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姜生此時已經煮好茶，他給每人倒了一杯，何憶嘗了嘗，嗯，很好喝。
Mike喝了一口，“好茶。”
姜生也拿起一杯茶慢慢的品。
“你們中國的飲食就是精緻，我在美國經常想念中國的美食。”Mike感嘆。
“當然。其實你要真想感受中國的美食，這種五星級酒店沒意思，要去街頭巷尾去找，很多美食，傳承了幾百年的，非常好吃。”何憶點頭。
“路邊攤？”Mike奇怪。
“哎，不是路邊攤，是各種店子，有的規模大一些，有的規模小一些。”何憶搖頭。
“狗不理包子？上海的蟹殼黃？北京的烤鴨？”Mike舉例。
“嗯，差不多吧。但是我覺得這些就是騙外地人的，不好吃。真正好吃的還是一些本地人才知道的小店子。像我老家，有一家的包子特別好吃，我每次回家都要去吃，還有一家的牛肉麵，也特別特別好吃。”何憶一邊說一邊咽口水。
Mike哈哈大笑，姜生笑着給何憶的杯子續水。何憶趕緊端起來喝了一口，剛才太丟人了，想到老家的小吃居然不自覺的分泌口水。
“何憶，以後你去美國旅遊，我帶你吃我們美國的好吃的。”Mike發出邀請。
何憶一愣，點點頭，“謝謝。”
“我是認真的，不是客套的邀請你。我誠心邀請你去美國旅遊，我也盡一下地主之誼。”Mike的眼神很真誠。
“那我也真誠的拒絕你。我不會去美國，太遠了。去了還要倒時差，我不喜歡晝夜顛倒。”何憶也很真誠的拒絕。
Mike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時差嘛，確實不舒服。但是適應了就好了。我們美國有好吃的哦，而且還有很多漂亮的風景。”
Mike的語氣充滿誘惑，何憶不屑，“美國能有什麼好吃的，我去了美國，餓着肚子，再好的風景都不好看了。誰餓着肚子還有心情欣賞風景。”
Mike笑瘋了，這個何憶真是個活寶。
“誰說我們美國沒有好吃的了？”Mike為自己國家正名。
“那你說美國有什麼好吃的，別和我提牛排，都是肉，誰要吃那麼多肉。”何憶一臉嫌棄。
“肉不好吃嗎？”Mike故意逗她。
“好吃，但是吃多了就不好吃了，過猶不及，懂不懂？”
“我們還有魚子醬，還有鵝肝，披薩，漢堡。”Mike一樣樣舉例。
“誰要吃魚子醬，噁心死了，都是魚卵做的，我才不吃魚卵。還有鵝肝，誰吃內臟啊，我才不吃內臟。至於披薩，不就是我們這裏的燒餅嗎？漢堡，和我們的肉夾饃有區別嗎？還沒肉夾饃好吃。”何憶的嫌棄簡直要突破天際。
“我們美國的飲食有那麼差嗎？”Mike也不高興了。
“不是有沒有那麼差，是我不喜歡。不是我的菜，我是中國人中國胃，我只喜歡中餐。我去了美國就只能喝西北風。”何憶解釋。
“你太挑食了。”Mike最後說道。
“嗯，我爸媽也很嫌棄我挑食。”何憶點頭。
Mike無話可說。
“但是我們美國也是有好的地方的，對吧？”Mike還是試圖挽救一下美國的形象。
“當然，美國有很多偉大的地方。福特的生產線，這種大規模的生產方式，改變了人類的生活水平。美國對知識產權的保護也非常值得我們學習。我們國家就是盜版太多了。美國不斷有雄心勃勃的人推動生產力的進步，這些都是美國的偉大之處。我從來沒否認美國是一個偉大的國家，我只是說我不喜歡美國的飲食而已。”何憶解釋。
Mike愣了一下，想不到何憶對美國有這麼中肯的評價。
何憶和Mike聊天，姜生很少說話，一直安安靜靜的當背景板，此時也忍不住看了何憶一眼。
Mike轉向姜生，“姜，你的員工每一個都好厲害。”
姜生一笑，“不是，何憶不是我的員工，她是我的供應商之一。”
Mike轉向何憶，繼續誇讚，“何憶，你的老闆好有眼光，居然把你招進去了。”
何憶汗顏，“如果你是我的老闆，肯定就不會這麼想了。我今天差點誤事了。”
“誤事？”Mike奇怪，今天的會議很成功呀。
何憶肯定的點頭，把事情解釋了一遍。
