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群臭傻子
大廳安靜了一瞬，應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看前面我還覺得你有兩把刷子，結果是做了弊啊。依依偷了內部報價給你看吧——不過你能把這幾件東西的介紹背下來，也還算不錯。但做鑒寶師，還差得遠！”
王振愣了一下，噗嗤一聲笑起來：“難不成您真覺得你面前那東西是真貨？”
應老混跡江湖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被一個小年輕用這種語氣質問過，瞬間便火了，猛地站了起來，眉宇含怒，鬍子微微抖動：“廢話！難不成你還質疑我的眼光不成？這件宋代官窯八方瓶百分之百是真的——你小子除了在博物館，就沒見過真的官窯吧！小雲總，把人帶走吧，我們雲星閣收不下他這尊大佛。”
稱呼都變了，足以證明應老是有多麼憤怒。
雲依依心道不妙，正想讓王振跟自己先走，卻聽見王振冷冷一笑：“我好意跟你說，免得你受損失，你卻不聽，這麼剛愎自負，怕是對你的主家不太負責任啊！”
“臭小子，毛都沒長齊，竟然敢教訓我？”應老憤然離席，手指頭都快杵到王振鼻尖上了，“好，你來告訴我，這件兒東西哪裏不對？”
王振不急不緩的撥開他的手指頭：“不好意思，我不想說了。”
“哈哈哈哈，什麼不想說，是說不出來吧！”應老四下一掃，“諸位在此做個見證，要是這個小子能說出這東西有哪兒不對，那老夫情願把眼珠子挖下來，從此再不做鑒寶之事！若他說不出，就讓他給老夫磕上一百個響頭，另外還煩請小雲總將來不要管我們鑒寶部的閑事。”
雲依依一聽，就知道應老肯定十分有信心，他得出結論之後肯定還去找別人印證過，否則絕不會說出這樣的大話。
她伸手拉住王振：“別比了，咱們走……”
然而王振卻是不在意的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事，可以玩。”
應老一聽，更生氣了。
這小子不但無能，而且狂妄，他以為鑒寶是什麼，過家家嗎？
“你說，你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就把你從這門口丟出去！”
王振瞥了他一眼，抬步像那個瓶子走去，一抄手便將它拿了起來。
應老一愣：“你要幹什麼……”
話音未落，王振已經“啪”一聲將那個瓶子直接摔在了地下，清脆的響聲宛如八百米外的狙擊槍，應老全身猛地一抖，眼光從王振身上落到地上的碎瓷片上。
估價一億的東西就這麼躺在地上搖搖晃晃。
王振還很淡定，蹲下去伸手在瓷片里扒拉：“我給你說……”
應老差點沒暈死過去，只覺得喉頭一甜，眼前發黑，整個人都在顫。
他身邊的鑒寶師趕緊輔助他：“應老，應老，您沒事吧……”
“報……報警！”應老顫聲道，“殺了他！”
王振擺擺手：“別著急，聽我說啊……”
“說你妹啊！一億，這可是一億的東西，就是把你拆成骨頭架子，內臟全部賣了，也賠不起！”
“小雲總，看你乾的好事！你以為自己姓雲就能在雲星閣肆意妄為！一億啊，你們家要多久才能掙到一億，雲家怎麼出了你這樣的敗家子啊！”
應老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連帶着雲依依一起恨得牙痒痒。
而下面的吵鬧聲也驚動了樓上的雲星閣總裁雲棲里，他帶着人走下來，正好看見這一幕。
“應老，依依，怎麼回事？”
應老瞬間更委屈了，嘴巴一癟，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雲總，我對不起你，那個官窯，官窯的瓶子……碎，碎了——”
“什麼！”
雲棲里大驚，那個瓶子可是他們好不容易從外省一個大藏家手收來的，是這一次秋季拍賣會壓軸的拍品。
他鬆開應老，一個箭步衝進房間，正好看見王振蹲在碎片前面戳來戳去，而那瓷片正是那價值一億的官窯瓷瓶。
雲棲里只覺得眼前一黑，腦袋像是被悶棍打了一棒似的，搖搖晃晃的就向後倒。
應老從後面上來：“雲總，就是這個小子砸的，我鬼迷了心竅。小雲總說這個人想做鑒寶師，我看在她的面子上，就讓他看看桌上的東西。沒想到，沒想到，他是來找茬的啊……”
“雲，依，依！”
雲棲里怒極了，也聽不進別的，扭頭正看見雲依依如行屍走肉般走進來。
雲依依腦子裏一片空白，如3D循環音一般只有倆個字“一億，一億，一億……”
他二話不說，放手就是一耳光抽在自己女兒臉上：“我是造了什麼孽，生了你這麼個賠錢貨。你給我滾，滾出雲家——”
雲依依一震，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家父親，貝齒輕合，咬在嘴唇上。
王振卻是看不下去了：“喂，我不管你們雲家是不是有什麼重男輕女的封建殘餘思想，不過這個大爺，咱們說好的賭約，還算不算數啊？”
雲棲里暴怒：“報警，立刻給我報警！這個東西夠你在牢裏住到下輩子了！”
王振聳了聳肩膀，把地上的瓷片撿起來，堆在桌上，順手撿出一塊扔在顯眼的地方。
站在旁邊的鑒寶師忽然眼睛一亮：“誒，這瓷片內壁有字啊。”
此言一出，大廳再次陷入安靜當中。
雲棲里的咆哮和應老的哭聲戛然而止，十幾雙眼睛帶着各種各樣的情緒投在那個鑒寶師身上。
“什麼字？”雲棲里問道。
那個鑒寶師顫顫巍巍的舉起瓷片，對着光線讀到：“哈哈哈，一群臭傻子……”
雲棲里眼睛一瞪：“你說什麼？”
那個鑒寶師都快被嚇哭了：“不，不是我……是這個瓷片……”他努了努嘴，不敢接着讀了。
王振笑起來：“我來讀。”
說完，他一把奪過瓷片，很有氣勢的哈哈大笑了一陣，朗聲道：“哈哈哈，一群臭傻子。被爺戲弄了吧。還以為這是真的官窯。呸，哪有那麼多官窯給你們玩。這是爺爺我仿的，開不開心，驚不驚喜，刺不刺激——李大虎，19年8月仿於M國弗羅里達州，本人私家豪宅背後的人造小柴窯。”
讀完之後，王振心裏暗自把李大虎罵了一頓。
他喵的，一個傭兵團的後勤主管活得比他這個做老大的都瀟洒，造的傢伙滿世界都是，嚴重破壞文物市場的平衡，最可氣的是這一手造假的手段還不交給自己，只告訴自己怎麼認假貨。
鑒定假貨哪有生產假貨值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