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接下來幾日,元聿為了不讓岳彎彎輸球,簡直將她當新兵一樣訓練了,沒兩日,她的小腿就腫脹了起來。
但岳彎彎有着一股韌勁兒,正如她一直以來所表現的一般,無論如何,都沒有喊痛、喊累。
她的馬術突飛猛進,亦可以縱馬自如,但是擊毬這塊始終是差了點兒。岳彎彎本來想拜冒開疆為師,但大將軍要負責營地的安全,委實抽不開身,況且將軍鮮少箕踞,他非常謙虛地說,在這方面,他絕敵不過陛下。
岳彎彎不無失望,但也只好當元聿成了她的貼身教練。
到了晚上,她渾身是汗,回營帳沐浴,元聿比她尤甚。
許久沒有與皇后鴛鴦浴了,他可恥地頗為想念當初在甘露殿與她縱情雲雨的日子,大婚那夜他得以一逞雄風,但也是自那夜以後,幾乎便再無親熱了。他板著臉,跟在她的身後舉步邁入了她的帳中。
誰知後頭竟多了一條甩也甩不掉的大尾巴狼,她有些惱了。但妝成她們盼着他們倆和好很久了,備好熱湯以後,竟然就紛紛離場,並且到外頭放風去了,不許任何人進來的架勢。
岳彎彎累極了,盯着這個讓她累到幾乎快要骨骼散架的罪魁,道:“陛下,我倦了,要歇了,你也早些回去歇了吧,明日一早,我再去。”
元聿卻只立着不動,這令岳彎彎極是無奈,她頓了頓,道:“陛下,我真的倦了,我要沐浴了,你快些出去。”
但元聿還是不動,只有些聲啞:“皇後為何要急着將朕逐走?”
不待她回話,他又開口,聲音似更委屈了些:“皇后還在驅逐朕,和朕鬧彆扭?”
鬧彆扭?
她想,他說的可能是上輩子的事。
不過最近,她是真的沒什麼空理會他。
她朝後擺了擺手,“陛下,那隨便了。”
她實在是累了,只想早些沐浴,讓肌膚飽飲水分,然後再回到床上吹燈歇了。
她背對着他,除去身上的件件衣裳,露出燈光下猶如蜜蠟塗抹的美背肌膚,一頭烏潤如墨的發宛若濃雲,肆意堆於頸邊,雪膩的肌膚映着彤紅的燭火,顯得尤為嬌嫩,吹彈可破。
只是瞧着瞧着,元聿漸漸感到一陣舌燥。
意識似乎也不受自己主宰了。
等到他回神之際,兩人都吃了一驚。
陛下的長臂,已從身後樓了過來,環住了她的腰。
岳彎彎正要說話,他突然低下了頭,咬住了她的唇肉。
她怔了怔,反應過來,立時就要推他離開,但元聿這次卻沒有放。
通常的狀況之下,元聿是極尊重她的,她不想的時候,他不會強來。但是這一次,他大概是曠了太久,又在氣頭上?岳彎彎從他的吻中感受到了來自天子的強悍,不容拒絕的霸道。
她本就四肢酸軟,這時愈發站不住,缺了充足而新鮮的氣息貫入,她整個人,便猶如軟泥似的癱倒在了元聿的懷中。
接下來一切,元聿幹得輕車熟路,剝了她的裳服,便將她抱入了水中,令她貼向浴桶內壁。
岳彎彎的面頰紅透了,也不知是羞得,還是讓熱水汽淋漓起來給熏的。心中羞愧萬分的朝着端陽大長公主懺悔——
姑姑,我真的定力不夠。
這個男人他太會了!
