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野外生存,驚險刺激情深深(3)
終於,他講完了,等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寶柒才發現自己兩條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
捂着胸口咧了咧嘴,她扯着唇角勉強笑了笑,“師父,你剛才說要我注意不要踩到地雷了,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啊,萬一我踩到地雷了,可怎麼辦才好?”
血狼眉梢一跳,遲疑着反問,“踩到地雷了怎麼辦?”
“沒錯啊,踩雷了該怎麼樣自救呢?”
血狼托着下巴望了望天,攤開手邊說邊比劃,“踩到地雷了,你只有一個辦法——按照觸雷的標準狀態,你首先應該先凌空虛度一把,往上躍起六十米左右,接下來,你整個人的身體必須分散裂開來,跌落在方圓百米的範圍。懂了?”
喉嚨一哽,寶柒心下戚戚。
丫的,那不就是死了嗎?還自救個屁啊!
凌空虛度,分散跌落,她不得不佩服師父大人有一副天才頭腦了。嘴角狠狠一抽,她的聲音被山風給滲透得有點兒扭曲,“行了吧,師父記得把我分散的部位,進行重新再組合。”
嗤嗤一笑,血狼邪味甚濃的俊臉上染了幾許夜色的沉鬱,輕鬆提起槍支丟給她,“為師我一般只對人體進行分解,不喜歡組合。”
“繼續!最後十分鐘時間,攀過這道小山,教育課就結束了。”
“結束了”三個字,對寶柒來說,無異於解放的訊號。
此時已經是凌晨了,深山裏還是黑壓壓一片。十分鐘的時間翻過了血狼指定的那座小山巒其實並不容易,但是因為馬上就要結束的信念,她簡直是凝結起了最後的力氣按照他的要求翻過山巒。
激動,絕對的激動。
十分鐘后,山巒過了,血狼師父該消停了吧?
渾身快被汗給濕透了,寶柒差點兒癱軟在地上。
站在她的身邊,血狼的臉在陰影里忽明忽暗,聲音清冷得有些詭異,“徒兒,你知道咱們現在這個地方,是哪裏嗎?”
“不知道……”搖了搖頭,她的樣子看着可憐兮兮的。
“不知道就好。”微微點了點頭,血狼想了想,又說:“如果師父現在就消失了,你不會恨我吧?”
寶柒愣了愣,臉色紅里泛白,“喂,別開玩笑啊?我現在可走不動了。”
血狼的笑磁性而溫暖,好脾氣地看着她慌亂神色,目光閃了閃,肯定地說:“當然不是開玩笑。”說著就嚴肅了臉龐,抬腕看了看時間,端着臉認真地加快了語速,“寶柒,現在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現在我命令你,用三個小時時間返回初始地……別誤會,不是咱倆見面的初識地。老鳥在樹下等你。”
三個小時?
就着軍裝的袖子抹了抹腦門兒上的汗,寶柒遲疑了,“如果三個小時我沒有趕到呢?”
攤了攤手,血狼無辜又邪氣地笑道:“那他可就走了,你只能自己走回京都去了。”
我靠,太兇殘了吧?
她身上現在可是啥也沒有,難不成把槍拿去當掉?
嗷嗷的,她想衝著大山狂嗥!
“師父!”
“說了,美人計沒有用。”她偉大又帥氣的師父,臉上沒有半點兒憐憫之情,“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放棄。我現在就可以帶你過去。你想放棄嗎?”
放棄嗎?閉了閉眼睛,汗水順着眼角流下,染濕了寶柒洶湧起伏的心臟。
不知道怎麼的,腦子裏第一時間就浮上了冷梟的那張臉,冷冽的、銳利的、平靜無波的、不動聲色的……各種各樣。可是,任何一種都沒有寫着讓她放棄。那個男人的存在,對於她來說,如同陽光之於植物,氧氣之於動物,讓她此刻心裏飽含着某種能夠開天劈地戰勝自己的力量。
他說,她行的。
她也說,她當然行的。
無論為了他,還是為了她自己,她都絕對不能放棄。
寶柒是個執拗的姑娘,鼻翼里重重冷哼一聲兒,她挑釁的眉梢挑起,看向血狼時面上帶着微笑,“我放棄……”停頓半秒,笑容更開了,“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錯。像我的徒弟,出發吧!”重重拍在她的肩膀上,血狼眸子裏也有着堅定。
“堅決完成任務!”
