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沒選她
傍晚，晚霞漫天，將人影子拖得很長。
童筱筱擰着眉扶着慕修臣進了警局，旁邊還站着一堆小混混打扮的學生。那些學生鼻青臉腫，看起來很狼狽。
慕修臣看起來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張俊臉都已經看不出來本來模樣，而且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跡。
“誰讓你跟他們打的？你打架還不如我。”童筱筱貼着他耳畔抱怨，心疼得不得了。
這人不會打架，上什麼？
慕修臣沖她笑了下，小聲討好道：“我回去就學，你不要生氣了。”
童筱筱瞪了他一眼，重點是學打架嗎？
“童筱筱，又是你！”老警察看到她，有點頭疼，“你破紀錄了啊，這次一打十一！”
童筱筱正要說話，一旁慕修臣溫聲道：“警察叔叔，是我打的，她沒參與。如果通知家長，就不要通知她的了。”
……
童筱筱是被涼水潑醒的，醒來以後，才發現柯雅詩和楊悅也被綁上了。兩人就跪在她身旁，司機拿着刀站在她們後面。
她不知他們要搞什麼把戲，只是腦子遲鈍地想着夢裏的事。
慕修臣當時扮演她男朋友扮演的真用心啊，以至於到現在有了危險，她還是下意識去找他。
童筱筱這個想法剛閃過，廠房外面有腳步聲傳來，緊接着慕修臣拎着一個箱子，出現在廠房裏。
不可否認，看到他時，她心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他不是故意不接她電話，是湊巧手機不在吧？是不是他給她打回電話，發現打不通，然後發現她出事了？
他……還是關心她的吧？
童筱筱殷切地看着慕修臣，但他視線只是在她身上掃了一眼，便挪開了。
柯雅詩跪着，哭泣道：“慕少，對不起，麻煩你了。可當時事態太緊急，我實在不知道該找誰了。”
“嗯。”慕修臣點了下頭，沒否認。
童筱筱睫毛顫了一下，眼底的光已經沒了。
原來不是因為她才來的啊……
慕修臣接到柯雅詩電話過來，但沒想到童筱筱也在這兒。見柯雅詩和楊悅身上都是血，而她身上衣服乾淨，不像是受過罪的樣子，他稍稍鬆了口氣。
即便再三告誡自己，不要對這個女人上心，可有些事根本控制不住。
慕修臣暫時收了收心，把箱子扔到地上，打開，對司機道：“你要的三百萬在這兒了，現在把人放了。”
“三百萬帶走三個人太多了，你最多只能帶走兩個。”司機只是瞥一眼地上的錢，把刀子往柯雅詩的脖子上又按了按。
童筱筱原本沒打算在慕修臣面前，拆穿楊悅和柯雅詩的把戲，不是為了保全她們，而是因為慕修臣很多時候不願意相信她的話。
但此時聽司機說只能帶走兩個人，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慕修臣，他們三個是一夥的，楊悅跟柯雅詩根本沒必要救。”童筱筱皺眉道。
楊悅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嘆氣道：“她害死了媛媛，可我做不到像她那麼狠心。慕少，你帶她跟雅詩走吧，我都這個年紀了，死了也沒事。
“不行！”柯雅詩滿臉是血，看起來十分狼狽，“伯母，伯父最近沒了媛媛，已經垮了，您要是再沒了，讓他怎麼活下去啊？您跟筱筱走就行，我家裏三個女兒，不缺我一個！”
慕修臣聽着她們說話，神色略顯複雜。
見狀，童筱筱心裏堵得難受，“演戲演夠了嗎？慕修臣，你回去查一下就知道，是他們三個聯合綁架的我。這麼拙劣的戲碼，你總不至於……”
“我帶她們兩個走。”慕修臣沒等她說完，伸手指了指柯雅詩和楊悅兩人。
童筱筱只覺得心臟像是被捅了個洞，呼啦呼啦往裏刮著風。
她還張着嘴，剩下的話卻沒能說出來。
慕修臣看都沒看她，只是面色如常地問道：“剩下一個人多少錢？我回去拿現金，拿到就回來找你。”
沒有半分緊張，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尋常買個東西一般。
