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因果循環,難解的兩個秘密(1)

第18章 因果循環,難解的兩個秘密(1)

次日。

當黃昏的最後一縷光線褪色時,津門這個小漁村兒沉入了黑暗。

小漁村光棍兒王忠忙碌了一天,往村東頭的家走。

今天已經四十三歲的他,懶惰了一輩子。不過,自從幾個月前撿到的那個叫翠花的女人之後,他幹活兒有勁兒了,出海勤快了。

不曾想,今兒回家和往常不同,廚房裏冷鍋冷灶,沒有人氣,灶台前站着的女人兩隻眼睛空空洞洞盯着面前的大黑鍋,一聲兒都不吭,大黑鍋里除了水,什麼也沒有。

打從昨兒傍晚回來,她就變成這副德行了。

“翠花兒,怎麼了?”

拿着小馬勺的手指動了動,翠花兒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他,搖了搖頭。

沒錯,她正是潛逃了數月的游念汐。

一路潛逃出來,她殺害了暗樁子,斷掉對外一切線索,逃到津門找個安全的地方先活命,等事情平息下去之後再謀出路。可是,她的通緝令沒撤,走到哪兒都能從電線杆子上看到自己的大頭照,用着從一個外來工身上搶來的身份證,心裏到底不踏實。

不踏實倒還是其次,她都能忍受。

昨天在海灘上看到冷梟和寶柒的親熱勁兒,她覺得受不了了,潛逃期間築成的心理防線,在見到那一幕的時候,就被徹底摧毀了。

一併摧毀的,還有她準備蟄伏和忍耐的心思。

忍,她憑什麼這麼忍下去?憑什麼他們可以過得那麼開心,那麼幸福?憑什麼她就該灰頭土臉地接受喪家犬般的生活?

她也是冷梟的女人,她也是,憑什麼冷梟要這樣對待她。

腦子裏思索着,她手裏的小馬勺越捏越緊,幾個月以來的逃亡生活沒有擊垮她,海灘上那刺眼的一幕,終於將她再度扭曲了。

對,不能讓他們那麼好過。想着自己手裏捏着的那個重量級的東西,她的目光,冷了又冷。

王忠見她還在發愣,偏過頭來在她眼前晃了晃,“翠花兒,你在想什麼?”

回過神來,游念汐溫婉地笑,“忠子哥,你稍等會兒啊,我這就做飯。”

漁村裡用的還是老式的柴火,嗆起人來不帶歇氣兒的。當然,她之所以選中這裏來隱匿自己,也正是因為它離城較遠,不過卻又不算特別偏僻,隨時都可以打探到一些消息。

看着熊熊燒起來的柴火,一種想要同時毀滅的怒火灼燒着她的心臟。一會兒咬牙,一會兒切齒,她看着灶膛里的火焰,在心裏一遍遍念叨。

“寶柒,你去死……去死……一定要讓你死……”

湧上來的怒氣,又哪裏是那麼容易壓得下去?

原本她的一切都是好好的,她可以過非常好的日子,她甚至可以嫁給冷梟……

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懷疑上了自己,如果不是她剛好碰上了虹姐來找她要錢,她會唆使虹姐去帝景山莊找寶柒,然後藉機殺掉虹姐滅口嗎?如果一切都不是那麼多的巧合,她現在還是二零三軍工集團的首席秘書,還是寶鑲玉最信任的助理和表妹,還是冷老頭子選定的準兒媳婦兒。

次了講,她還會是曼陀羅的骨幹,尋少的得力助手。

而鈴木,也不會死。

一切都是寶柒害的,一定要讓她血債血還。

王忠第二次進來了,看着她在灶膛前面發愣,一張有着斑漬的臉被火烤得紅通通的,五官又端正了許多。他騷動了。從昨晚在大岩石後面“演戲”回來,他就一直在騷動。

如果那是真的,該有多好?

