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這小皇帝是在給她開黃腔嗎?
韋小寶聽着這話,不由得呆了一呆,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康熙,康熙也覺得剛才說的話有些不太妙,便轉過眼神。
“……你快先恢復好身體,過幾天給你個好差事。”
“嗯。”
韋小寶也沒想到有什麼所謂的好差事,只是突然心跳有些快,又不知說什麼好,只好默默的吃着手裏的桂花糕,又看着坐在床邊不說話的康熙。
一邊吃就一邊看着,就好像面前的人變成手裏的桂花糕了一樣,突然康熙原本假裝看着房間裏花瓶的眼睛一下子轉了過來,看着韋小寶,恰好與韋小寶的眼神撞上。
康熙和韋小寶結識了,然後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兩人就是這樣看着對方,彼此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時間就好像是突然被人按了加速鍵一樣,直到報時的聲音響了起來。
兩人這才驚醒,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時辰,韋小寶才發覺手上的桂花糕已經掉在了地上,心中有些可惜。
“……你好生將養着,我便先走了。”
康熙沉默了良久,最後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便要起身離開,只是剛走了三步,便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在床上的韋小寶。
“你好好的,若有什麼事吩咐他人就好。”
說完便又轉過頭去,繼續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又轉過頭。
“時辰不早了,你便早些休息吧。”
說完便要打開房門,卻聽到背後的韋小寶念了一聲。
“小玄子。”
康熙便快速的轉過頭,三步並作兩步,又坐回床邊。
“怎麼的又喚我了,可還是有什麼事?”
其中依依不捨自不用言語表達,韋小寶這個人精也是看了出來的,只覺得如今的小皇帝卻是口是心非的很,明明不想走,卻偏偏還要裝作一副要走的樣子。
韋小寶心中好笑,面上卻是帶着幾分害怕。
“我晚上可能會疼,還會做噩夢,小玄子,留下來陪陪我吧。”
康熙臉上帶笑,猶豫的點了點頭,然後便輕快的爬上了床,躺在了韋小寶旁邊。
等過了半夜,康熙還沒睡着,韋小寶卻已經是睡熟了,只聽輕輕淺淺的呼吸響在耳邊。
康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睜着眼睛看着床帳上面的花紋,就這樣想了一夜。
等第二日韋小寶醒來,便發現這床空空蕩蕩,只有她一個人,桌子上也擺了一盤新的桂花糕。
等過了幾日,韋小寶一直也沒有回海大富那裏,只把那人拋在了腦後,等身體健康有了自己的小院子之後前去辦事,得到了康熙的好差事,那就是去抄鰲拜的家。
康熙坐在龍椅之上,原先聽朝中重臣一條條宣佈鰲拜的罪責,心中怎麼想的無人可知,面上也帶着現在帝王該有的神秘莫測,最後只得說了一句。
“想不到他竟如此罪大惡極。”
這話說的意味不明,也不知道是驚訝惋惜亦或者是開心,反正韋小寶是挺開心的,鰲拜的罪越重那麼他就死的越慘。
既然人都已經快沒了,那他的家產也不會繼續留在那兒,自然是要抄了他的家,鰲拜作威作福那麼多年,其中資產則是不計可數,這抄家必是一項肥差。
韋小寶一點都沒想到康熙便要她去抄家,心中開心,也知道康熙這是故意給她留個肥差,讓她去撈一筆。
我的個老天爺呀,我韋小寶這次要發大了。
韋小寶心中竊喜,就差嘴上笑嘻嘻的笑起來,康熙又在最後講了幾句,其中大部分都不太重要,只有一點
其中重點就是提到了太后喜歡佛經,聽聞鰲拜家中有四十二章經,若是找到了便帶回來拿給太后。