一咬牙,寶柒說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不過,卻覺得更加堅韌無畏了。
她撐着槍支出發了。
可是,在這個黑暗的大山裡,她已經不知道究竟繞了多少圈兒,沒有來時那樣有冷梟指明的12點鐘方向,她現在甚至完全不知道剛才被她戲稱為“情侶樹”的地方,究竟在東南西北哪個方位。
她該怎麼走回去?
綿延數十公里的大山,她不停地奔走着,覺得自己彷彿正在追風或者逐月,揮灑着不同於以往任何時候的豪邁和青春的激情。
她一定要成為真正的女特種兵戰士,這個信念,還有冷梟的信任,是激蕩和衝擊她靈魂的精神動力。
她能!一定能!
她首先要尋找熟悉的標的物,才能尋找到來時的方向。可是,這會兒她不僅是腳在抽筋兒了,而是全身的骨頭都麻木了。喉嚨里,像有一團烈焰在熊熊燃燒。
乾澀、苦澀、艱澀,各種澀,就是沒有羞澀。
又餓又渴又累,就是她目前的狀況。
按照血狼傳授的經驗,她很快就沿着岩石的裂縫尋找到了一處山泉。趴在泉邊,她喝了一個大飽,在地上躺了兩分鐘跟着就又出發了。為免重複繞彎,延長了回去的時間,她一路走,一路用軍刀在有辨識度的大樹上刻下記號,表示自己行走的方位和走向。
一路走,疾步走,她在堅持……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她覺得自己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將任何人的命令貫徹得那麼徹底過,更從來沒有像今天晚上這麼英勇無畏過。天知道她有多想躺在地上睡一會兒再走,可是時間不等人。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那個變態的男人也許真的只會等她三個小時。如果她三個小時沒到,他肯定會離開。那時候,她怎麼出這座大山?
腦子有點兒不清楚了,她的頭開始發暈,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
可是,耳朵邊上,隱隱響過一陣沉沉的吼聲:“請記住,你們想要成為紅刺特戰隊的人,就必須流着紅刺堅韌不拔的血。請記住,我們的名字叫紅刺!”
紅刺,紅刺精神……
煩躁,鬱悶,豁然開朗,她終於搜尋到了通向情侶樹的準確方位。就在離血狼限定的三個小時還差兩分鐘的時候,那棵合抱的高大香椿樹已經在望了。
“啊!”長長地尖叫了一聲兒,她興奮得幾乎想要狂奔過去擁抱它。
可是,腳下倏地一軟,她不爭氣地軟倒在地上了。為什麼接近了目標,反而短了志氣?
情侶樹下的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飛奔了過來。
緊接着,她的身體就落入了一個熟悉又冷硬的懷抱,獨屬於冷梟的味道入鼻時,她整個身心都放鬆了。
“徒兒,早上好!”
抱着他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將軍用水壺遞到她的唇邊兒。至於說話的男人嗎,聲音磁性又華麗的瀟洒,不是她的師父血狼又是誰?
