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營業第二十二天
黑狗拿着手機,眼神冷冰冰地環視了周圍的人一圈。
其他人頓時閉上嘴巴,手機也都關了,不敢發出一點兒動靜。
他們的確同黑狗不是一夥的,他們六個人才是一夥,曾經在四川省干過一次搶劫案件,而後逃竄到橫店這地方來,六個人靠着搶劫來的錢過上了富足且有滋有味的生活,直到前幾天被黑狗找上門,在他的威逼下成為他的同黨。
他們六人不是沒有考慮過反水,但黑狗卻早在他們行動之前將他們的家人全都抓了,因此,他們現在連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
“是我。”黑狗回答道。
宴笑的手徐徐敲着鍵盤,這是黑桃四的小動作,剛才在接通電話的時候,黑桃四那邊就隱隱有敲擊鍵盤的聲音,宴笑在考慮過後決定加上一層保障,利用這個小動作來讓黑狗更加確定自己就是黑桃四。
“計劃有變,原本計劃取消,現在立刻拿走所有的錢,帶上所有人離開銀行,走通風管道,後面巷子裏我讓人準備了一輛警車,你們坐那輛警車來找我。”
黑狗眉頭皺起,一雙狠厲的眼睛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但是這和我們事先安排好的不一樣。”
“黑狗!”宴笑聲音沉了下來,一下打斷了黑狗的聲音,“這是我的計劃,你是在質疑我嗎?”
周圍的王亞平額頭上都不禁沁出冷汗來了。
宴笑實在太大膽了,貿貿然頂替了幕後黑手改變計劃,如果電話那頭的人發現異樣,那銀行的情況就不可控制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
手錶男等人看着他緊緊地握着木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剛剛開始,黑狗身上就散發出滲人的殺氣,這股殺氣足以嚇破一個成年男人的膽子。
到底是怎麼了?
現在不是已經十分鐘了,該讓警察們選擇直播了嘛?
死寂一般的沉默在警車裏和銀行里蔓延開來,幾乎所有人的神經都繃緊了。
在許久的沉默后,黑狗終於說道:“你最好記得你今天說的話。”
說完這話,黑狗掛斷了電話,電話那頭響起了忙音。
“怎麼樣?”王亞平着急地問道。
宴笑不疾不徐地敲開監控視頻,那隻跟隨着謝鳩潛伏進去的蒼蠅並沒有離開,而是留在了大廳內,此時,屏幕上,黑狗很快行動了起來。
他走到招待室,打開門。
招待室的人質都被綁了起來,聽見動靜,眾人嚇得一個瑟縮,黑狗抓出了其中一個禿頭男人,將他拖行了出來。
“他,他要幹什麼?”王亞平臉瞬間青了,這陣仗分明是要殺人質了。
“Relax.”宴笑從口袋裏掏出一顆薄荷糖,剝開糖紙后,將糖果丟入口中,“這不是人質,這是他們的人。”
王亞平愣了愣,想起剛才宴笑說的話,銀行的工作人員里有內鬼。
他皺了皺眉,臉上露出猶豫神色,這畢竟事關一條人命,王亞平不能聽宴笑這麼說就什麼都不做,而就在此時,黑狗將那禿頭男人拖出招待室后,卻是掏出一把刀。
“唰!”
鋒利的刀尖輕而易舉地割斷了男人身上的繩子。
男人站起身來,剛才臉上怯懦痛苦悲慘的神色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皺着眉看着黑狗,“你為什麼突然把我帶出來?你想壞了他的計劃?!”
“這就是他的計劃!”黑狗嘴裏叼着根煙,深吸了一口后徐徐吐出,不耐煩地說道,“計劃有變了,他要我們撤出銀行,帶着錢離開。”
黑貓定定地看着他,突然間問道:“你確定那真的是他?”
“你知道的,今日的事,是他和某人的賭局?有可能你被其他人騙了?”