而小寶一聽了四十二章經幾個字心中就跟翻天覆地一般,這麼長的時間,她沒有找到一本四十二章經,原來是在鰲拜的家裏面,只不過這四十二章經是太后想要的,她也沒機會渾水摸魚,再說就算拿到了,她也不想便宜那海老烏龜。
這般想着心裏已經有了幾分計較,在告退之後,便隨意地看向了旁邊的那人。
韋小寶旁邊這人,身着一身官服,約二十來歲,面上也算是俊秀,此刻正喜笑顏開,還有幾分親切自然,光是看着便叫人心裏舒適。
此人便是重臣索額圖。
抄家的人當然不止韋小寶一個,不說隨行的侍從或者是文房之類的,光是朝中重臣索額圖便是一個一定要說的人物。
且先不論他出身滿洲大族,其父親又有多大的威勢,又是屬於滿洲八旗中的哪一旗,在鰲拜作威作福的這些人,如何保全自身,光是他功於心計,善讀人心,且能夠拉下身段,便是朝廷中的一絕。
只要有個腦子的都知道抄,鰲拜的家是個肥差,他自然是個有腦子的人物,他的腦子還非常好,知道了這事之後本來是高興的,只是又派了個太監與他一起去,心中不免計較了幾分。
鰲拜當權多年,家中的金銀財寶自是不計其數。皇上派我去抄他的家,那是最大的肥缺。這件事我毫無功勞,為什麼要挑我發財?皇上叫小桂子陪我去,取佛經為名,監視是實。抄鰲拜的家,這小太監是正使,我索某人是副使。這中間的過節倘若弄錯了,那就有大大不便。
心中明了,臉上的笑不由更親切幾分,待到宮門外,就索額圖彎腰,把那手一擺,客客氣氣。
“桂兄弟,你且先上馬吧。“
索額圖貫是人精,自然是看到康熙對韋小寶的重視,嘴上便親親熱熱的稱呼小兄弟,他兄弟叫的親切,便把這份討好變得自然了幾分,若是叫公公反倒有些不美了。
韋小寶心中受用,可雖然心裏鼻子已經翹到天上去了,表面上還是要故作雲淡風輕的樣子用着以前茅十八教她上馬的方法,一手漂亮的上馬。
驚的索額圖連連拍掌叫絕,也不知是真心還假意,反正從表面上來看,他的確是被驚艷到了。
又不停的誇韋小寶是少年英才,怪不得救駕有功,如此一來,正是一路兩人相談甚歡,客客氣氣,熱熱鬧鬧,高高興興的到了鰲拜的府上,便開始抄家。
二人心中明白,這抄家也算是獎勵韋小寶的一項事情,韋小寶若是看上什麼,便只管拿走那物件兒,那東西只要從清單上劃去就是了。
韋小寶剛開始還有些羞怯,不知該不該開口拿,到底是孩子,第一次做這事兒,總歸有些生疏。
索額圖倒是大大方方見那金的好看,便說要送到韋小寶府上,見到銀的好看也要送,一連在清單上劃了好幾道。
而韋小寶見了金的銀的也覺得好看非常,於是嘴上推辭了幾句,便高興地收了下來。
“我一見到桂兄弟只覺得有緣,哎呀,只覺得我倆應是前世兄弟,不如結拜如何?”
索爾圖一臉熱切,手上還拿着那算好了的賬本,足足讓韋小寶賺了幾十萬兩銀子。
不說那銀子,光是從鰲拜寶庫那裏得到的,得到的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和那個保護人的金絲甲,就讓韋小寶喜不自勝。
“索大人,這可是折煞我了,我只是個太監而已,與我結拜,不怕貶低了大人身份。”
韋小寶自然明白索額圖的意思,心中雖然對這人有幾分好感,但也並不至於全盤相信,心中更是覺得這大人是會拍馬屁,這越大的官啊,越是嘴上功夫厲害。
“桂兄弟說什麼呢?什麼太監不太緊的,你我都是為皇上辦事的人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你若再說這話就是瞧不起我了。”
說罷做出一副佯裝生氣的樣子,轉頭便吩咐人把結拜用的東西拿上來。
韋小寶對索額圖這幅說變臉就變臉和能說會道的本事表示敬佩。
韋小寶一時間也不沒有想到索額圖到底對自己為何如此熱情,如果說是討好小皇帝,這付出的未免也太多了,卻不知索額圖遠比韋小寶自己想的要廣深許多。
這人精想的便是鰲拜倒台,朝中勢力大換血,他的光也會上一上位置,這當官,最主要的是琢磨上心,韋小寶是康熙眼前的紅人,就算不能夠影響康熙,那探聽一下康熙的喜好,明白一下康熙的意思還是可以的。
終歸是結拜兄弟,哪會真的上了他家的族譜,日後見到,開口喚幾聲兄弟,多送些銀錢便是了!