他小聲兒喚了一句“翠花兒”,見她沒有動靜兒,王忠的膽子大了許多,天天守着個女人,憋了幾個月的正常男人,早就忍不住了。走過去,蹲在她的旁邊,他一把抱緊了她的腰,出氣不勻地說:“翠花兒,好翠花兒,給我吧,咱倆都過了這麼久的日子了,我想碰碰你的身子……”

游念汐心裏一凜,感受到灶膛里的乾柴燒得噼啪作響的味道兒,耳朵里男人呼哧呼哧如同院子裏的大黃狗想要交配的熱氣兒,還有他身上終年四季都洗不幹凈的難聞的魚腥味兒。

她一皺鼻子,想吐。她又怎麼可能讓這種男人碰她的身子?

她曾經一遍遍告訴過自己,她的身子是冷梟的,她身子是交給過冷梟的。一定一定只能是冷梟的,一直默念着這句話,不知道是瘋了還是躁了,她突然有了一種想要脫開這種逃亡日子的衝動。

事實上,任何逃犯的心思都一樣,潛逃的心理壓力比一刀了結還要折磨人。

她不想再等下去了,更不能讓這個又矮又粗又丑的男人,隨便占她的便宜吃她的豆腐。

思忖之間,王忠粗糙不堪的手已經摸上了她的胸口,呼哧呼哧喘着氣兒把她往旁邊的柴火堆里按。柴火堆里有些硬柴,有些扎人,游念汐難受地推他。

“放開我!”

她心底的怒氣在胸腔躥動,整個人煩躁不安,就連說話的語氣都狠了許多,聲音也粗沙了許多,帶着一種瀕臨崩潰的狠戾。

只可惜,男人到了這個份兒上,基本上理智都完蛋了。

他哪裏還能聽得進去?哪裏又能真的放開她?

抵不住想要的熱情,他狠狠按壓着她在柴火堆里滾動,手越摸越深,恨不得把她直接給吃下肚子,聲音也是顫得厲害,“翠花兒,忠子哥對你咋樣兒?這幾個月,我好幾年攢下來的老本都花你身上了,你可別說不給我做媳婦兒。”

“忠子哥,再等等……”游念汐微眯着眼睛,映着灶火的眼睛,已經有了些許凶光。

“還等什麼?翠花兒,忠子哥還沒幹過女人呢,求你了,好翠花兒!”

“我再說一遍,放開!”游念汐的聲音已經帶着明顯的惱意了。

王忠色膽包了天,哪裏會放?動作更是急切了幾分,“翠花兒,昨晚上我就尋思過了,你該不會是看上了那個城裏頭的大官了吧?瞧你從海灘上一路就尾隨着人家,我就知道你不對勁兒。翠花兒,不是忠子哥損你,你也不瞧瞧你自個兒的長相和身份,人家能瞧得上你嗎?”

一句一句,直刺游念汐的胸腔,心臟像被人用刀活生生扎了個透。

她恨,她恨,她恨極了他們……

王忠繼續說:“好翠花兒,斷了那念頭吧,好好跟了我,我上沒有爹娘要養,下沒有給你帶一個拖油瓶兒。我什麼都依着你,咱倆賺多少錢就花多少錢,本本分分捕魚過日子,現在政策好,日子紅火,有啥不好的呀?”

“我說你放開我。”重複着還是那一句話,游念汐的聲音,已經陰冷得沒有邊兒了。

如果換了平常,男人能聽出來她語氣里的不對勁兒。可是,在這種慾火燒身的情況之下,一個精蟲上腦的男人,又哪裏還能分辨得出來她語氣里的陰狠。不過是女人使性子不依罷了。說話之間就已經將她外面的衣服脫開,大手就要去掀她的胸衣,想要霸王硬上弓。

