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死人了

莫嵐一聲不吭，對着鏡子閉上了眼。

她是父親的遺腹子，還在娘肚子的時候父親就因病去世，母親耗盡心力生下她到兩歲上下，據說跟着表兄私奔了。

莫老夫人本就不喜歡這個小門小戶的兒媳，與人私奔這件事更是打了莫家一大耳光，對外只說這個大兒媳因為過於思念兒子，撒手人寰跟着去了。

雖說莫老夫人把莫嵐這個嫡孫女接到自己院子去住了，養了一年有餘卻又撒開了手丟到了長房院子裏任其自生自滅，一是因為看見莫嵐就想起那個與人私奔的大兒媳，二則是因為莫嵐實在調皮。

現在想想，她的調皮多是嬸娘和這個徐媽媽‘一手調教’出來的。

重新睜開眼睛，莫嵐那雙清冽的眼眸已經恢復平靜，心裏也已經拿好了主意，這個被自己看做‘母親’一般的乳母，既然她已經在別人手裏了，就讓她也斷送在別人手裏吧。

她詳做驚訝：“徐媽媽怎麼跪着了，半夏，還不扶起來？”

半夏“噯”了一聲，嘴裏低聲叫着“媽媽”要扶她起來，徐媽媽卻怎麼也不肯，哭的眼淚縱橫。

“姑娘，看在老奴盡心儘力伺候姑娘的份兒上，饒了老奴女兒一回吧，不論她做了什麼，還請姑娘看在老奴的面上，好歹別讓她下去！”

莫嵐半垂着眼眸，看了連翹一眼，有心想試試她。

連翹眼睛一抬立時會意，手腳麻利一面梳頭一面接徐媽媽的話。

“徐媽媽這是做什麼，不知道的還當小姐苛待自己乳母呢，您這不是成心的抹黑小姐嗎？”

徐媽媽一愣，臉上淚痕未乾連連擺手，驚疑不定哪還敢跪着，“沒有的事，我怎麼會抹黑姑娘？我實在是着急了。”

半夏搬了個小凳子扶她坐下。

連翹手上沒停，嘴上也沒停：

“徐媽媽，這裏本沒我說話的份兒，只不過您老實在糊塗了，小姐又是個溫吞性子，少不得我替小姐多說幾句了，若哪裏說的不好得罪了您，還望您老別怪罪。”

她手裏的頭髮挽了個垂髻，銅鏡里莫嵐那張張秀美婉約的臉渡上了一層淺淺淡淡的溫笑。

“您份內之事是照顧伺候好小姐，旁的本不該您過問，說好聽些一個乳母半個娘，說不好聽也就比咱們這些個丫鬟多些體面，這體面還是看小姐給不給了，旁人的乳母都是多走一步不肯，多嘴一句不敢，怎麼到徐媽媽這兒就這麼不一樣了？”

“整個荔香園都是小姐說了算，先不說你閨女年紀確實到了該下去的時候，便是沒有，小姐說她該下去那就一定有小姐的道理，您老現如今這要死要活的，難不成是想說小姐做錯了？”

做下人的編排主子錯了，那可是要被杖斃的。

“誰都下去得，怎麼就你徐媽媽的閨女不成呢？若真是這樣，往後荔香園有事還不都去找徐媽媽了？主子究竟是徐媽媽，還是小姐呢？”

這話可不是一般的重，嚇的徐媽媽哪敢坐着，“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