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對手
()這另外一個人,叫尉遲迥。是當時的四位政治局常委之一。要說劉小卿正敢放話,且話中有話,正是因為有這個竟爭對手,沒有說出來,是因為不能過早暴露。不過,他這句話卻在日後,卻成為禍從囗出的示範標本,而以案例而論,可以稱得上是“”的鼻祖。簡單來說,劉小卿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要普六茹堅竟爭上崗。正因為如此,普六茹堅才象是被迫同意,他不是怕竟爭,而是更願意搶到先手。這普六茹堅從小不太讀書,卻從小就做官,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的。以他的實力,和他的眼光來看,當時天下,敢和他叫板,且能夠有資格和他叫板的人,就只有這位尉遲迥。然而,這段歷史也有模糊的地方。一般史書上都說,尉遲迥起兵反對楊堅,是“恐對北周不利”,但這個說法很勉強。因為楊堅當時並沒有馬上取代北周皇帝。這種話分兩段說的做法,由於只說上半截,是對的,讓你不敢說他下半截要說的是什麼,更不敢說是不對。雖然楊堅為當皇帝的準備活動,動作大了點,隱約透露出他下半截話的意思。首先是他這百官之上的左大丞相,當得也太招搖了點:即在宣皇帝死後,秘不發喪,卻對外宣稱,宣皇帝有詔,讓他住進宮中,侍奉疾病,並且假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所謂假黃鉞,是代表皇帝行使征伐權之意。鉞為古代兵器,像斧,但是比斧大,圓刃可砍劈,重量也較斧更大,因形制沉重,靈活不足,終退為儀仗用途。而黃鉞,以黃金為飾的鉞,為帝王儀仗所用,而“假”是借的意思。這種做法,早在三國時,魏將曹真,就享有過此種權力。僅以如此形狀的表達,就足以讓其他的對手膽寒。因為無論從那方面解讀,這個動作,都有磨快了刀,準備動手的意思,就看誰的脖子硬,來試這第一刀。還有就是其以千金公主將嫁於突厥和為名,詔告趙、陳、越、代、滕五王入朝。這千金公主的名號,成為現在名媛淑女們的通用代名詞,但在這裏卻是所指具體,其仍趙王宇文招之女,后又被賜號大義公主宇文芳。北周和親,這次是動真格的,大概與不是楊堅的骨肉有關。關鍵是召五王進京后不久,又以為宣皇帝舉行國葬為由,召這位尉遲迥進京。身為政治局四常委之一的大右弼,兼大前疑,兼相州總管的尉遲迥,知道這其中的含意。因為楊左大丞相,通過一種看來有點奇怪的方式,即先召尉遲迥之子尉遲惇入朝,再通過這位當兒子的,親囗傳話,告述老爸,我來了,沒事,你就來。這種自古就有的招數,在此到得有點象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尉遲常委深疑之,理所當然。所以尉遲常委沒有聽從召喚。皇帝死了要奔喪,本不用拐這麼大的彎子。但反過來看,尉遲常委不從,到有反而象是心中有鬼了。而關於這一點,歷史的模糊是,尉遲迥常委早在此以前,是不是就是有準備的?因為他也有露出馬腳的地方。那是他起兵討伐楊堅時,奉宇文招少子為主。這是因為,當時皇帝靜帝宇文闡在位,尉遲迥這樣做,分明是要另立新皇帝,讓人懷疑他另有所圖。宇文招,即普六茹堅召到京城的五王之一,趙僣王招。此人即那位不交皇帝大印的顏正卿,在與楊堅叫板中提到過的,五王中最年長者,“以親以德”,都當繼承皇位的人。他是北周太祖宇文泰第七子,北周武王宇文邕之弟,那位周天元皇帝的叔叔。而宇文招少子宇文貫,有關此人,除後來與其父共同再現“鴻門宴”時,作為埋伏的刀斧手頭領,露過一面之外,史上並無更多記載,有關其被尉遲常委拉大旗用作名號一事,僅有上述一處言及,大概是尉遲常委的反叛行動,只持續了六十八天的緣故。但是,要說這尉遲常委,赳赳武夫,且年歲已高,起事時,已有六十四歲,要說他本人想當皇帝,沒人會信。這應該與政治有關,是被稱之為“謀略”的東西在起作用,這背後的人,應該是趙僣王招。這位王爺,在尉遲常委發飈時,應該正在京城,是不是被普六茹堅軟禁,不得而知,往壞處說,是生死不明,所以作為王爺的幼子,有理由相信老爸凶多吉少,被尉遲常委用作旗號,是自願意的。可是,這宇文貫還有位兄長宇文員,卻沒有拿他來做為旗號。