雖無以往的主動,但也足夠令元聿盡興了。
將岳彎彎貼在浴桶里煎了片刻,她便像條再無生氣的魚兒,動也動不得了,只能癱進他懷中。
也不知陛下哪裏來的這毅力。
大概是董允說的,他每天聞雞起舞,終於練出來了一副好體格子吧。
她迷糊地睡了過去,任由元聿擦乾了自己,放倒在了行軍床上。
出行不比在宮中,這方榻雖是皇后的例,但仍然顯得不夠用,元聿便側過了身挨着她睡着。
他的臂膀繞到她的另一側,替她蓋住被衾,一臂在她頸下,為她作枕。
她的眼睫之上還沾着濕潤的水,長而纖細,微微挺翹。
方才皇後任由他欺負之時,乖得不可思議,甜得過分,他便沒忍住,明知她這幾日疲累至極,雖說是她主動應了戰,但也是為了捍衛他的貞潔才如此辛苦,他卻實在無法釋手。她都已求饒了,哭泣了起來,他還那麼凶。
元聿的唇微微上揚,朝着皇后柔軟的臉蛋親了過去。嗅着她肌膚髮間那股熟悉的甜香,方才感到心下的安寧。
但求她莫再排斥着自己。
為此,他什麼都可以去做。
岳彎彎一覺醒來,身側空蕩蕩無人,只是自己還酸痛着,難免下床艱難,便多躺了一會兒,方才起身。
她拖着這恍若半殘之軀,邁着艱難緩慢的步伐,出了自己的營帳。
再有這一日,就是擊鞠球賽的那日了,明知這節骨眼上最是要命,元聿欺負起她來,居然還沒完沒了的,早知道就不該讓他得逞了去。
端陽姑姑說得對,男人都是賤骨頭,越是看得着吃不着,才越讓他們神魂顛倒念念不忘。
她嘆了口氣,走回了帳中,對妝成道:“我今日太累了,不去見陛下了,傍晚我們五人在林中碰面,商量一下明日的戰術。”
妝成應了話,便各自通知去了。
積壓了許久的折章爆發了來,讓元聿一時無法抽身。
南山之行,雖是春狩,但國事體大,皇帝不可能完全抽身的。縱然有宰相和諸位內閣之臣分擔,他也終究不能置身事外,閑了這幾日之後,現在積壓的事全朝他倒了過來。
傍晚時分,岳彎彎腹中飢腸轆轆,胡亂用了點米粥,約了人在密林之中碰面。
盧氏、傅寶胭等人都已換上了勁裝,早已等候多時,岳彎彎一到,立刻將從崔綾那邊打探的風聲報了出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師父教給我的。崔綾她們一定也把我們的底細全摸清了,現在比的是雙方的智慧。我先說一下崔綾那邊的情況,如我所見的是,幾個貴女都不大肯服從她的命令,人心是散的。這是她們最大的弱點。”
末了,她又道:“盧姊姊,我猜以崔綾的心氣,明日她要對付的,一定是我,她是衝著我而來的。”
盧氏也很清楚崔綾那方的實力,她們那邊,除了一個崔綾尚可以一爭以外,其餘幾人均不足為懼,她們人心不齊,這確實是一個致命的弱點。但是自己這方,保護皇後娘娘,這卻是重中之重。
然而岳彎彎卻道:“盧姊姊,我的意思是,你們明日全都不要護着我,崔綾為了贏,一定會把注意分在我身上,但是,出了妝成,誰也不要正面與她衝突。傅寶胭,你和清毓需要守住的是除了崔綾之外的其他人,伺機為盧姊姊創造機會。盧姊姊,我們這裏你的馬球功夫最好,所以我們一隊的得分也都靠你了。”
妝成和清毓早就知曉了岳彎彎的計劃,雖然起初是反對的,但這時也早已被說服了。
傅寶胭蹙眉:“我從前與這些貴女也有過交集,知曉她們的傲慢,有的甚至連皇室都不放在眼底,若那崔綾對娘娘你不利,我只怕——”