Mike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一出，他舉手做小學生狀：“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要生氣啊。”
“什麼？”何憶奇怪。
“我覺得你挺博學的，但是為什麼你的英語那麼爛？”Mike真的很好奇，何憶一點都不草包啊，和她聊天很有意思，但是為什麼她連基本的語言都不行？
“哎，只怪當時年紀小，覺得讀書都是給別人讀的，成績嘛，過得去就行。所以壓根沒多認真去學習。”何憶嘆氣。
不論是Mike還是姜生都嘴角直抽，何憶看着也不蠢啊，居然會覺得讀書是給別人讀的。
“給你爸媽讀的？”Mike問了一句。
“誰知道，反正不是給我讀的。所以我的英語就考了個四六級，反正過了就行。”何憶攤手。
“你過了六級已經很不錯了，很多人剛剛過四級。”Mike給何憶圓場。
“我需要你這種安慰？我最討厭別人把自己的原因歸咎到別人身上。很多人英語不好，就說什麼沒有語言環境啊之類的。其實就是自己不肯努力而已。我一個同學，她喜歡德語，我們學校有德語專業，她只要沒課，就跟着德語專業的去上課，然後主動找老師要課件，不懂的向老師請教。其實她壓根不是德語專業的，但是她那麼努力，就算她不是那個專業的，教德語的老師也很喜歡她，很願意教她。大學畢業時，她的德語比很多德語專業畢業的還要好。我開始也想和她一起，堅持沒多久我就放棄了，我現在連德語怎麼發音都不知道了。這就是有心沒心的區別，只要自己有心，總能找到很多方法。但是沒心，再多的資源都沒用。”何憶嘆氣。
Mike和姜生又看了她一眼。
“哎，我真是悔不當初啊，當時我努力一點多好。那我現在至少也會兩門外語了，今天就不用這麼狼狽了。剛開始我真的好尷尬啊，又尷尬又難堪。”何憶扼腕嘆息。
Mike和姜生好笑。
“也不能這麼說。如果你會兩門外語，那我們就不會認識了。”Mike笑道。
“什麼？”
“如果你會兩門外語，那你的整體實力又不一樣，不會做現在的工作，你會進入一個更好的平台。你都不做這份工作了，又怎麼會有今天的事呢？”Mike一本正經的解釋。
“是哦，如果我當初努力學習，那我就不是現在這樣了。而且我能用那種態度對待學習，我也能用那種態度對待別的事，我就不是現在的自己了。可能我也是個學霸，別的方面也很厲害。那我現在可能也是個人才。哇塞，說的我好崇拜我自己。”何憶一臉嚮往。
“但是我覺得你現在這樣也很好。”Mike的語氣很真誠。
“但是我覺得還是學霸的我更好。”何憶很堅持。
“但是你現在不是學霸。”姜生毒舌。
何憶一噎，不高興，“你就不會說句人話。”
“實事求是而已。”姜生攤手。
Mike哈哈大笑。
幾人又閑聊了幾句，差不多到飯點。
“Mike，我晚上和朋友約了吃飯，先走了。”何憶告辭，她才不想和姜生一起吃飯。
“你和朋友約了呀？”Mike的語氣里有不舍，和何憶聊天真是太有意思了。
姜生看了何憶一眼，何憶明顯在撒謊，她估計是不想和他一起吃飯。
“嗯，我們約在市區，我得趕緊過去，遲到了就不好了。”何憶說著起身。
“遲到確實不好，我送你出去。”Mike跟着起身。
“不用，你們倆繼續聊。這麼送來送去的，我覺得很彆扭。”
“我給司機電話，讓司機送你回去。”姜生接過話。
“不用，太麻煩了。我自己回去。”何憶才不想搭理姜生，更不想承他的情。
“那我們送你打的？”姜生挑眉。
何憶被噎住。
“我們送你上車。”Mike接過話。
何憶知道這倆肯定會送她過去，只能點頭。
三人剛起身往外走，Mike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手機，隨即一臉歉意的看着何憶，“抱歉，我這個電話很重要。”
“沒事，我自己出去就行。”
“我送她，你接電話就好。”姜生接過話。
“何憶，很高興認識你，希望以後還能和你下棋聊天。”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你趕緊接電話吧，先走了，88.”何憶揮揮手往外走。