索額圖的盛情相邀,韋小寶左思右想,也沒找到好的拒絕方法,便開口答應,其實心中也有些高興,畢竟從未有年紀比她大許多的人,如此熱情恭敬,並且這人還是朝中官員。
二人簡單的結拜了,一番之後便以兄弟相稱,只是為防有賤人提出結黨營私一說,只在私下裏兄弟,表面上還是……
韋小寶聽所圖這般言語,心中便明了了幾分,知道這兄弟比紙上來的薄。
心下一松,不怕他別有所圖,就怕他真心實意,倒顯得我虛情假意,枉做小人了。
兩人再此恢復熱熱情情,高高興興的回到了皇宮。
待告別索額圖之後,韋小寶的笑容立馬淡了下來,踹了好幾下牆角,心中暗罵索額圖老奸巨猾。
這不就是拿她當小孩子哄嗎?私底下叫小兄弟,表面上又要稱呼公公,這說起來的結拜又有何意義,這這不就是與那揚州城裏面公子哥兒對□□說將來要娶她,我們倆情深意長,但是時候不對,且暫時瞞下來的地下情人有何分別,凈是騙人玩意兒。
韋小寶有種被欺騙了的憤怒,但一時間不知如何報復,也不知到底想的是真是錯,只是心中暗暗生氣。
只是回去向小皇帝復命,又得擺着一張笑臉,好不容易平復了一下心情,再看到小皇帝坐在書桌前,面前便是一張張寫着密密麻麻字的紙。
韋小寶一眼看的頭暈眼花,便想移開目光。小皇帝已經韋小寶來了,開口也沒有問抄家抄的怎麼樣,又由於沒有問貪污貪污了多少,只是拿起一張紙。
“我昨日細細想過,你這身份實在是低了些,便想着為你尋一對假父母。”
康熙說這話完全是出自為韋小寶考慮的心情,他若是真要給韋小寶太多的東西,總要試出有因,其現在滿漢還是比較分明的,畢竟滿人還是有些怕漢人奪回江山的。
既然身份不夠,那麼就做個假身份來吧,莫非他以皇帝的身份讓那戶人家認下韋小寶這個女兒,他們還敢不從嗎?
再者心中有那不可言說的心思,若是選秀的話,漢女現在是入不了的,更何況,光是前朝那漢女的後宮妃嬪更是少之又少,且位份極低。
就連那有名有姓掌權掌勢的大宮女也都是滿族或者蒙族的。
無論何種角度想韋小寶的身份都得再提一提,最好是滿洲出來的貴女,不能太高,否則的話太容易暴露,也不能太低,否則全無意義最好,能找一戶門戶相對且低調。
他已經找了半日,那個不是高了,就是那個環境不好,左思右想頭都有些昏疼。
韋小寶剛聽這話,心裏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親爹都沒有,這小皇帝就給她找個假爹,還要給他找個假娘。
若父母在世且有的話,誰樂意認什麼假父母,就這話說不得,畢竟小皇帝說這話估計還指望着她感恩戴德呢。
韋小寶卻不對她的身世有半分不滿,她就是從窯子裏出來的□□的女兒那又如何,她從不覺得這有什麼錯或者不對,照樣活得好好的,而且還得了這麼多銀子。
更不想沖什麼別的人喊爹娘。
只是這主子的恩情,奴才不想受也得受,韋小寶心中覺得有些苦澀,嘴角卻揚起了笑。
“皇上大恩,奴才感激不盡。”
這話說的自然且感情充沛,叫人聽不出什麼毛病,卻叫康熙翻着紙的手頓了一頓。
康熙是有所明,但最後什麼也沒說,繼續看着手上的東西。
韋小寶苦中作樂是想着有對假父母,那不妨想的多一點,聯想到今天認下的那便宜哥哥。
“皇上何必如此頭疼,我今日見到索額圖大人,他說他與我有緣,定然是一對好的兄弟姐妹,不如你就把我塞到他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