岳彎彎直搖頭,“輸贏最重要,我之安危,不足為懼。況且我是皇后,球場上無數雙眼睛看着,崔綾就算是想使絆子,她也不敢明着來,我會見機行事。況且我想,以她心氣之高,倒也不至於真會對我用歪門邪道的辦法來對付,否則那到真是我高看自己了。”
既然岳彎彎如此說,她們幾人也不好再有疑義。
散去之時,傅寶胭跟在盧氏身後,盧氏告訴她:“崔綾那丫頭我是見識過的,心腸比一般的女人都要狠,我們這裏,明日獨你可以抽身保護娘娘,可以與她匹敵,你需防着她些,無論如何,娘娘安危最重。”
“我知道。”傅寶胭呼了口氣。
盧氏是奉聖旨而前來南山的。在來南山之前,他的丈夫便對她叮囑許多,陛下在詔書中寫了,無論結果如何,都給盧氏記頭功,但前提時,拋開輸贏,皇后的安危最為緊要。防人之心不可無。
盧氏當時便對夫君道:“看來陛下也知道,那崔氏小娘子,多半是有些瘋魔了。其實從她提出這麼個無禮犯上的要求之時,她便已有些神志不清了。”
她的夫君告訴她:“其實崔公清高自傲,早已無意與皇家攀親,我能看得出。只是崔娘子……她還不肯死心罷了。”
這一次讓崔綾徹底地死了心也好,就算妻子贏了,應也不會開罪於崔公,這一點他倒不是很擔心,何況陛下有聖旨在,屆時一切都可推脫。
與崔綾相約之日很快到來了。
同時,這幾日皇後勤勉不輟,日日練習擊鞠,也讓眾人感到了皇后的認真,倒是都極有興趣,只為一觀輸贏。
這一個,是陛下寵愛有加的正妻,一個,是昔年差點兒便做了秦王妃的崔氏小娘子,這二人爭風吃醋,輸贏的彩頭是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有些愛看好戲、傳私話的,這時都偷瞄着御座之上鎮定自若,任由女人哄搶的陛下,暗中發笑。
陛下,到底是陛下,瞧瞧,這女人都要大打出手了,還是如此面不改色,到底是收編過安西三軍之人。當初鎮守西域的三軍亂成一鍋,打成一團,互相不服,陛下這一出手,還不都乖乖歸附朝廷。這收服女人,大概也是一個策略。
擊鞠賽事的雙方已開始上場了。
岳彎彎這一隊着紅裳,而崔綾那一隊着綠裳,涇渭分明。
勁裝襯着女孩子們的窈窕身姿,更顯得賞心悅目。
如若不然,這女子的馬球賽,委實沒男子爭鋒有看頭。
元聿穩坐上首,不覺心神凜然。輸贏已不可怕,只恐她磕着碰着自己,到底是初學者,比不了這場上的任何人,若崔綾針對她,在賽場上角逐很難保證自己最後全須全尾地退下來。儘管那盧氏不弱,但方才聽鄭保說,盧氏竟一個人被派去做得分的先鋒了!他氣得差點衝下毬場將她拽回來!
觀戰之人,除了元聿,便是此次隨行的公侯王孫,和朝中一同受邀在列的諸位大臣。
晏准自然也在。
而作為裁判的,則是昭明寺,以“賽陳平”而著稱的少卿。
冷青檀今日一襲淡青色竹葉煙紋的圓領薄羅長袍,衣袂當風,戴玄色海水黼黻紋襆頭,身姿利落修拔,質若春柳,一出場,竟吸引去了無數目光。
這京畿之中,除了高不可攀的國公府嫡子晏相還未婚,也就是這位年僅廿二,一身才氣,而面貌俊美的冷大人,最是值得相看相看了,雖是寒門出身,但也不會跌了身份,還更好拿捏。不少人都已動了這個心思。
包括晏准。
晏准覺得,這個冷青檀着實有些令人矚目,木秀於林,終非善事。他若背後有士族作為依靠,必能在仕途上走得更穩當一些。
只這一眼之後,晏准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