一生窮困潦倒，女配因為家族內部鬥爭的關係受到了牽連，被迫自殺在獄中。”

沉沉嘴角抽搐了兩下，“我就知道。明明那麼感動人的故事，非被你改成了悲慘世界，颯颯，你心裏能不能光明一點啊！”

我搖頭，“不是我內心陰暗，是你太幼稚，根本沒有看到生活的本質。你那是生活在童話中，余沉沉同學，您一老已經二十二了，拜託你清醒一點，我這是給你反映真實生活的情景好嗎？”

沉沉把書扔回來，“我就樂意生活在我的童話世界裏面。我就相信男主和女主能在一起。我要找，也就找個這樣的，要一段感動天地的愛情。”沉沉把手向天舉高，一臉神往。

“你是把自己給感動慘了，別人看起來純屬就一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