“一……一百萬。”司機猶豫着說了個數字，他家人都沒了，現在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他不可能放童筱筱離開！
慕修臣壓根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看了童筱筱一眼，然後道：“好。你現在可以把她們兩個放了吧？”
司機放了柯雅詩和楊悅兩個人，慕修臣立刻把她們護在後面，讓她們往外走。
“我跟他有仇。慕修臣，你現在不帶走我，可能就再見不到我了。”童筱筱躺在地上，覺得大概是地面太涼了，以至於她現在全身都是冷的。
聽此，慕修臣腳步頓了一下。
柯雅詩焦急道：“慕少，就讓我留下來吧。筱筱她害怕，你帶她先走。”
“不用，走吧。”慕修臣甚至都不曾猶豫下，便帶着兩人走向了廠房出口。
司機走到童筱筱身前停下，奚落道：“你人品是有多差，你的丈夫才會選其他兩個人也不選你？”
“嗯，是挺差的。”童筱筱垂着眸子，低低應了聲，聲音中隱隱夾雜着幾分自嘲。
她也想求慕修臣，可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她再求下去，他也不會突發善心，帶她離開。在他心裏，不論柯雅詩還是童媛媛的母親，都要比她重要多了。
廠房裏燈略有些昏暗，司機蹲下身時，有陰影罩在童筱筱臉上。他拿着刀，正對着她的臉。
“看在我這些年沒虧待你的份上，王叔，能別動我這張臉嗎？”
這是童筱筱第一次求人。
慕修臣最喜歡這張臉，因為跟童媛媛有幾分相似。
然而，司機只是冷笑了一聲，隨後童筱筱臉上一陣刺疼。水果刀自左往右，深深往下划拉了一道，深可見骨。
童筱筱在慕修臣面前最大的倚仗，就是這張臉，而現在……臉毀了。
司機恨足了童筱筱，他如同拉豬一般拖着她，把她拖在地上，每一刀插在疼痛無比卻不致命的地方。
傷口遍佈全身，血液瞬間染紅了她的裙子。
童筱筱沒跟慕修臣說過，她最怕疼。
小時候父親和繼母的虐待沒讓她學會忍耐，反而更怕疼了，一丁點的傷口都會讓她疼到難以忍受。
而現在，細細密密的疼痛順着四肢百骸刺激着腦神經，她緊緊咬着唇，可還是疼得悶哼出聲。
所以在司機說求他，他就放過她的時候，她格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毫不猶豫地給他砰砰磕頭。
“求求你了，王先生，放過我吧。以前都是我的錯，只要你放了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不怕死，可她怕疼。
所以明知道司機可能只是單純地想要羞辱她，可她還是這麼做了。
司機看着她這般狼狽的模樣，眼角淚都笑出來了，“你這麼怕死，為什麼要逼我兒子逼得那麼緊啊？你說他自殺的時候，害怕嗎？”
他拽着童筱筱的衣領，水果刀抵在她脖子上，刀子已經刺破了表皮。
“我把你的血放幹了，讓你給我老婆兒子償命好不好啊！”
不好。
一點都不好。
童筱筱只是聽着放干血，都感到痛苦到窒息，她寧願他給她一個痛快。
可她知道，司機這麼恨她，絕不會答應。
廠房外，汽車引擎聲響起。
慕修臣他們要走了。
童筱筱趁着司機分心，用頭撞開他，用盡全身力氣，絕望地朝外面喊，“慕修臣，救我——”
求求你了，救救我吧，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也會害怕。
然而，世上註定沒有奇迹，慕修臣也不會對她突發善心。
童筱筱聽着汽車引擎聲慢慢變小，漸漸沒了聲。而她的后衣領已經被司機拽住了，她的反抗惹惱了他，刀子順着胸口穿了過來。
砰！
童筱筱栽倒在地上，躺在血泊里，連頭髮都染上血，變得黏糊糊的。
鼻端滿是刺鼻的鮮血味，過度的疼痛反而讓她麻木了。她扯扯嘴角，血順着嘴角流出。
都說了司機會殺死她的，慕修臣為什麼不信她呢？
哈，或許不是不信，而是盼着借別人的手殺死她，給童媛媛報仇呢。
慕修臣，好狠的心吶。