喝完水了,潤了潤乾澀的嘴唇,她微眯着眼睛,仰着臉望着居高臨下的那個男人。
“你很棒,寶柒。”冷梟遲疑兩秒,一句話說得非常認真。
唇角微微一抽,寶柒又憋屈又鬱卒。
丫的,她現在不稀罕他的表揚,難道他不應該說,寶柒你累不累,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嗎?天光已經泛白,她面目間的小怨懟很容易察覺出來。
“老鳥,我功成身退,先撤了啊。”知道自己的存在阻擋了曖昧的風水,血狼輕慢地挑了一下眉梢,一隻手插在褲兜里,戲謔地笑着說,“其實在這大山裡,打個野戰什麼的,也挺好的。千萬不要錯過啊。”
說完,揮了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很快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里。
寶柒怒視着他的方向,心裏哀嚎不已。師父啊,還野戰呢?現在這情況,她想要動一根手指尖,都是奢侈。
眸色沉了又沉,冷梟攔腰抱起她來,慢慢走回那棵“情侶樹”下。坐在地上,他將她放在腿上坐好,整個人擁在身前,開始細細查看了她的臉和手指。
一瞧之下,心下微微抽搐。只見她十根原本青蔥白嫩的手指頭兒,都磨破皮了。
攬着她的身體,男人低低呼吸着,冷色的眉峰微挑,視線與她的撞在了一起。
兩個人,四隻眼,看着火花四濺。
男人心底微沉,大手在她身上不輕不重地揉了一把,然後,迅速低下頭捕捉到了她的舌頭,裹進嘴裏,纏住它深深地吮吻。吻,吻,吻……口沫交接,彼此的呼吸交織出一種和諧的氣息來,很快,若有若無的淺淡呻吟聲充斥在情侶樹下這方狹窄的天地之間了。
……
她哼哼着說,“二叔,我現在再也沒力氣走出大山了,怎麼辦啊?”語氣裏帶着商量的口吻,“二叔,不如你背我出去吧?”
冷梟睨着她,沒有回應,嚴肅的冷臉上,看不出答案來。究竟是同意了,還是沒有同意?
她委屈地抱緊了他的脖子,歪着腦袋,假裝哽咽聲聲地說:“二叔,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你放心吧,你今天背我出去,等你老了,走不動路的時候,我會伺候你的……”
“等你到80周歲生日的時候,我會把你伺候得好好的。”寶柒繼續眨巴着眼睛,搜腸刮肚地想着要怎麼糊弄他,能讓他心甘情願地背自己出去。
寶柒繼續攛掇他,“咱們兩個人之間,有了一個關於80歲的約定。而且,你又多了一條必須活到80歲的理由,是不是?”
“你個小渾蛋!”捏了捏她的鼻子,冷梟嘴裏是罵,眸子裏卻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寵溺。
這是兩個人之間的,關於八十歲的約定。
審視着她眸子裏千般情深萬般蜜意的漂亮神色,其實,他一清二楚地知道這個小渾蛋就是說說而已,目的嗎,就為了讓他背她走出這座大山,不用再繼續訓練。更確切來說,就是一個給他挖好的大坑,等着他去跳。然而,他的心裏還是不免有些激蕩。男人繞指柔一般的表情沒有逃過寶柒的眼睛……
再一次,她調轉了槍口,直奔主題。
“二叔,背我出去,行不行?”
“寶柒。”冷梟眸色沉了沉,輕聲喊了她一下。
像是責怪,可是話里卻又沒有多少責怪的意思,更多地是對她沒有辦法的一種無奈。本來他帶她出來就是為了野外生存訓練,如果現在他背她出去,還像什麼話?訓練不是瞎扯淡嗎?
“二叔,好不好嗎?”見他已經隱隱有些動搖,寶柒再接再厲,繼續拿着嗓子叫他。
一梗脖子,冷梟悶悶應聲,到底還是同意了。
微笑、咧嘴、挑眉、垂眼,幾個不經意的細小動作之後,寶柒已經雙手纏在他的脖子上,或者說整個人樹猴一般掛在了他的身上,“二叔英明神武!行了,我已經吃飽了,我們出發吧?”
好一句英明神武,利用別人先得把人捧得高高的,是寶妞兒的慣常手法。
好半晌,只有呼呼的山風聲。
一會兒,冷梟聲音沉沉地打破了沉寂,“寶柒,等集訓完,咱把證兒領了吧?”