擰緊了眉頭,游念汐的目光偏開,落在男人的指甲上,昏黃的燈光,紅艷艷的灶火,映着他指甲縫裏面黑黑的污垢,永遠也洗不幹凈的污垢,特別刺眼睛。她覺得噁心得要命。

可是,想掙扎又哪有那麼容易?王忠是個漁民,也是一個大老粗,雖然身材不高,但長年的捕魚勞作讓他力氣很大,更何況是在勁頭上,更是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嘴裏呼呼喘氣着,游念汐被他死死按在柴火堆里,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他沒有辦法。

目光微沉,她沒有緊張,不再掙扎,放軟了聲音。

“忠子哥,等等,你等等,咱們到床上去,在這兒多硌硬人啊。”

男人聽進去了她的話,愣了愣看看情況,果然放開了壓着她的手腕和腿腳,準備拉她起來。

這一鬆手,不得了!

游念汐是受過特訓的女人,手得了空,自然殺傷力就回來了,就在男人起身愣神的工夫,她的身體突然敏捷地翻起,膝蓋往上直接頂向男人的胯下,雙手死死扼住男人脖子上的死穴,拼盡了渾身的力道,一張猙獰的醜臉上帶着濃重的憤怒。

男人眼睛瞪得圓鼓鼓的,驚詫地看着面前變得完全陌生的女人。

游念汐涼涼地盯着她,眸底的赤紅帶着嗜血般的情緒,直刺着男人的眼球。

慢騰騰的聲音,一字一句說出來,低低沉沉,帶着一股陰森的怒氣和接近瘋狂的狀態。

“忠子哥,別怪我,早讓你放手你不聽,現在求我也晚了……誰准你的臟手摸我的?嗯?你知道嗎?昨天你看到的那個,他是我的男人,不是那個賤人的,他是我的,你知道嗎?他進入過我的身子,真的,你不知道那感覺有多麼美好。瞪着我幹什麼?你不相信嗎?哼,我的身子只有我男人能摸的,你懂不懂?嗯?你算什麼東西,你知道他是誰嗎?說出來嚇死你!不,你去死吧你!”

王忠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不過,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個農夫和蛇的故事,又以活生生現實版本上演了。

憨厚的男人一時善心引狼入室,一時邪念又斷送了性命。

至死,他都想不明白為什麼。

三個小時之後,游念汐戴着常用的大頭巾,拖着一個男人裝魚用的膠袋出了房子,鎖上了門。這種專用膠袋的材質很厚,粘合處相當結實,一般不會露出血水來。夜幕的掩飾下,她來回分三次將魚袋子放到男人捕魚的小船上,撐着杆子出了海。

小漁村沉寂在夜晚的寧靜里,沒有人知道發生過什麼事。

只有院子裏的大黃狗,好像從空氣里嗅出了什麼血腥的味道,拚命哀叫着。

離漁村好幾里的海濱別墅里,寶柒和冷梟還在快樂地度假。

他們不知道大岩石背後的秘密,更不知道表演野戰的男主角已經死於女主角之手。

倚靠在床上,寶柒想起一件事兒,這件事困擾她已經有兩天了。

“二叔,你睡了嗎?”

“怎麼了?”男人聲音啞啞的。

“我那個大姨媽,好像晚一周了……”

心怦地跳了一下,冷梟攬着她的手臂緊了,開了床頭燈光,盯着她的眼睛,卻沒有說話。目光里的期待,殷切得讓人不敢直視。

寶柒望着天花板,身體從被窩裏翻了出來,“不過,我一向不太準時的。”

冷梟抱着她又趕緊給塞回被窩兒里去,嘴角一挑,小心試探,“會不會?會不會有了?”

有了?

寶柒倒真想是有了,可是為了不失望,她從來都不對這事兒抱希望。側過身去抱住他的腰,她埋在男人的肩窩兒里,悶悶地說:“睡吧,甭瞎想了。不可能的。”

受了刺激,梟爺哪兒睡得着,“你不是會摸骨,摸一下,嗯?”

