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子
早午覺之前沒吃到點心喝着牛奶,一覺醒來王熙鸞果然飢腸轆轆,看見午飯兩眼放光。
要說領證當天和新婚丈夫雙雙車禍身亡是挺慘的,死後穿越到對女性非常不友好的封建朝代沒過兩年好日子,就知道這輩子下半生估計也比較凄涼更是慘上加慘。
不過王熙鸞的人生經驗告訴她,不管處於什麼樣的環境裏,人還是要向前看。
上輩子云熙她爸是個人渣,幹啥啥不成還拋妻棄女二十幾年不聞不問,一生風流濫情也不知道坑蒙拐騙過多少女人。那張招蜂引蝶的臉遺傳給了她,算是這個做父親的對她唯一一點好處。
這輩子王熙鸞的爹王子騰在外是朝廷重臣,在家是個好丈夫,好父親,體貼妻子疼愛孩子們,她兩個哥哥的教育他從不懈怠,對她這個小女兒也天天問一回。
最關鍵的是,在這個男子一妻多妾十分正常,不給丈夫納妾還是做妻子的不賢的破時代,王子騰的妻妾組成一共就仨人。
王熙鸞她娘,還有十幾年前她祖母給她爹配置的兩個通房。
如今這兩位姨娘都是三十三四的人了,也沒子女,平日只是服侍她娘,做些針黹女紅,過安生日子,順便當個表示她娘賢惠的擺設罷了。
上輩子云熙她媽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好不容易她長大了成年了,她媽查出得了癌症。
雲熙從大學開始拚命賺錢,畫插圖做機構老師寫網文甚至遊戲代練,一點一點給媽媽攢醫藥費手術費治療費,勸媽媽賣房子。錢齊了,手術成功了,但媽媽還是沒了。
這輩子王熙鸞她娘生完了她是元氣大傷,傷到根本影響壽命。幸好她穿越之後多了個網文女主金手指——空間裏有處房子,屋子裏全是各樣神仙藥丸,救命的養身的解毒的甚至還有治療不孕不育的。等她一會走會說話,就在金手指里給她娘找養身救命的藥用。
金手指就是金手指,這才一兩年的功夫,她娘的身子就好全乎了。
這輩子她有爹有娘有哥哥們還有金手指,生於富貴之家,不愁吃不愁穿,想吃鴿子吃鴿子想吃鵪鶉吃鵪鶉,為什麼不樂觀點?
王熙鸞把一口鴿子腿咽下肚,又要了一隻開吃,悄悄把眼睛裏的淚水憋了回去。
上輩子她活了二十七歲,沒爸沒媽,只有事業上作為畫手小有名氣,有幾個朋友。不過朋友們也有爸媽親人,事業沒了可以重來,王熙鸞也沒什麼好可惜留戀的。
只有一個人……
想起那個叫她各種亂七八糟稱呼,讓她皺眉的溫柔好聽的聲音,那雙只有對她才會露出頑劣神情的眼睛,王熙鸞只覺得心口酸澀,一抽一抽的疼。
那輛失控發瘋的車其實一開始是朝她撞來的,但最後卻正撞在他身上。
現在她死了,穿越了,在這世界已經活了兩年零上兩個月。那他呢?他在哪兒?
本朝的官員是十日一休沐,王子騰於今春才出孝就任,不但本職公務多,與上下級官員們聯絡感情又是一堆事兒,因此中午基本不回家吃午飯。
而王佑王佩兄弟兩個雖也在家中吃飯,但王子騰教子甚嚴,非休沐日不許兒子們中午從前院跑回來找娘,只能晚上放了學才能來請安一起吃晚飯。因此中午便只有溫瑛王熙鸞母女兩個人一起用。
看鸞兒吃得香,又想着她可憐見兒的,上午都沒吃成點心,溫瑛本是只想多給她吃一隻鴿子腿,看着她可憐巴巴的眼神,終究還是鬆了松,又給她碗裏夾了一塊肉。
而王熙鸞想到上輩子新婚丈夫,化悲憤為食慾,中午比平日多吃了好些,嚇得溫瑛趕緊命人拿消食茶來給女兒灌了一碗,下午又細細看了半日,直到確定女兒沒積食才算完。
家裏一應的事是上午都理完的,今日不出門也沒有客來,下午有了空閑,溫瑛便拿絲絛教女兒打結子。
各色絲絛都鮮亮亮,旁邊兒一個小盒子,裏頭擺着各樣玉的葫蘆蝴蝶鳳鳥等。
王熙鸞慢慢挑了一會兒,拿出兩個成對兒的玫瑰色鳳紋玉佩,抿了嘴兒朝溫瑛笑:“鳳姐姐一個,我一個。”
溫瑛算算日子,笑道:“船往南邊去接人再回來最少得兩個月,可夠鸞兒慢慢兒學會打完了罷?”
王熙鸞微一嘟嘴,以示對她娘嘲笑的不滿,心卻定了一半兒。
饒是不能把王仁和王熙鳳都接過來,只把王熙鳳接來也是好的。
原書里王熙鳳胸有丘壑殺伐果決,實乃脂粉隊裏的英雄,可惜不讀書,心裏少了對律法的畏懼,也太好強了些。想來她們兩個在一起多讀點書,她這隻蝴蝶翅膀應該能改變一些事情……吧?