因為這樣可以保有兩全。用其幼子的名號,從表面上看,是因為趙僣王奉詔入京時,這宇文貫留在他們家的封地襄國,也就是現在的河北邢台縣,所以打了他的旗號。但藏在後面的原因是,這樣做,可以保全長子,以備所需或不測。最簡單的理由是,當時其長子宇文員,並沒有進京。趙僣王招是呼聲最大的皇位繼承者,同樣年事已高。史書上到沒有留下他的出生年月,所以不太好計算他在此時的準確年齡。但他作為周天元的叔父,就應該是周靜帝宇文闡的叔公,在外人看來,確實老了點,總不太好意思和侄孫爭皇位,讓自己的兒子出面最好。但此時趙僣王招,人在京城,要說尉遲迥起兵,是他的主謀,有點沾不上。不過,看出楊堅有反相,應該不是一天兩天,周天元在臨走前不久,還一直嚷嚷着要殺他,雖然是他老婆的親爹,卻一點面子都不給,時不時將一句狠話,掛在嘴邊,並且是當著楊皇后的面說:“我一定要滅了你們全家”。當然,周天元不說“我”,而是說“天”,這話就變成:“天一定要天了你們全家”,聽起來好象楊家劫數難逃,但事實正好相反。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這句話本身,不用多說,你楊堅等着瞧,不怕你女兒給你報信。不僅這樣說了,還真的準備動手。但事前楊皇后肯定是派了人,去通風報信。“天”對那些內侍在皇宮埋伏殺手說:“只要楊堅有一點無禮聲色,即殺之!”然後召楊堅召進宮,說是議論政事。但是,不管這周天元怎樣把眼珠瞪得老大,藏在暗處的殺手們,始終沒有看見摔茶壺之類等,事先約好的動手暗號發出。反正不管“天”的話,說多麼難聽,這普六茹堅仍是一副笑臉,象是沒聽清,還沒聽懂?“天”當時就感覺有些不自信起來。天下也有這樣臉皮厚的男人,還說是行武出身,怎麼一點血性都沒有?前幾天,“天”就放話,先殺你,再殺你全家,你那卧底的女兒也一定給你報了信,可這會兒,老子的唾沫星子都濺到你臉上了,你卻一點都不動,真正的奈之如何,搞不定,到是快要把“天”自己給搞瘋了。“天”殺不了普六茹堅,事情就這樣。後來內史上大夫鄭譯,鄭愛卿進言,說是這普六茹堅想外放出藩之意,這有點正合“天”意,立即讓他去楊州當了總管。當然,“天”不知道,這位鄭愛卿,是在幫老同學的忙。楊州的州府在壽春,即今天的安徽省壽縣,離京城長安少說也有一千多里,這楊堅怎麼會在“天”快要歸天時,呆在京城?“天”這病來得突然,他楊堅不可能這麼快知道,且這麼快就趕到,莫非當初沒有搞定他,這會兒讓他算好了時辰,合計着要來搞定“天”不成?事情的發展,正和“天”的忽然明白過來的這個想法差不多。只是“天”想什麼,卻說不出來。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就什麼也不用想地走了。這些事的發生,對尉遲常委來說,就在前不久,他不在京城,但是他什麼都知道。尉遲家一門三個上柱國、二個柱國大將軍、四郡公,本不應被小覷的。且他尉遲迥,與北周皇室之間有着割不斷的血親關係。他的母親是北周太祖宇文泰的姐姐昌樂大長公主,他的妻子是宇文泰的女兒金明公主。尉遲迥的孫女尉遲繁熾先嫁宇文溫,后被宣帝佔有,立為天左大皇后。這樣的血親關係,是有點亂。而且,孫女尉遲繁熾的事,被弄成天下盛傳的黃段子,讓尉遲常委臉上非常不好看。所以他對北周朝廷的忠心,是應該打折扣的,雖然周天元是皇帝,天下也就僅此一人,什麼道理和規矩,對他都無效,但那只是當初。當然,當初他尉遲迥家一族,一直被重用。西魏大統十五年(公元549年),那時他三十三歲,被升任尚書左僕射,拜大將軍,雖說晚了點,但畢竟為宇文家的事出力,沒白費。西魏廢帝二年(公元553年),他攻克益州取得巨大成功,出任大都督,統領益州、潼州等十八州諸軍事,且任益州刺史,將軍政大權集於一身。現在尉遲迥又被剛剛重新排名,為四輔之首的大前疑,兼任戰略要地相州總管。他的兄弟子侄也多被封官進爵,在北周可謂首屈一指。因此不用謀反,他已擁有想要的一切。但因為楊堅,他很可能失去這一切。所以,為家保國,不能不起兵。朝廷任命韋孝寬為相州總管,尉遲迥回京候旨,這是讓他最後下決心的,最後的導火線。這道旨意,實出自於楊堅,經由尉遲常委的的兒子尉遲惇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