寶柒失笑不已,小手捶着他的胸口,“傻不傻呀,醫生把不了自己的脈,摸骨頭的也摸不了自己。再則說了,摸骨既不是B超又不是驗孕棒,不是說摸就能摸出來的。就算是B超和驗孕棒,不也得要等一段兒時間嗎?得了,甭胡思亂想了,不可能懷上了,咱還是等乾淨了去做造影檢查吧。”

男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後背,順着下去摟緊了她,將她整個身體打包着卷在被子裏,一邊順着她的頭髮,一邊想着事情,久久不能入睡。

三天假期,剩下最後一天了。

清晨,寶柒還賴在床上,就接到年小井從京都打過來的電話。

電話里,兩個女人嘮着嗑說了一會兒彼此近況。之前,她沒有逮着機會給年小井說范鐵離開京都的事兒。

聽到這個消息,年小井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兒,表示她知道了。

當然,寶柒並不知道,范援朝去醫院的時候,就告訴過年小井了,並且向她承諾,以後他家的混賬兒子再不會去找他們麻煩。

接下來,寶柒又給年小井分享了在海邊大岩石差點兒撞到別人野戰的事兒,嘰嘰笑了幾聲兒。在電話的最後,年小井突然說她準備結婚了。

重磅炸彈,一下把寶柒炸懵圈兒了。

結婚了?她跟誰結婚……還用問嗎?

不知道為什麼,本來姐妹兒結婚是好事,寶柒的心裏卻堵了堵。

她支支吾吾地勸解,“小井親愛的,我告訴你啊。這事兒,你真得想明白了?結婚可不是小事兒,它和談戀愛不一樣,結婚了就……就表示,真的回不了頭了。”

好吧,她承認,即便到了最後一刻,她還是沒有放棄遊說的希望。

天知道,她多麼希望小井和范鐵能在一塊兒。

他們倆,加上她和冷梟。

再加上大江子哥和小結巴。

多麼美好的三對啊,今後的人生道路都不會寂寞。

輕輕笑了笑,年小井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冽,隔着電話線寶柒瞧不到她的臉色,不過卻可以感受到她聲音里的堅定,“差不多了吧,我28歲了,再不婚就真成大齡女青年了。”

“親愛的……你,你愛他嗎?”知道這句話不該問,可寶柒還是問了。她不僅問了,而且還補充了一句,“就像當初,你愛范隊的那種愛……”

電話那端的年小井沉吟了好一會兒,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淡定地回了一句。

“阿笙他是一個好人。”

好人,好人……

寶柒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她真恨不得撲過去,一口就咬死她,聲音跟着重了,“姐妹兒,甭犯倔勁兒啊,好人多了去了,你家院子外面賣豆漿的孔二黑也是個好人,上回你娘沒帶錢,他也給了豆漿。喂,我說你幹嗎不嫁給他啊?”

“七七……”年小井打斷了她的話,“我還有事兒,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那邊兒掛了電話,寶柒和她的電話會晤就算結束了。

頹然地倒在床上,她呆愣着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天真了,都到這種時候還不死心,企圖給那兩個恨不得作死對方的男女拴在一堆兒。

想了好半晌兒,還一個人在那兒糾結。

“怎麼了?”冷梟從衛生間洗完澡出來,就見到她悶悶不樂的樣子。

抬起頭瞄他一下,寶柒嘟着個臉,還處於鬱悶狀態,“小井她要結婚了。”

眸色沉了沉,冷梟沒有說話。將毛巾搭在架子上,坐到她的旁邊來,拿過床柜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接上她的單反,準備將她前兩天拍下來的照片兒整理篩選一下。

見他不對此事發現意見,寶柒扁了扁嘴。

一蹭一蹭地磨到他身邊,雙手從後背搭在他的肩膀上,她擰着眉頭。

“二叔,你說,咱倆要不要告訴范隊?”

放在電腦鍵盤上的手微微一頓,冷梟沒有抬頭,面無表情地瞧着照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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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盛婚·完美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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