做什麼不一定能改變原來的結局,但如果什麼都不做,那真是等死。算算時間,現在離四大家族敗落最少還有二三十年,王熙鸞真是坐以待斃的性子,那她上輩子也不會開局一個碗,最後結局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賈史王薛為什麼敗落?一是子孫不肖,四大家族除了她這輩子爹王子騰外竟沒一個官場出息的人,十個有八個都花天酒地胡作非為,剩下的半個看着正派非常實則沒啥能力,另外半個清俊聰明可惜只喜歡在脂粉窩裏打滾,只有一個賈芸算是好的。
子孫不肖,別家她管不了,自家的兄弟姐妹她還是大有可為的嘛。
還有一件,讓兄弟們上進還是小事,這裏是封建帝制社會,若君心想要賈史王薛死,四大家族誰能逃得過?
只不過她如今暫慮不到那麼遠,手也伸不了那麼長。飯要一口一口吃,先做好眼前的事再說吧。
王熙鸞把兩個玫瑰鳳紋佩放在一旁,又在盒子裏挑揀一會兒,挑出一大一小兩個玉葫蘆和兩個略有差別的如意玉佩,指着說:“大葫蘆給爹爹,小葫蘆給娘,白如意給大哥哥,青如意給二哥哥。”
溫瑛看着女兒認真的樣兒只是笑:“這麼多結子,鸞兒都打完得什麼時候了?”
王熙鸞也笑眯眯:“我慢慢兒打,總能打完的。”
溫瑛想了想,又伸手在盒子裏挑出一塊如意佩,和王熙鸞挑出來的六個玉佩放在一處:“鸞兒打給爹娘的就行,你和鳳兒還有給你哥哥們的娘做。”
王熙鸞提着的另一半兒心也放下了。
打結子是個細緻活兒,初學者必得耐着性子慢慢學會。而王熙鸞本不是真的兩三歲幼童,上輩子又是畫畫的,比一般的成人還要更加耐心。
先給每個玉佩都配好絲絛,再從最簡單的結子開始打。溫瑛拿着絲線比一比,笑道:“玫瑰色亮又嫩,正合你們小姑娘戴。別的色也壓不住它,咱們就用大紅的。”
大概在女性長輩眼裏,小姑娘就該是活潑的鮮亮的,大紅薄紅嫩粉堆在身上,配着精心養出來的雪白皮子,帶出去誰人不誇一句?
王熙鸞上輩子生得妍麗,卻實則喜歡冷些的色,可她也不會為了這些小事去逆長輩的意思。她看着滿面溫柔之色的娘親,甜甜應了一聲“好”。
母女倆邊玩邊打了半下午的結子,溫瑛看女兒小小的人兒這麼耐得住性子,學得還又好又快,心中大感安慰。她看外頭日頭偏西了不少,便想領女兒出去走走,活動活動,也別累壞了眼睛。
正在溫瑛話要出口時,聽得外頭人報:“老爺回來了。”
王熙鸞抬頭看見她娘臉上的神色立時就變得更甜蜜,放下結子玉佩再把她從炕上抱起來就往外去迎。
靴子聲兒又沉又密,溫瑛才抱着王熙鸞轉過堂屋屏風,就聽見王子騰已經到了階下。
王熙鸞在她娘懷裏伸出手:“爹爹——”
封建社會三好爹王子騰鬍子茂密的臉上綻出笑,大踏步走進屋內,自溫瑛懷裏把王熙鸞撈起舉高,笑聲痛快:“鸞兒今兒乖不乖?和你娘在家裏都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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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安利已完結文《紅樓之黛玉后媽不好當》(戳專欄可見)和預收《我在紅樓當寡婦》。
預收文案如下:
文案一:
穿成仕宦之家待嫁之女,容清妤父親早喪母親多病,又無兄弟姐妹,只有身邊一群如狼似虎的叔伯盯着她家百萬家產。
但她給自己找了門極好的婚事。
嫁給父親同年,年將半百的兩淮巡鹽御史林如海做續弦。
林如海病重,【容·朝廷欽封一品誥命夫人·清妤】看着帶着黛玉匆匆趕到揚州的賈璉,微微一笑:
賈二侄子,你說你要把林家家產怎麼樣?
“如海死前娶了我,我就是玉兒名正言順的母親,玉兒的事我自然都管得。”
“省親缺銀子?缺銀子那園子就蓋小點,和我說甚?”
“黛玉是一品太傅之後,貴府寶玉么……我不多說了,別弄得太難看。”
“得罪人?”容清妤摟着黛玉笑得自若,“玉兒只管信我,今生我不叫你受一點兒委屈。”
後來,黛玉回想容母親一輩子離經叛道,做盡了驚世駭俗之事,富國強兵揚名天下,身穿仙鶴腰懸金印,真的再沒讓她受到過一點兒委屈。
文案二:
林太傅死前娶了個小夫人容氏,京中人都以為他這是病糊塗了,要麼就是被勾沒了魂兒。
後來,容夫人進京,見過的人無不稱讚,甚至有士子稱“娶妻不娶容氏女,滿腹經綸也枉然”。
“我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女兒孝順,作甚還要嫁人勞碌?”
容清妤靠在來人懷裏,笑得勾人嫵媚:“你又想讓我當寵妃,又想讓我當重臣,別太貪心。”
“對我容清妤來說,嫁人哪兒有當寡婦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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