陳十念繃緊了呼吸,他所設想出來的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宴笑的計劃很簡單有效,但前提是不能被揭穿,一旦謊言揭穿,那麼這群搶劫犯就會被觸怒,到時候,銀行里三十五個人質都將性命不保。
在這危急時候,黑狗突然笑了一聲,他吸了口煙后,突然間像一條獵豹一樣躥出,一雙長腿像閃電一般砸在黑貓腹的腹部,一腳將黑貓踢出了幾米遠。
黑貓在地上滾了幾個圈才停了下來,他捂着腹部,在地上痛苦地慘叫。
黑狗冷冷地俯視着他,“你當我是什麼人。”
黑貓仰起頭,眼睛裏充滿憤恨地仰視着黑狗,他的面容扭曲,臉頰上更是有不少擦傷的痕迹,傷口血肉模糊。
黑狗蹲下身來,將冒着火星的煙頭在黑狗的臉頰上戳滅,“老子可不是你這種廢物。”
其他六人此時已經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了。
他們雖然以前當過搶劫犯,但那不過是小打小鬧,根本不成氣候,也就是以前沒有監控攝像,他們也沒留下任何痕迹,警方才一直沒有追查到他們。現在面對這些專業的□□,六個人都快嚇尿了。
“把錢帶上,走!”黑狗站起身來,結實的身材像一把拉開的弓,大闊步地朝着後面走去。
一行人連忙提上箱子,跟了上去。
藍白兩色的警車果然就在巷子裏,警車裏還有一把鑰匙,黑狗上車后,果斷地坐在駕駛座上,他打了火,調了掛擋后,一腳踩在油門,車子猛地一個前竄,朝着巷子的另一個出口疾奔而去。
一隻小小的蒼蠅悄悄地飛出車子,落在車尾上。
車子下面,黑色皮膚的謝鳩正掛在車下,僅僅用雙手雙腳固定住自己的身體。
“行了,蛇已經出洞,就等着他們替咱們找到人了。”宴笑一口咬碎了嘴裏的糖果,臉上露出愉悅的神色。
“那我們是不是該派人去接應謝先生?”王亞平問道,他已經在不知不覺對宴笑徹底心服口服,甚至下意思地講指揮權交給了宴笑。
“這邊的警察不能動,但是可以調派其他警察開便車跟上去。”宴笑說道,“那人一定留着人在盯着這邊的動靜,如果警察一被調動,那邊就會收到消息,一旦引起他的懷疑,那麼他就會立刻拋棄現在的位置,要抓到他就難了。”
“但是,”許尋扶了扶眼睛,“即便咱們不調動這邊的警察,過了十分鐘,我們沒直播,銀行裏面也沒動靜,他也會發現異樣的。”
“是啊。”宴笑仰起頭,露出一個笑容,“所以,咱們要製造出一個殺人現場給他們。”
許尋挑了下眉,露出興趣盎然的神色。王亞平已經默不作聲地去聯繫局裏的警察去接應謝鳩。
已經過了十分鐘了,黑桃四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他焦慮地咬着指甲,將指甲咬得殘缺不全,清秀的臉上是煩躁和不悅。
黑桃四不容許自己的計劃出現任何變動。
如今局勢大好,那宴笑分明就已經輸定了,他不願意看到任何變故發生。
“喂,”黑桃四終於忍不住拿出手機打給了黑狗。
黑狗口袋裏的手機屏幕亮了亮,又暗了下去。
電話最後轉接到了宴笑這邊來。
“怎麼了?”宴笑用黑狗那桀驁不馴的聲音回答,穿着高幫皮靴的腳重重地碾壓着什麼。
旁邊傳來一聲極低的慘叫聲和求饒聲。
“你那邊怎麼還沒動靜?”黑桃四不耐煩地問道。
“嘖,出了個小情況,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要逃跑。”
黑桃四聽見這回答,眉頭雖然還皺着,但不像剛才那麼煩躁,只要他的計劃還順利就好,“儘快處理,趕緊直播,我已經等不及了。”
“嗯。”
黑桃四掛斷了電話,宴笑揚起眉,看向許尋,“演技不錯。”
“你也是。”許尋取下眼鏡,拿出眼鏡布輕輕擦拭着鏡片,唇角帶着一抹笑意。
黑狗將警車開出了一百二十邁的速度。
出乎意料的,黑桃四住着的地方並不遠,他們一行人脫了頭套下了車,直接坐了電梯上去,絲毫不怕被監控攝像拍攝到。
有黑桃四在,這個小區的監控攝像早就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黑狗走到門口的時候,屋子裏,黑桃四正走到酒櫃旁邊,他開了一瓶羅曼尼·康帝紅酒,這個牌子是世界上第一昂貴的紅酒品牌,黑桃四一向對它情有獨鍾。
正當他晃悠着酒杯,沉浸在勝利的愉悅時,黑桃四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人,臉上笑意更深,接通了電話,“喂,黑狗。”
“喂,黑狗。”電話那頭是同他一般無二的聲音。
黑桃四的手上一晃,紅酒杯落在地上,砰地一聲碎了。
“你是誰!”他瞳孔收縮,質問道。
“你是誰!”電話那頭的聲音戲謔。
“是你!”
“沒錯,是我。”
宴笑靠在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交疊着,他唇角勾起,散發著一股妖異的魅力,嗓音沙啞慵懶,“你輸了,checkmate.”
“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悶響聲。
宴笑掛斷了電話,從容地抓了抓頭髮,扯了扯領帶,平靜地說道:“可以救人了。”
王亞平和陳十念立即衝出了警車,帶着人破開了銀行大門。
五分鐘后,所有人質都被救出,無一人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