寶柒小手搭着他的肩膀抖了抖。
證兒,當然指的是結婚證。說什麼都成,就是說到領證兒,她覺得是一件高難度的事。
“放心吧,我會跟着你的。”她俏皮地對他眨眨眼。
一句承諾,一句冷梟特別需要的承諾。但是,說到底,她又什麼話也沒有說過。她說她會跟着他,她又以什麼樣的形式跟着他?
冷梟目光黯淡了。他這麼嚴肅地問她,她竟然這麼隨意地打發他。
一句跟着他,意味兒明顯,不過就是哄哄他罷了。
喟嘆一聲,馱着她的男人聲音更沉了幾分,“寶柒,你該知道我的意思。”
“啊?你什麼意思?”
“裝傻?”
“嗤!二叔,我還用裝嗎?我本來就是真傻。宇宙無敵超級大傻就是我了。”
吃吃笑着,寶柒輕鬆地用一種詭異的繞彎術,想把這事兒給繞過去。
冷梟低下頭,睨了睨她勒着自己脖子的手腕,狠狠一口就咬了上去。
“那是肉啊,二叔,會痛的!”寶柒壓根兒沒有料到男人會有這麼突然的惡劣舉動,痛得身體顛簸着掙扎了一下。
可是,冷梟沉默了。
當冷梟突然踩下剎車的時候,寶柒扶着額頭懊惱地從昏睡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兒。
一瞧眼前的情形,她真懷疑自己欠了周公的錢。一路上都在睡,中途幾乎沒有怎麼醒過。現在,汽車已經駛入了京都城區。
路邊停了一輛灰色的大跑車,下來一個高大的軍人,挺拔頎長,是塊帥氣的好料子。
走近敲了敲車窗,范大官人今兒的聲音有些古怪的沙啞,“梟子,要不要我來開車,你倆坐後面去恩愛?”
“不用。”冷梟淡淡應着,餘光睨着旁邊看着范鐵就不轉眼睛發痴獃的小女人,沒有什麼好氣兒。
他當然不知道,寶柒並非在發花痴,而是在思考的范大官人半途棄車,又上他的車來究竟意欲何為?或者說,她更關心的是,她又要被男人給脅持到哪兒去?
不會又是什麼兇殘的訓練吧?
瞧兩人氣氛不對勁,范鐵笑了笑上了後座,胳膊肘帥氣地一撐,調侃他,“那敢情好呢,領導做司機,范某求之不得。”
“貧吧。”冷梟應了,相當於沒應。
寶柒雙眼微眯,猜測他們倆要去做什麼事兒。一隻腳膝蓋抬起來頂在了汽車的前位,不停拿眼角的餘光瞥向旁邊冷着黑臉兒的男人。良久,還是問了。
“二叔,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面無表情地繼續發動汽車,冷梟淡淡地說:“看孩子。”
看孩子?看小雨點兒?一接收到這個訊息,寶柒身上的細胞都興奮了。
能夠在她小考的前一天看看小姑娘,無疑對她參加小考是一種原動力啊!
瞬息之間,她乖乖地放下了腳,不再覺得旁邊那座體積龐大的冰山男可怕了。
心情愉快之下,她鉚足勁兒地揶揄上了范大隊長。
范鐵去四合院的意思不是很明顯嗎?褚飛家離年小井家不足500米。范大官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三個人在路上隨便吃了點東西,趕到四合院的時候,天色陰暗了幾分,是下雨的前兆。
寶柒打電話給年小井,不巧她正在一個武警部隊採訪,說是要等到晚上才回來。現在還不到上午十一點。
寶柒想了想,今兒白天就在四合院裏陪小雨點兒了。於是回答說等她晚上回來兩個人再聊就掛掉了。
在她打電話的過程里,范大隊長急得在旁邊直搓手。在聽到她的答案后,他一把火的熱情立馬就被冷水給澆了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