姜生跟了過去，走出包廂沒多久，何憶停住，“不用送了，我自己打的。”說完轉身就走，壓根不管姜生的反應。
“不行，我送你上車。”姜生毫不在意何憶的拒絕。
何憶告訴自己不要得罪姜生，但還是忍不住出言諷刺：“切，裝得多麼風度翩翩，其實還不是個騙子。”
“嗯，我確實騙了你。”姜生很坦然的承認。
何憶一噎，到底是生意人，這臉皮厚度就非常人所及。
“走吧。”姜生帶頭往前走。
“本來呢，如果我和你一起，我對着Mike，肯定會不自覺的客氣，不管是說話還是什麼都會很禮貌。但是呢，我們在大廳遇到了，他邀請我，我本來不想答應，但是我又想，哼，我幹嘛不答應。所以呢，我就和他上來了。然後呢，我就和平時一樣，就是和對着別人一樣，該幹嘛幹嘛。我也不用擔心會不會惹到他，就算惹到了，那就惹到了唄。反正Mike如果不高興，估計也是覺得我們才是一夥了，最多對你不高興。我又不認識他。”何憶說完一攤手。
何憶如此明顯的挑釁，姜生覺得好笑，還是對他騙她的事耿耿於懷。
“其實你這麼自然的對着他，比你對他客氣禮貌更好。”姜生笑道。
何憶一愣。
“真的，沒騙你。Mike的家世，多少人想和他交朋友。但是那些人或為名或為利，對着他，就算不卑不亢，也做不到普通朋友的交往。其實我們這種人，最稀罕的就是普通朋友的交往，不帶功利性質。這樣我們才能真正放鬆。你輕鬆自在的和他下棋聊天，這才是Mike真正渴望的相處。”姜生說完也一攤手。
“所以你想說我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幫了你的忙？”何憶冷哼。
“準確點說是合作共贏，你們公司是我的供應商之一。”姜生一本正經。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老闆，多一筆生意，少一筆生意，對我有什麼影響？”
“你是你們公司的員工，你就不希望公司發展得好一點？這樣你的工資才能一直往上漲。如果你們公司發展不行，倒閉了，你還得找工作。”姜生笑語盈盈。
“呸，你們公司才倒閉了。你才要找工作。”何憶生氣。
“我們公司倒閉了，你們公司就失去了一個大客戶。”姜生說完帶頭往前走。
何憶氣呼呼的跟上去。
到大門口何憶直接往外走，壓根不搭理姜生。姜生好笑，這個姑娘看着也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孩子了，結果一點城府都沒有。
“何憶。”姜生喊住她。
何憶只當沒聽到。
姜生拉住她，何憶一驚，甩開他，“幹嘛？”
姜生做個投降的手勢，“今天的事是我不對，我道歉。”
“不稀罕。”
“那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
“賠罪的機會？”
“嗯。”
“行，你學一聲狗叫，今天的事就算了。”何憶挑釁的看着姜生。
姜生失笑，“這個點不容易打車，我給你叫了輛的士。”
姜生說著往旁邊指了指，何憶看過去，姜生的司機已經等在門外。
“這麼貴的的士，坐不起。”何憶再次不搭理姜生，繼續往前走，姜生再次拉住她。
“你不是小孩子了，何必賭這種氣。這裏是郊區，你這麼出去，想打到車不容易。上海的治安不錯，但是也沒好到都是好人。”
何憶瞪着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走吧。”姜生把何憶往車那邊帶。
何憶這次沒拒絕，還是安全重要。何憶上車，不等姜生幫她關門，她自己嘭的一聲把門帶上。姜生再次失笑。
何憶回到市區後去商場買了個漢堡套餐，又要了一碗酸辣粉。她坐在金拱門裏後悔，幹嘛要回來呢，完全可以吃完飯再回來嘛，五星級酒店哎。
至於姜生，把他當ATM機就行了。
何憶扼腕嘆息，去五星級酒店吃飯的機會哎，就那麼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